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能走吗?冷静,真的冷静一点!”菲茨杰拉德稳稳扶住我,“你别把这里给拆了啊!”
眼看我的影子又炸毛似的攀上天花板,顾不得那么多,太宰又一巴掌拍我肩上。
“我很冷静。”我露出个下意识的笑容,“我真的很冷静。只是只猫而已,没关系的,弗朗西斯。”
“我很好,谢谢。”
“我觉得你不好。”他狐疑地看了我两眼,“连这种纯属敷衍的话都能说出来,我感觉你的脑子已经快坏掉了。”
“还差一点,但总之……”意外地,我竟然没有反驳,只是说,“暂时还没有问题。”
我没有继续站在原地挡住门口,而是侧身让出道路,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中途为了防止异能失控,我死死攥住太宰的手,用力地连我自己都感觉发痛了。
难得他没有作妖,乖巧地任由我紧紧抓住他。
“兰奇你还真是怕猫呢。”他双手合拢,轻轻握住我,随口说,“连指尖都吓得发冷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打开门,被一大桶黏黏糊糊还攒动着的蛆虫浇了满头时,你是什么感觉?”我用慢缓缓的语气轻声说。
“猫有这么可怕吗?”一旁的菲茨杰拉德插话道。
“对我来说,十分可怕。”我一字一顿地说。
“突然有点好奇你眼中的猫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太宰微微歪头,眼神中透露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不可名状之物。”我干脆地回答,“在我看来,就算是蠕动的蛆虫都要比猫可爱个一万倍!”
“我就算是去养蛆也决不会养猫的!”斩钉截铁的发言。
他睁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o⊙)。
“动物保护协会的抗议就要送到你面前了。”
“再重新强调一遍,我不讨厌动物,我只是怕猫。”终于感觉腿差不多不再发抖时,我抽回手,倚着墙说,“更何况,如果是我和猫处于同一个封闭环境的情况下……”
“我觉得比起猫,更需要保护的是我!”
“喵~”那只被我放到地上的三花猫一直默默盯着我,突然它歪了歪头,轻轻叫唤一声,随即亲热地扒住我的裤腿。
我的身体顿时一僵,嘴上的抱怨戛然而止,既想让这只猫离我远点,又不想碰到它。
此时它还轻快地一跃而上,乖顺地卧在我的左肩上,我都已经能感受到它的绒毛擦过我脸颊的触感了,尾巴在我的背上一拍一拍。
“太宰!”我感觉我的声音尖锐得都快破音了,“赶走这只猫!拜托!快一点!”
“无论什么方法都好,别让它碰到我!”
“嘶,你轻点声,我耳膜都要破了。”太宰一手半捂住耳朵,一手快准狠地朝三花猫抓去。
然而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那只猫灵活地一跳,落在我头上。
太宰动作一滞,随即立刻调转方向。但不等他抓住猫,三花猫就俯下身,舔了舔我的脸颊,轻微的刺痛感出现在脸上,黏滑湿润的感觉……
下一秒,我哭了。
一开始我都没意识到我哭了这个事实,只是注意到太宰突然停下的动作,他竟然微妙的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其实用他一时也被吓到了的好。
他的眸子中倒映出我此时的失态模样: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哗哗流出,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我难以抑制地抽噎了一下,拼命想停下眼泪,却绝望地发现没有一点用处。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发出脆响,我可以透过他的瞳孔,意识到现在自己的丢脸形象——面无表情地哭。
怎么说,就是那种已经吓到失去了表情,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掉,一副百分百吓哭的样子。
马克一个健步冲到我身旁,反应迅速地提起猫的后颈,利落一丢丢给了米兰。
米兰接住猫再往梅厄怀中一塞,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令人心疼,看样子过去已经无数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了。
其他人的目光顷刻间全部聚集在了我身上,不少夹杂着震惊之意,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象到我真的会哭。
比如某位港黑的首领,从原本的似笑非笑变成了忍得很辛苦的笑容,干咳了两声,对着武侦微微颔首说:“既然正事已经谈妥了,港黑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另外,那毕竟是武侦的猫吧,武侦要负起责任啊。”留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他带着港黑一行人走了。
遥遥能听到爱丽丝天真烂漫的话语:“林太郎,真的有比你还废物的幼女控诶!”女孩似乎高兴地拍了拍手,“真好,林太郎不是第一废物的了。”
芥川比往常咳得还要厉害,港黑那边甚至传来了无所顾忌的大笑声。
不管这个人是谁,仇我记上了。默默掏出记仇小本本写上名字。
武侦的名侦探先生嘎嘣一声嚼碎了嘴里的糖,难得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复杂地对福泽先生点点头,说:“是真的被吓哭了,他真的怕猫。”
武侦的各位看上去都受到了绝大冲击呢。除了镜花和织田作还是一脸镇定,毕竟镜花早就已经见识过我的不靠谱了,而织田作……我在他面前哭得还少吗?
“抱歉,不得不打断一下你们。”梅厄把猫放在了地上,“拜托你们管管猫,救救先生!”
“你告诉我你抓不住一只猫?”我用手背抹掉眼泪。
“我只是被你突然大哭给吓到了。”
“所以?”我一字一顿地反问,“现在你是否清晰直白地认识到了我真的会被猫吓哭这一事实?”
太宰定定看了我几秒,似乎意识到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和我讲道理,默默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缓声道:“我错了。”
“你错在哪了?”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极为自然地顺嘴一问。
“我……”他很明显地被怼到说不出话,然后举起双手,以十分敷衍的态度说,“我哪里都错,行了吧?”
我没理他,谢绝了路易莎的搀扶,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自闭。
到此,我还能保持冷静,我觉得……大概,我还可以……假的。
怎么可能保持冷静啊!
但那是只猫啊,活的!会冲着人喵喵叫地撒娇,会用人畜无害的外表吸引别人的爱怜,时而高冷时而亲人,神经质又莫名其妙,让人难以理解它的想法的一种可怕生物。
天啦噜,那只猫,那只毛茸茸的恶魔直接砸到了我脸上!它刚刚竟然还舔了我,我已经不干净了QAQ!
冷静,冷静。我竭力抑制住那种反胃的感觉,努力地想要催眠自己忘掉刚刚那部分记忆。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越是想要忘记的反而被记得清清楚楚。
我依旧能回想起那只猫扑到我脸上时,大而澄澈的琥珀色瞳孔,干净得近乎剔透,让人无端作呕。
湿软的鼻尖亲昵地蹭着我的脸颊,从喉间发出几声细细软软的猫叫,恶心。
粉红色的柔嫩肉球踩在我的脸上,光从触感来说的话其实也不错,如果换成是仓鼠、松鼠一类的兴许我也就不会这样了,不,就算是兔子也好,再怎样糟糕的东西也比猫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那种哺乳动物特有的皮毛的味道,很细微,近似没有,但对我来说就太糟糕了。
那种生理性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了。
我很冷静地脱下西装外套丢在一旁,手指在发颤,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了,几乎是在靠本能反应。
话说回来,那只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异能力者,横滨三分构想的提出者——夏目漱石。
最强异能是误传吗?但对我来说,这真的是天克!完全被压制,失去理智,只知道QAQ和嘤嘤嘤。
我就是讨厌猫啊!我就是怂啊!这不是我的问题,是猫的问题!我就是怕猫啊!声嘶力竭。
马克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当然距离,关切地询问:“先生,您还好好吗?”
“还好……”
我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最后哭得实在伤心,直接缩成一团,抽抽搭搭地小声呜咽。
“等等,当着横滨其他组织的面呢,你稍微忍耐一下。”菲茨杰拉德坐在我左边,安抚性地拍拍我的后背,低声询问,“行吗?”
“做不到!”我低低地抽泣一声,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讨厌猫,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他显然是被我突然的暴发吓到了,动作一顿,随即说:“我也没指望你能做到,就随便说说。”
“那你在这里跟我说些什么?”我打了个哭嗝,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行行行,我的错,我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招惹你的。”他十分敷衍地道了个歉,手上的抚慰动作不停。
过了半响他突然站起身,无奈地说:“你们谁来试下劝劝他别哭了,我出去冷静冷静,我就从来没哄好过他。”
“老师,没关系的。”路易莎坐在我的右边,手搭在我的肩上,不善言辞的她只是笨拙地一遍遍说,“已经没有关系了,您别哭了……”她向我递来一块手帕,但看上去她自己也快哭了。
赫尔曼先生收起了烟斗,带着点年长者的关怀摸了摸我的头。
小白鲸的两只胸鳍像是在安慰我一样替我小心地拭去眼泪,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背。
爱伦坡被挤到了人群最后,但卡尔灵活地踩着前方人的脖颈来到了最前面,咬着主人的裤腿把人拉到了前面。
而手足无措的爱伦坡连刘海都乱了,露出一双慌慌张张的红眼睛,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您没事就好。”又是一个快把自己急哭的,最后他抱着卡尔把位置让给了玛格丽特。
“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玛格丽特直接把海伦娜塞我怀里,坐到我旁边牵住我的一只手,嘟囔着,“明明以前你也没这么爱哭的啊,为什么……”
“唔,那是因为以前想在你面前做个好榜样……”我哽咽一声,抱紧了海伦娜,“所以,一直强忍着不哭的。”
我把头埋进了海伦娜的小卷毛中,软乎乎的感觉还有一点奶香,以及若有若无的铃兰味。
她仰起头,小手搭在我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真是别具一格的安慰方式呢。
不哭不哭。她对着我比口型,像是可爱的小动物一样蹭了蹭我的下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了!”玛格丽特突然带着点小情绪抱怨道,“以前都是你哄我的。”
“诶?”我抬起头,睁着泪朦朦的眼睛看向她,眼泪还在簌簌地掉,不太清醒的脑子让我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等等,你也不用道歉了。”她无奈地扶额,然后轻柔地一下下抚摸我的手,“先说好,我根本就不擅长安抚别人。”
“唯一知道的那些方法,还是从你那边学来的。”她举起我的手,吻了吻手背,最单纯的亲吻,只是唇贴在手背的轻轻一下。
她眨了眨眼,说,“感觉好多了吗?”
我突然止住了眼泪,很多年前的回忆撞入我的脑海,玛格丽特的确是个娇气的孩子——至少在曾经。她常常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地找我来撒娇,那双由大片的薰衣草和风信子调和成的眼睛总是满盈着泪水。
我总是无奈地把她抱在膝上,在她约莫十多岁时,纵容又宠溺地抚摸她的脑袋,一边习以为常地问道:“又怎么了,我的小公主?”
她撅起唇,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一边要我评理。
但最后,一小块草莓蛋糕——如果不行,再加一个布丁,就可以轻易哄好她。
往事如烟,转瞬即逝。我有时会不由得回想起过往,毋庸置疑,我肯定作出过许多在当时看来无比正确,最后时间向我证明了它们的错误的决定。
但是,至少玛格丽特,我和她还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感谢上帝。
“好很多了。”我默默搂紧了海伦娜,随后把女孩交给了马克,顺便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擦去眼泪,对梦野说,“来,梦野,让我抱一下。”
“只要抱一下就可以了吗?”梦野站到我面前,甜甜一笑。他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上划出一个个圆。
“嗯,让我抱一下就好。”
他乖顺地缩在我胸口,突然转过身抱住我说:“但是,我也想抱您一下。”
“对了,还有安妮!”他把安妮变成的黑白熊玩偶抵在我脸边,用小熊的鼻尖轻轻点了点。
“所以,算下来,不就不止一下了吗?”他的笑容无辜自然,眼睛亮闪闪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
正太是世界的珍宝!我又可以了!我活了,我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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