第24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0.5天

    “我觉得没有。”安吾没好气地说,“你刚刚看着织田作的眼神,简直想把他……”

    “我认为你可以不用往下说了。”我打断他道,笑容带上了些许威胁意味。

    “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与你接触并展开交易了。”他像是很疲惫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也是,织田作那种性格,的确太吸引你们这种人了。”

    “所以,你要为织田作担保?”

    “没错。”我颔首,说,“有我的担保的话,想必织田作的履历就不用操心了。”

    “当然,同时我们的交易内容会有些小小的变化,我想,安吾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冲他笑了笑。

    他皱紧眉头,说:“还是按以前的频率吗?”

    “不,我觉得每周一次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

    “你还真是远谋。”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感慨一句道,“你和太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太像了。”

    “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我轻轻笑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白云,“后来,我才发现不是。”

    “没有人和别人是完全相同的。”我叹息着,“我和他终究只是相似。”

    “嗯……我曾对你使用过异能。”

    “我知道。”我不在意地说。

    “你真的把太宰看得太重要了。”他最后只是无奈地这么说。

    “我曾视他为信仰。”我笑着说,“但是——凡事总会有个但是,在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两个有缺陷的人并不能互相弥补,只会是拖累罢了。”

    “所以,你才……”

    “安吾,到了。”他停下车,我施施然地打开车门,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下车前轻轻取下一粒袖扣递给他。

    他把扣子攥在手中,下意识地使用了异能,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斯卡特看着织田作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憧憬而又期冀,深沉而热烈。

    透过斯卡特的视角,他能感受到,当看到织田作的第一眼时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地欢呼,急切地渴求着织田作的任何一个些微的眼神。

    目光不受控制地紧紧黏在他身上,那种仿佛死去已久的亡魂又活了过来的感觉,鲜血在血管中快乐地流淌。明明满脑子都在叫嚣着“再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身体却以一种疏远的态度,小心地遵循礼节,害怕自己冒犯到了织田作。

    一点一点用隐晦的目光,悄悄注视着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眼中唯独是他一人。在心中翻腾的情绪,被小心地抑制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在他救赎他人的那一天,他自身也被赋予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是一见钟情,更是灵魂的契合,对于光辉品质的向往。

    袖扣从安吾手中滚落,他终于脱离了那种奇妙的状态,此时斯卡特已经走远了。他捂着脸,仰头望着车顶,大脑还有些不清醒。他缓了半天,那种快要影响到他自身的喜爱情绪才终于散去些许。

    他像一条咸鱼般躺尸许久,不由得吐槽说:“那家伙,看织田作时是带着几千米的滤镜啊……”他此时对自己的友人有了一丝怜悯,“织田作在他眼中都闪着圣光,再戴个光环就能去当天使的那种……”

    “冷静一点啊,安吾。”他拍拍自己脸,“别把这种东西带入个人情绪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就凭织田作在斯卡特眼中的样子,真是想不爱上都难。

    不不不,这绝不是指他自己,他只是想表达斯卡特对织田作的感情之执着。如果他真的把这些扭曲的情绪给……

    “我又不嫌命长。”他感慨道,“明天还有工作呢。”他敢保证,如果真出了这种事,斯卡特第一个把他暗中处理掉。

    斯卡特是个怎样的人,他并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异能只能读取到斯卡特的一部分记忆,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的记忆中,斯卡特所透露出的对生命的冷漠,那种对他人性命不在意的态度,就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有一点他可以确信,别看斯卡特表面上维持着一副谦逊有礼的绅士样子,谁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丧病的事情。这个人和太宰相比,也病得不逞多让。安吾只能无奈地想着:这年头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精神不稳定。

    唯一让他愧疚的内心好受一点的是,斯卡特绝不会对织田作下手,甚至于,织田作是他的枷锁,是他在混乱与秩序中岌岌可危的底线,是他在疯狂和清醒中摇摇欲坠的理智。

    抱歉啊,织田作。安吾在心中默默忏悔:我要出卖你的照片了,希望斯卡特不会把它用在糟糕的事情上……大概吧……

    所以,这个袖扣该怎么办?他捡起斯卡特的袖扣,应该是某种名贵的紫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红芒。

    果然,再怎么样,下次遇到的话还是对他说声谢谢吧,他毕竟帮了很大忙。安吾默默收起了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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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进了一家小酒馆,翠色的屏风将它分割成许多个包间,看上去拥挤而又廉价。

    我熟门熟路地走进最里面,不出所料,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其中,桌上摆了一壶最便宜的烧酒——似乎没有动过。

    “日安,阁下。”我向他行了个脱帽礼。

    “请坐吧,斯卡特总参谋。”他沉声道。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轻笑着,“参谋部想必已经递交了一份申请书了。”

    “然后呢?”他闭着眼睛。

    “嗯?阁下还想我说些什么?”我微微歪头,神情自然无辜。

    “然后呢?”他睁开眼,眼中的锋芒向我袭来,厉声喝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私自非法入境,造成公众恐慌。”

    “不顾民众安危,以及你的部下——Mimic,对这座城市的罪行馨竹难书。”他一件件罗列出我在处理这件事情中的所有不妥之处,“你以为,仅凭一份迟来的申请书,就能当做这些事都没发生过吗?”他直视着我,眼神锐利极了。

    “阁下,别以为我不清楚。”我收敛起了笑容,“Mimic的偷渡,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吧。而现在,你达到了你的目的,我的部下也死伤了一部分,这件事,不如就此揭过可好?”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他浑身的气势向我压来,“你知道政府花了多大力量瞒下这件事,你的这种行为,和恐怖分子没有什么两样!”

    “阁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我们处于不同机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并非上下级。”我缓缓说:“我可是对你保持一定的尊敬,但显然,这份尊敬不会太多。”

    “日本官方也应该想尽力抹除这件事的影响吧。阁下若是对这种处理方式有任何不满,大可直接上报到联邦。”我嗤笑一声,“而阁下,你知道的,我的姓氏是斯卡特,现任的联邦异能总局长仑德利先生是我的引荐人。”

    “家世有时也是一种资本。”我慢悠悠地说。我做事猖狂又怎么了,反正我上面有人,你有本事就反应上去,反正也会有人替我瞒下。我想,我应该把这层意思彻底表达出来了。

    “所以,你这次以武力直接篡权,也是在默许之下的吗?”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酒杯。

    “不,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我言笑晏晏,“毕竟这世上蠢货太多,常令人为此苦恼,那还不如把位置让给聪明人呢。”

    “你想要对横滨做什么?”他换了一个问题,总是这么一问一答,真是让人厌倦。

    我避而不谈:“阁下,哪怕你也被港黑的那位算计在手中。横滨的局势却也因此稳定了下来。”我装作没看到他噬人的目光,低声道,“港黑的最年少干部——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我推荐他们去了福泽先生的武装侦探社。”

    “织田作之助暂且不提,你怎么能肯定太宰治是真心脱离港黑呢?”

    “他当然不是真心的——倒不如说,除了自杀以外,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出于真心去做的。”我如此说,“但他为了织田作之助,他的友人,是一定会脱离港口黑手党的。”

    “阁下就等着吧,他会来找你的,为了洗白履历。”我眯起眼,“而想必阁下,会把此事交给牵扯到他的另一位人,一名优秀的情报员——坂口安吾。”

    “我说得对吗,阁下?”我轻笑道。

    他沉默片刻,说:“坂口安吾的忠诚不置可否,他早在你私下里接触他的第一时间就向我汇报了。”他自斟自饮了一杯。

    “我知道。”

    “你想要成为织田作之助的担保人?为什么?”我很讨厌这种凡事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即使我自己也是这种人。

    我不由得笑出声,眼神阴狠地看着他:“这只是宣示主权罢了,阁下不必在意。”我摩挲手杖,笑容更大了几分,“我想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织田作之助被我保下了,敢动他的人就视为对我的挑衅!”

    “而我,从不让敢于挑衅我权威的人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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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然惊醒,最近不知为何老是回忆起以往的黑历史。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吗?不,我还年轻,我今年也才27!行了,不皮了。头很痛,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一些我本以为会被自己烂在肚子里的事。

    我应该还在车中,我低声道:“马克,我睡了多久?”嗓子有些干哑,我轻咳两声,算是清了清嗓子。

    “先生,您只睡了1个小时。”他递给我一杯水,“原定行程中,上午应该是去异能特务科访查。”

    我喝了点水,才感觉缓过来些许,撑着下巴无力道:“替我推了吧,直接回去,我需要好好休息一场。”我的酒量应该没这么差,是这段时间睡眠不足,太过劳累了吗?头痛得厉害。

    没办法,毕竟为了来见织田作,我可是相当勤奋地通宵了几天几夜,处理好了大量公文,把一件件琐事安排下去。

    啧,不想这个了,一想到公文就头晕。

    “我小睡一会。”我靠在了车窗上,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沉沉。

    “是,祝您好梦。”马克的话有些听不真切。

    我又一次开始怀疑太宰是不是往酒里还加了什么东西,算了,他估计没下药,只是混了太多高度数的酒而已。

    我不会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吧?不,我要相信我自己,如果我真的被送进医院了,织田作回来看我的,应该会有小兔子苹果——等等,关注点是这个吗?不过兔子苹果也不错啊。

    清醒点嘞,我的脑子,一个织田作亲手削的苹果就能收买你吗?反正我……被收买了。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迫真发言。

    在一通胡思乱想后,车停在了武侦底楼,我下车,让马克去处理事物,自己走上二楼。

    想不到吧,二三楼早就被我买下来了,装修了也有近4年了。我可是坚信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说法,并致力于付出行动。

    在我开门的瞬间,一只可爱的玩偶兔子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脸上。我笑容不变,转身关上门,之后是泰迪一家,三只小熊的巧克力色鼻子磕在我胸口。

    我可爱的小天使,亲爱的海伦娜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周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偶玩具,她气鼓鼓地,在我向她走来的这几步中,准确地把每一个布偶扔在我身上。

    就如我常言,可爱的孩子即使任性一点也无所谓,谁忍心对一个这么甜美的小家伙发火呢——哪怕是轻轻地皱一下眉都做不到,好好地捧在手中、放在心里呵护都来不及,谁舍得对她生气呢?

    我的小天使嘟起嘴,坐在许多的玩偶之中,金发蓝眼的她比起任何精美的人偶都要来得高贵。当我看到这一幕时,可爱地心都化了。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显然,海伦娜对我的情绪一清二楚,她显得更生气了,站起身,从地上捡起几个玩偶就扔向我。

    我走一步,她退一步,我快速走个三四步,她也迅速往后退。这是哪来的小可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我不急,等她把手边的玩偶砸光之后,再抱起她。

    她明明一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离我远一点”的样子,却一只手紧紧搂住我,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衣服。

    我又把她抱紧了点,亲了亲她的左脸颊。她指了指右边,我就顺着她的心意也亲了亲,最后又把她的手指放在唇上,一边摸着她的小卷毛,一边用柔软的腔调说:“我错了,海伦娜,原谅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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