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太宰再一次去往吠舞罗,他去二楼陪赤王了,上楼梯时他那副幽怨的表情,简直让我想要拍下来,专门留作纪念。
而我在楼下,顶着一群人敌视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搂紧了安娜,低声抱怨道:
“那孩子果然生气了,连抱都不肯让我抱,唉……”我深深叹息一声,“虽然这种性格我也不讨厌啦,只是一时半会哄不好就很让人苦恼……”
“嗯嗯,这样啊。”坐在我对面的多多良十分不走心地应了两声,视线死死黏在了安娜身上,“小孩子的话,吃醋什么的挺正常的。”
“道理我都明白……”
海伦娜的性格我也是清楚的,十分乖巧的一个孩子,就是有些粘人。
平时我也挺宠她的,难道是因为受到的关爱被分散了,所以心理不平衡?
还是由于前段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蜂拥而至,考虑到她的安全再加之我不放心,所以一直拜托露西看好她。
最近我正在忙的一些事都太危险了,不适合带着她,相处时间也大大减少。
虽然一时冲动向安娜的确求婚是我的错,而且还当着海伦娜的面……
所以这孩子是在吃醋吗?真可爱呢!
这时,安娜扯扯我的衣服示意我低下头。
“怎么了吗,亲爱的?”
“辛苦了。”她拍拍我的头,宽慰道。
不行了,安娜太可爱了,我快神志不清了!
我感觉自己顿时脸红了。
我猛然站起身,把安娜塞到多多良怀里。
“抱歉。”我相当诚恳地对一脸疑惑的多多良说,“如果再不离这孩子远一点的话,我担心我可能会犯罪。”
“真是……”多多良一时显得无话可说,他顿了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十分坦诚并且发自内心的发言呢。”
“嗯,毕竟家里的小玫瑰刚生过气。”我露出个文雅的笑容,“我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背着她再去找别的夜莺。”
“总感觉您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多多良吐槽道。
“嘛……”我压低帽子,举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声笑道,“看破不说破。”
“后天晚上似乎有一场流星雨。”我随口扯开话题,目光划过酒吧角落的摄像机,语气中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你准备去拍摄吗?”
“对啊!”多多良一下子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道,“我可是早就开始准备了,最近还发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位置。”
“某个大厦的天台吗?”
“嗯,就是在镇目町3街的那座比良阪大厦。”他开朗地笑着说,“那边位置偏僻,很少会有人去,是一个相当好的地方!”
“哦?听上去很不错。”我迎合地点点头,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不过深夜,再怎么信任治安,也要注意小心。”
我注意到他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间,下一秒他同样装作无事地说:“说的也是,不过那个点的话连人都不会有吧?”
“如果有人同样期待这一天……”我只把话说到这,“或许你们会遇上。”
但显然他听懂了我的未尽之言,并且十分敏锐地意识到了某些事情,于是极为自然地邀请道:“您难道对此也感兴趣吗?”
“不如后天我们一起去吧?”
等等,十束哥你在说啥啊!吠舞罗的其他人一副抓狂脸:为什么会邀请这个想和安娜结婚的家伙?
多多良笑得一脸天然,完全不在意那些试图让他回心转意的视线,温和地向我伸出手。
快拒绝!快拒绝!其他人的目光转而看向我,炙热的眼神简直要把我身前的桌子都点着了。
“好啊。”我轻快一笑,握住他的手,极富深意地说,“我同样期待已久了呢。”
“那就请多多指教了!”他俏皮地眨眨眼,笑容粲然。
安娜一言不发,也把手放了上来。
诶诶诶?其他人的样子,简直震惊地快要变成世界名画《呐喊》中的样子了。
我和多多良相视一笑。
我喜欢聪明人,尤其是不搞事的聪明人。
“你能喝吗?”我来了兴致,轻叩桌面。
“一点点。”他谦虚地自称,“不能喝太多。”
“哦?”我只是笑,“来点龙舌兰怎么样?或者白兰地?”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伏特加也是不错的选择。”
按照我的经验,一般口头上这么说的人八成都是能喝的。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但他还是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甜百利其实挺好的。”
我笑容满面地看向他,然后全当没听到一样,说:“麻烦请上两杯伏特加。”
“不——”我注意到一旁的其他人,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请再多上几杯。”
“诸位要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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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尊是被楼下的躁动声吵醒的,而太宰压根就没睡,一见到他睁眼,整个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边整理衣服边撒腿就跑。
他嘴上还振振有词:“我去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得到充足睡眠的周防尊带着浑身的低气压,心情暴躁地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几乎让人担心下一秒这无辜的楼梯就要成为陪葬品,被一把火烧干净的那种。
然而楼下这热闹欢腾的一幕着实使太宰吃了一惊,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聚在一起,时不时爆发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其他人。
“草薙哥,加油!”不知是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不能输啊!就当是为了吠舞罗的尊严!”
“啊,这种事不说也知道。”草薙出云一口饮尽长岛冰茶,目光有些许涣散。
“草薙哥,好样的!”
“酒量不错。”我赞叹一声,不动声色地喝下又一杯。
至于多多良,他是真的一杯倒,那一杯伏特加喝下去后他就晕了,现在还在旁边数星星。
之后有大叫着“为十束哥报仇”然后就冲上来和我拼酒的几个人,然而可惜,我喝的都是烈酒,他们基本都是一杯就开始晕,两杯就已经不分东南西北了。
草薙出云不愧是调酒师,酒量意外的好,中途不忍手底下的傻小子们被我欺负得太惨,亲身下场和我对饮。
空了的酒瓶子横七竖八地垒在桌上,或滚到地上,散乱了一地,在暖色光的照耀下,竟有几分瑰丽的美感。
“还来吗?”我晃晃空酒杯。
“来!”草薙出云一咬牙,站起身,却已经不能再调酒了。
他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酒瓶上的标签,问我:“苦艾酒和琴酒要吗?”
“老汤姆金酒吗?”
“没有,是干金酒,这瓶应该产自英国。”他抱着一瓶酒走过来,说,“需要加些柠檬吗?”
“我喜欢金桔,或者是苹果片。”
我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头开始发昏,我极力辨析出别人说的每一个字,尽可能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显然喝多了,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略显含糊的吐字,就像是在吐泡泡的金鱼,话末带着微妙的颤音。
草薙出云刚把酒倒给我,自己就撑着桌子说:“我不行了……”
“我头晕,有点想吐。”他走路都在发飘,还是两个人把他扶到洗手间去的。
我轻轻笑了笑,举着酒杯面向其他人,笑容尤为灿烂和煦地说:“还有谁要继续吗?”
其他人迅速摇头,皆后退一步。
我又笑了,喝了一口琴酒,清淡的杜松子味弥漫在口腔中,与烈酒相得益彰。
我真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我放下酒杯,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目光无焦点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慢悠悠地轻声哼唱《天佑女王》。
“God save our gracious Queen!”
太热了,暖气开得过足,喝下去的酒精在我体内翻腾不休,像是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Long live our noble Queen!”
我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结早就已经不翼而飞了,我也压根不在意。
“God save the Queen!”
我半梦半醒地趴在桌上低声呓语着,尾音直发抖。
我顺带解开了背心的纽扣,动作粗暴地扯下它就扔在地上。
“Send her victorious,”我扯开衣领,解下衬衫最上面的那两颗扣子,“Happy and glorious……”
“Long to reign over us!”我突然站起身,仰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高声唱出了这一句。
我喝得太急了,过多的酒液纷纷溢出,沿着下巴缓缓滴落,在白衬衫上留下难以处理的深色水渍。
我拿手背草草抹去沾到脖颈上的晶莹酒液,朝被吓了一跳的周边人露出个暧昧不清的笑容。
我很明显地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当我重新坐下,为自己再倒了一杯时,某人靠近从背后夺走了我的酒杯。
“还喝?”太宰站在我身旁,晃了晃酒杯,“再喝,你干下什么蠢事我可不管。”
“还是说,你不介意我留个纪念?”他的手搭在我的后颈上,慢条斯理地说,“等着看你明天早上后悔万分的样子。”
“放心,至少我现在还能思考。”
“比如?”
我轻轻笑了笑,哑着嗓音说:“你看,我还能认出你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看着他,笑得灿烂极了。
“某人不是酒量不好吗?”他皱起眉,喝下手上的那杯酒,在我可惜的目光中放下一个空酒杯。
“嗯,我酒量是不好。”我嫣然一笑,“基本就是一两杯的量,但我酒品不错,喝醉以后不闹事也不发酒疯。”
“就是稍微会有些放飞自我而已。”说完,我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你能别笑了吗?”他一脸无奈地把手贴在我脸上。
冰凉的触感先是让我一激灵,随即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蹭蹭他,清醒了不少。
我盯着他不说话,只是笑,半响等他终于忍不住动手捂住我的眼睛时,我才说:“做不到。”
“你脸红了?”我笑盈盈地明知故问。
“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把他的原话奉还,仍旧自顾自地笑。
“我带这醉鬼出去醒醒酒。”他似乎终于放弃了和我争辩,转身对旁人说了一句,拉着我准备起身,然而他没拉动。
我赖在座位上不想动弹,懒洋洋地嘀咕着:“没关系啦,我想趴会。”
“你起不起?”他一脸危笑地凑到我面前,捏着我的脸说,“不起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抱不动的。”我认真地说。
“试试?”他摸了一把我的腰,“你也不胖。”
“会哭。”我微笑着说。
真是令人智熄的对话。
他和我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三秒,然后直接上手:“你可以开始哭了。”
“等等,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是来真的,艰难地挣扎了两下。
可惜碍于我实在是喝多了,手脚发软,昏昏欲睡,于是十分轻易地就放弃了反抗。
一瞬间甚至脑海中闪过了“这家伙爱怎样就怎样吧”的念头。
“晚了!”他斩钉截铁道,毫不留情地把我带出酒吧。
我扶着墙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无情的冷空气后,整个人顿时酒醒了大半。
终于恢复正常的脑子迟钝地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我默默蹲下身,缩在墙角自闭了。
我想去死!我究竟干了些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要戒酒,我发誓我再也不酗酒了!
我一声不吭地蹲在墙角,满脸通红,感觉离羞耻哭只有一步之遥了。
“你究竟喝了多少?”太宰看上去相当苦恼地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我诚实地回答,“大概就那么十瓶不到吧。”
“也就度数高了点,实际喝得不多。”
“呵呵。”太宰直白地表明了对我这句话的鄙夷。
“今天有星星了呢。”我岔开话题,直起身望向天空。
星星是如此明亮,把漆黑的夜空映蓝了,黑里的蓝,黑上面的蓝,混杂在一起,墨兰色的,像是倾翻的墨水瓶,晕染出夜色。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星光的流动,它们互相交汇又相识无言,即使是最接近的两颗星子也隔着光年的距离。
“呐,你该不会是把织田作当作替身了吧?”在这样寂静的星空下,太宰突然出声道。
等我看向他时,他的嘴角仍是那抹从容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微笑。
“你真的清楚,你对你的前搭档抱有怎样的情感吗?”
他这个显然蓄谋已久的问题,不得不说,十分成功地揭开了我心底最隐秘的那一处。
“你应该趁我喝醉时问。”我挤出一个笑容,“或许才能得到真心答案。”
“但我更想听到你清醒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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