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怎么不高兴?”他笑得依旧意气风发,“别忘了说好的那瓶罗曼尼。”
“我还真是,彻彻底底地输给你了,下一次……”
“下一次还是会惨败的。”我接过话茬,“弗朗西斯,你什么时候赢过我?”
“别惦记着那瓶酒了,我说过的,你要是能活下来跟我喝一杯,你就算砸了我的酒库我也认了。”
“行,你说的!”他突然立刻精神了起来。
“不,我没说过。”我对这个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人没有半分好脸色,迅速撤回前言,“你就当自己幻听吧。”
“反正你就等着割肉吧,伪绅士!”
“说话放尊重点,弗朗西斯。”我轻挑起唇角,“你现在可欠了我一大笔钱,就等着这辈子都替我打工吧!”
“哈?这都是谁造成的啊?”他靠在墙上,仰起头反问我。
“欧呀,某人好像还挺不甘心的。”我恶趣味地调笑着,“放心放心,我不会亏待玛莎的,她那边一切照旧,前提是……”
我拿手杖挑起了他的下巴:“钱从你的工资里扣。”
“你还缺这点钱?”他一巴掌拍开我的手杖,眼神挑衅极了。
“是啊,我是不缺。”我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眼神却是危险又戏谑的。
“但我亲爱的弗朗西斯,你要搞清楚一点。”我用着一种轻柔的语气,“我只是想跟你计较而已。”
“换而言之,我只是针对你。”
菲茨杰拉德没说话,朝我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风度,风度,弗朗西斯,别自暴自弃成这样啊。”我没能忍住,得意地笑出声,同样靠在墙上,撑着手杖笑得前俯后仰。
“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跟我说这话!”他一边冷声道,一边拉住我的衣角一用力,我正笑到腿软,他就这么直接把我也拉到了地上。
我倒挺不在意的,笑完之后还半安抚半嘲讽了他两句:“你有什么想骂的就直接骂吧,当做你入职第一天的福利。”
“能有正大光明的机会骂老板,难道不是挺少见的吗?”我冲着他眨眨眼,“要好好珍惜啊。”
“哦,对了。”我指了指海伦娜和梦野,“这里还有未成年人在呢,别骂脏话。”
“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走了,不打扰你们两人的友好交谈。”玛格丽特牵着海伦娜的手,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别啊,你们走了,谁来向弗朗西斯展示一下他众叛亲离的事实呢?”
这一瞬间,马克吐温突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梅厄那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欠揍究竟来自于谁。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最佳注释。
菲茨杰拉德突然敲了一下我的头,我护住脑袋,一副看不争气的儿子的样子,问:“你又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手痒。”
“打墙啊,打我干嘛?”我的眼神顿时像是在看二傻子。
“手感不同。再说了……”他有些沧桑地说,“打墙手痛,打你心情好。”
那一瞬间,我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但受限于涵养,我最后还是把那些话咽了下去,嫌弃地看着菲茨杰拉德。
“你坐着别动,让我敲个两下,我心情也好了。”
“不是,你有多欠揍你心里没点数吗?”他勉强站起身,靠在墙上,神情不屑,“欺骗感情的人渣!”
“我又怎么了?”我懵逼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细想一下,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啊,“我不就是挖了你一组合的成员吗?怎么就人渣了?”
不仅是菲茨杰拉德,连组合的其他成员此时都一头黑线。
“谁当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几次三番地劝我好好考虑考虑,担心地都快哭出来了,私底下找我谈了好几次?结果……”
“呵呵。”他冷笑两声,“我当时还真以为你是真心的,后来才发现,你才是坑起来最狠的那个。”
“组合的成员你一个都不给我留就算了,五年前组合刚成立,你就安排卧底是不是有些过分!!?”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可能也是真的被坑出怨气了。
我顺着他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是有点过分。没关系,我们脑力派不需要良心。
“对,对不起!”路易莎慌慌忙忙地鞠了一躬。
“啊,我也不是在怪你了。”菲茨杰拉德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了,他又戳了一下我的脑门,“说到底还不都是这个伪绅士的错。”
“路易莎你不用道歉的,说到底还不是他看人眼光不行。”
“你好歹给我诚心道个歉啊!”
“做梦,我哪里有错了?”
眼看着我们两人又要互掐起来,赫尔曼先生镇定自若地用慈祥目光看向我们,像看两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一样。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没好气地甩开菲茨杰拉德的手。
“还能走吗?”我打量了他片刻,补充了一句,“不能我也不会扶你的。”
“我也不用你扶,省点力气去抱幼女吧。”他冷嘲热讽道。
“行,反正你不倒在路上就好。”我慢悠悠地说。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你真准备保下组合?”
“如果我不准备的话,你现在就该待在特务科里,在一群人的盛情款待下喝喝茶,聊聊人生感想了。”
“谢谢……”
“嗯?”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谢谢了!”他拿拳头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左肩,“从之前就想说了,组合的事情,一直都麻烦你了不少。”
“也没那么麻烦,反正它现在也是我的东西了。”我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道,“再说了,你还记得我给你签入境许可时说的话吗?”
他一时愣住了,努力回想着那时的对话。
“当时,我的最后一句话是‘祝你们在横滨交流愉快’。”我看向了路易莎,轻轻笑了笑,“现在所有条件都全了,路易莎,你明白我的想法了吗?”
除了爱伦坡和赫尔曼先生似乎明悟了什么,其他人都还迷惑不解,目光纷纷聚集在了路易莎身上。
“嗯!”这个害羞的小姑娘红着脸,难得没有羞怯,她连连点头,有些激动地开口,“老师您的意思是,组合此次的事件联邦并没有登记在册,而且正相反,联邦是给以了组合外交团的权力。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此次事件是你们和横滨本土组织的私下冲突,不归联邦管辖。”我满意地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话音未落,菲茨杰拉德就用力拍上我的后背,看上去他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真有你的,从那时起就打好了算盘吗?”他抓紧了我的肩膀。
“不然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我拍开他的手,压低帽子,笑着说,“感动吗,弗朗西斯?”
“感动的话就给我打一辈子工吧。”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地说完后一手搭在他肩上,毫无诚意地向他加油,“努力工作去还钱,我看好你哦!”
“我也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倒没生气,只是主动走到了组合的成员身前,“总之,这次感谢你了。”
“组合这边,任你吩咐。”他的神情依旧自傲,然而下一秒……
“老大!”马克吐温哀嚎着接住了他。
组合的成员们纷纷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关切道,一时场面极为混乱。
“那个帅不过三秒的笨蛋。”我一手无奈扶额,一边感慨道。
“反正人也接到了……”我拍拍手,吸引了一下注意力,注视着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我扬起一个笑容,“回去后要庆祝一下吗?”
“就当做是庆祝组合没有解散。”我走到他们身旁,蹲下身看着菲茨杰拉德的脸,低声道,“也顺便庆祝一下,这家伙一贫如洗了,我还成了他的债主。”
“这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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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横滨异能特务科:
“弗朗西斯,我昨晚究竟喝了几瓶酒?”我靠在车窗上,揉了揉阵阵作痛的太阳穴,忍不住出声问道身旁的菲茨杰拉德。
因为顾忌着他的身体问题,加上虽然说好是由我来决定谈判时间,但组合后续事件中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需要我出面与特务科交涉的事务,所以最后派对推迟了两天举办。
但这并不是菲茨杰拉德肆无忌惮地洗劫一空我的酒库,并且给我灌了不知几瓶酒的原因。
我正由于宿醉而感到头痛,他这个明明喝得不比我少的人反而精神熠熠。
“也没多少。”他漫不经心地瞟我一眼,“这么多年了,你酒量还是一样差。”
“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我看也不看地冷声道,不等他发问,我就强先说,“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我看你不爽。”
“总有一天我要去工商局告你。”他沉默半响,咬牙切齿地说。
每日目标针对菲茨杰拉德达成,我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果然自身的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先生,到了。”车缓缓停下。
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还是单纯的巧合,在我和组合的一行人纷纷下车时,港黑的车辆也正好到了。
“真巧呢,阁下。”森鸥外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是挺巧的。”我微微颔首。
“不知道那孩子生活得怎么样?”他的视线落在了梦野身上,梦野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躲在我身后。
他笑了笑,说:“看上去生活得不错。”
我安抚性地摸摸梦野的头,同样微笑道:“不劳阁下操心,梦野是个乖巧的孩子。”
哈?认真的吗?落后森鸥外半步的中也脸上闪过鲜明的怀疑。
“阁下您请?”森鸥外一手牵着爱丽丝,另一手对着大门做出“请”的姿势。
虽然本就是我们这边先来,但由于停车的位置原因,所以反而是他们更接近大门。
“不如您先请?”我退后两步,示意港黑的人先进。
“凡事总归要有个先来后到嘛。”他毫不脸红地说出这话。然而身后虎视眈眈的黑手党精英们,使得他谦逊的话语更像是威胁。
“呵呵,您说笑了。”我暗暗皱了皱眉。
现在的场面十分尴尬,不管是谁想先进特务科的大门,势必要落下点气势。
本来港黑可能会看都不看一眼组合,直接走进特务科,展现出最纯粹的蔑视,可能前来谈判的代表也不会这么多,甚至连首领都不会出面。
而作为战败方,即将不得不赔款的组合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一切只限于“本来”……
现在事态复杂了许多,联邦的插手给了组合喘息的余地,而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也还没死,组合内部并不是一盘散沙,加上外部的压力都被我抗下了,我也愿意提供一定的帮助。
组合还没有衰弱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分一杯羹,这就足以让港黑重视起组合了。
像现在这样,两方人马一通僵持在门口,未尝不是一种试探。
而我要做的,就是坚定地表示组合已经有我撑腰了。先前为了不与港黑爆发冲突,我的确吩咐下属主动舍弃了一部分残余势力。
但我也很明白,这点残羹冷炙还不够让港黑心满意足,大头都在这次会谈中。可若是港黑人心不足蛇吞象,还妄想从组合身上割几块肉下来的话,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毕竟,现在组合可是我的东西了。
正当特务科派来的领路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时,武侦的人也到了。
我和森鸥外对视一眼,顿时了然。
毕竟这次谈判能得到最多的毫无疑问是代表政府的特务科,其次便是港黑。
港黑到底家大业大,在组合事件中底层人员损失的也不少,同时身为横滨最大的黑手党,地下势力的领头人,森鸥外可不会仅仅甘心于那点东西。
我这次算是送上门让他宰的肥羊了,他不下刀狠一点怎么能行呢?
武侦虽然在本次事件出力的也不算少,但终究劣于人数,还有关于特务科对镜花的网开一面,想必到时候能得到的赔偿额少之又少,大抵只是得了个好名声而已。
而森鸥外此时的意思便是,我和他两人各退一步,总之先把武侦排挤在外,再详细谈论赔偿金的数额。
“您请?”森鸥外向下属使了个眼色,港黑的人员迅速向后退,让出空间。
“不胜感激。”我用近似嘲讽的语气说,牵着梦野的手,施施然带领身后的组合成员走进特务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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