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某人所赐,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大清早的,菲茨杰拉德就懒懒地打着哈欠,用着沙哑的嗓音抱怨道。
我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喝下今天早上第三杯咖啡,丰盛的早餐摆满了桌子,我只是动了一两口,随机便搁下刀叉。
“我不太想吃。”我拿餐巾擦拭嘴角,小声嘀咕了一句。
“您应该多吃一些的。”马克的目光凝聚在只吃了一小半的黑森林蛋糕,“今天的早饭不合您胃口吗?”
“倒也不是。”我有些焦虑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只是,昨晚吃得太甜了,今天早上没什么胃口。”
菲茨杰拉德不作声地看了我半响,突然让我把手伸出来。
“嗯?怎么了?”我伸出手,掌心对着他。
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然后说:“感觉怎样?”
“嘶——麻烦下次做这种事情,还请收敛一下力度。”我甩甩通红的手掌,没好气地说。
“不过,托你的福,感觉好多了。”我望着自己的手心发了会呆,轻轻笑了笑,“也没那么紧张了。”
“放轻松。”他站起身,穿上挂在椅背的西装外套,宽慰了几句,“你偶尔也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自卑,就显得很匪夷所思了。”
“稍微自信一些,拿出你平时的样子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说,“就用挖我墙角时的气势,别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啊。”
“我尽量……”我给出了一个不太肯定的答案,“所以,今天是你和米兰当我的保镖吗?马克不去吗?”
“我?我只是去看你笑话的。”他摊开手,十分随意地说,“安心吧,等再过一个钟头,其他人都起来了,会有一群人来围观你顺便给你提供场外求助的。”
“那还真是……”我最后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带着点轻飘飘的笑意说,“Thank you了。”
“今天就拜托你了,米兰。”借助身高优势,以及米兰配合低头的姿势,我摸了摸他的头,“还有,关于暗杀我情敌的想法,还是早日放弃的好。”
“毕竟那家伙,说实话,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还是个挺不错的交往对象。”
“是!”米兰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沉稳地点点头,实则紧紧盯着我的视线,热烈到几乎要发光了。
“我出门了。”我冲着马克眨眨眼,“马克,过会儿见。”
“祝您一路顺风。”他恭敬地微微弯腰。
而直到坐上车,菲茨杰拉德开始驾驶时,我才意识到一件事,不由得嘟囔出声:“是不是去找海伦娜预言一下未来会比较好?”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纯粹是神经过敏吧?”菲茨杰拉德说,“前两天你都让手下的人把横滨给犁过一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你还想怎么着?”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
联邦的行程很紧,我又在横滨这边耽搁了太多时间,这难得的一天能称得上是我硬挤出来的。
所以,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我嘴上这么回答了一句,大脑却飞快地展开思考:横滨的本土组织没问题了,唯一要操心的只有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与Jungle一起谋划了白鲸坠落,费奥多尔的目的是组合的遗产,但在我的干涉下,他只拿了个零头。
他也同样拿到了特务科内部的一些情报,以及和王权者那边搭上了线,总的来说,不赚不亏。
Jungle应该与费奥多尔达成了什么私下的交易,想要借此试探联邦对于王权者的容忍度,同时进一步激化双方的矛盾。
黄金之王的强势在某种意义上阻碍了双方的交流,而且不出所料的话,Jungle也同样想打探我的情报。
既然我意识到自己是由于对王权者的情报不足,才被费奥多尔算计了的话,按这个思路来讲,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我接下来就会去找非时院商谈。
同样Jungle也肯定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为了不让躲在幕后的他们提前上场,他们此刻应该就在忙着清理痕迹,防止被黄金之王的兔子察觉到什么,必要情况下,他们当然是不介意把锅甩在费奥多尔的头上的。
而费奥多尔相应的,为了日本的局势更加混乱,他愿意帮绿之王拖延下时间,吸引其他势力的目光。
绿王在布局,并且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不出所料,好戏即将上演。
我暗自在心中冷笑一声,该说不愧是两只小老鼠吗?不声不响地就想要干出一件大事。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来了,费奥多尔想对我做些什么?
取我的命?他不会的。至少在我和彭格列关系暧昧的当下,有人敢对我下手,就意味着他挑衅了整个里世界。
更何况,我的这个位置刚坐稳没几天,如果这么快就遇到刺杀的话,联邦的脸也算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于是,在不可能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选择用我在意的人威胁我。
虽然这的确有效拖延了我的行程,但承受的风险同样大,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而当风险和利益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时,唯一的可能,就是费奥多尔会采取某种手段,让我心甘情愿地选择不进行访谈。
这有可能吗?思考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由得笑了。
“话说,你就穿成这样?”菲茨杰拉德突然开口,“终于放弃你那一身黑的配色了吗?”
“不然呢?”我反问道,“毕竟是休闲时间,还穿着工作服总感觉好奇怪。”
我可是已经做好横滨旅游攻略了,今天就要和织田作好好约会!穿着西装什么的,果然不太方便。
所以最后斟酌了一下,还是穿了件白衬衫和浅灰色休闲西装外套,外加一条米色长裤。
“你果然长得好嫩。”他过了一会儿说,“感觉你这十年都没变过——身高也是。”
一把匕首抵在他耳边,我对着米兰笑了笑,赞许道:“干得漂亮。”
“你对自己身高真这么在意吗?”眼见匕首离他又近了几分,菲茨杰拉德默默认怂,“行吧,我错了。”
“不过说实话,你不穿正装时,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所以平时我才一直穿工作服的呀!”我撑着脑袋靠在窗边,自言自语说,“被人误认年龄什么的,我也很苦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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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跪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发出疑惑的气音。
被埋伏了,是紧接而至的第一个念头。
菲茨杰拉德和米兰在楼下的咖啡厅,我没有带手杖,走到武侦的这段楼梯可以说是完全不设防的,而正因如此,我反而对此更为警惕。
然而,在敲响武侦的大门的这一瞬间,是我最为松懈的时候,对方巧妙地把握住了这个时机,从背后向我泼了什么不明液体。
没有脚步声,要么是对方刻意控制,要么就是他掩藏了自己的身影,一直在等着我。
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异能力吗?从他泼液体的角度和力度来看,应该还只是个小孩子,身高在125cm到135cm之间。
很果断,得手之后立刻想要逃跑,应该是被特意培养过的好苗子。
唯一的缺点是,太天真了,缺乏经验有时可是会致命的。
那瓶不明液体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危害,除了……我变成了……女孩子?
衣服明显宽大了不少,头发变长了许多,末端有些卷曲,估计身高应该缩水到了160cm左右,异能的发动没有受到明显影响。
“《恶之花》!”在对方得手并且意图脱身的一瞬间,我便使用了异能。
声音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过于甜软的少女音像是甜蜜蜜的大福,甜得近乎能沁出蜜来。
尾音奶声奶气的,使得我这声大喊反而更像是在撒娇一般,这让我不适地打了个寒战。
虽然说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本来应该是最符合我审美的,但若是让我自己变成那副样子,那还是算了吧,完全拒绝不能。
娇弱、纤细、无助……我可以完全确定这些形容词能套在现在的我身上,像是最柔弱的幼兔,最无辜的羔羊,最无可救药的菟丝花。
我发自内心地对此深感厌恶,我搂紧了西装外套。
密密麻麻的阴影冲向了偷袭者,同时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样,一个约莫十岁大的绿头发小男孩,戴着比头还大的苹果帽子。
“六道骸的弟子?”我顿时认出了他,脱口而出道。
“你认错人了!”男孩不见有丝毫动作,下一秒却变成了一颗小苹果沿着台阶往下滚,躲开了影子,“六道骸这个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名字是谁?me不认识他!”
正当我准备起身,整理一下衣着,然后去联系彭格列算账时,门却在这时被打开了……
“谁啊?谁啊?”太宰的慵懒嗓音在此刻听起来无比可恶,“今天武侦拒不开业。”
我顿时僵住了身子,抓紧了衬衫下摆,谁都好,现在这幅样子偏偏不想让他看到。
然而,事与愿违,在发现水平视线空无一人后,他理所当然地低下头。
下一刻,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们对视了足足三秒,他才惊愕地发问:“你谁啊?”
“你认识的人。”我没好气地向他伸出手,“比起在这里纠结这个,你还不如赶紧帮我解除异能。”即使我的语气有着浓浓不耐烦,但甜美的声音更添了一抹娇俏。
真是,糟糕透了。
“你这幅样子还真是稀奇。”大约是注意到了我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他一边调笑了一句,一边握住我的手。
但是,没有反应——没有丝毫反应。
太宰牵着我的手,脸上难得有几分懵逼。
我慌了,连忙站起身,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不死心地搂住他,然而结果是一样的,我依旧是这幅样子,《人间失格》没有作用?
“怎么可能?”我震惊地低喃出声,“难道……”
“虽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麻烦你离我远点。”他的声音隐忍,“我也是个正常男性啊。”
“别装了,如果你只是单纯想给我找不自在的话,恭喜你成功了。”
“诶,你是怎么发现?”他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本来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呢。”
现在身高更矮后,我不得不仰头看他,他把手搭在我头上,说:“目测你现在估计只有155cm,变成可爱的小女孩了呢。”
“所以说真的不是你故意的吗?”我踮起脚,抓住他的手,锲而不舍地问,“我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坑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拖长调子,揽住我的腰。
“太宰,你在磨蹭些什么?”国木田的声音远远传来,“赶紧放织田作出门,然后过来帮忙!”
“武侦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显然,他看到了我和太宰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以及我明显不合身的衣服。
“啊不,等等,绝不是你想的那副样子!”光看国木田呆愣的样子,以及快要捏断的钢笔,我就明白他肯定误会了什么,慌忙解释道,“我和太宰什么都没做!”
可能是我动作的幅度大了,西装外套下滑了一截,衬衫勒得胸口发闷。
软糯还带着点哭腔的慌乱声音听上去就不可信,像是为了袒护某个人而撒谎一样。
“太宰治!”他红着脸挪开了目光,然后凶神恶煞地死死盯着太宰,手上的钢笔“啪”地一下断成两节,气势汹汹地大吼,“你个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人渣!等着被送往警局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太宰身前,拽起太宰的衣领就是一通乱摇,不顾太宰叫着“我真的没有干什么”的哀嚎,恶狠狠地咆哮道:“哈?你还不准备负责了?”手上动作更是粗暴了几分。
“快死了,快死了……”太宰已经气息奄奄了,突然呵呵一笑,“终于要离开人世了吗?”
“那个,您误会了。”我踮着脚抓住国木田的衣袖,“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而且我也成年了!”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太宰对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但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国木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推推眼镜,转头一脸严肃地告诫说,“像他这种无可救药的人渣,不值得你这么维护他。”
“放心,一会儿把实情全部说出来,我们都站在你这边。”他贴心地脱下太宰的风衣为我披上,语气十分温柔。
然而我却欲哭无泪,夭寿了,太宰今天就要被我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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