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英国的某处——
因为闹脾气而拒绝前往会场,气呼呼地待在家中的海伦娜,手上泄愤似在白纸上乱涂乱画的动作一顿。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不禁蜷成一团,怀抱住自己娇小的身子,一手抚上胸口前的戒指。
对于其他人来说无比珍贵,即使为此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的权力象征,在她看来……
不过是养父对她的宠爱。
“看不到了……”她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寒气涌上心头,让她恐惧地抱紧了自己,“未来……不见了。”
“父亲……”
她的异能,本质实际不是“预言”,而是更类似于“薛定谔的猫”的物理现象。
时间是一条河流,由无数条细小的支流汇聚而成,过去的无法改变,未来在真正发生的那一刻前都是不确定的。
而她起到的作用,是“观测”。
在没有被观测前,未来是不确定的,而一旦被观测后……
无论是以何种形式,预见了何种未来,试图作出何种改变,对于既定的未来,一切都是徒劳的。
就像是俄狄浦斯,试图挣脱命运的枷锁,不过是落入了魔鬼的圈套。
她所预见的未来是注定的。
她就像是在时间长河上飘荡的一枚叶子,被水流推动着向前,面对分岔路口时,无需犹豫也无法改变,因为她从来就不是做决定的人。
她不过是在冥冥之中存在的命运的影响下,踏入了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一个未来。
因此,她的异能《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确像是上帝的玩笑。
这是潘多拉的魔盒,在没有打开之前,你永远无法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但是现在,她的异能失效了!
仅仅在某个人身上,他的未来突兀地断开了。
海伦娜很害怕,她很想哭,或者是大吵大闹,扰得所有人都不安生,只能在她身边急得团团转,却不知所以。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心中那个最有可能的猜想,并坚定地认为,那是绝不会发生的。
因此,她丢下手中的画笔,站起来,摸索着墙一步步向外走去。
她要找到其他人,用语言、用行动、用思想,用父亲所教导的一切,竭尽她所能,去欺骗、去隐瞒、去引导未来的走向。
在无数个未来中,她坚信自己能找到最好的结局。
无神的眼中仿佛凝聚着一抹亮光,女孩紧紧咬住下唇,病弱而苍白的脸上,是连稚嫩都无法掩盖的坚毅。
她决定去做,并且一定要做到。
就像无数次被人守护那样,这一次,她决心要成为守护的那一方。
因为,他是她的父亲;因为,他说过,他会陪她长大;因为,他们曾定下承诺。
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呀,找到你了,小公主~”一个银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中,他手上牵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在女孩的胸前,是一枚特殊的奶嘴样子的挂饰。
两人突如其来的到访,没有引起任何守卫的注意,时间在此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海伦娜愕然抬头,她比任何人都能确定,时间确实停止了,而且,她的异能失效了。
她失去已久的视觉和听觉再一次恢复了!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很清楚,万事都是有代价的。
每一份来自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她的神情异常平静,甚至是从容的。
只要对方需要她,那么至少目前她还是安全的。
不需要哭闹、反抗,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倾听对方的要求,然后接受。
“请放心,我们无意伤害您,世界的观测者。”那个比她还要小的女孩轻轻一鞠躬,声音细细软软地说,“我是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尤尼,他是白兰。”
“这个世界是独一无二的奇迹。”她扯着白兰的白大褂,“我们希望您,去改变未来。”
正如她所言,这个世界是无数平行世界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
毕竟平行世界在理论上是无数的,所以出现一个脑子正常(不是中二病,不自称新世界卡密,可可爱爱小少年)的白兰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世界的白兰就是一个喜欢科研的小可爱(胸无大志的咸鱼,晒干都需要小正帮他翻身的那种),虽然称不上是什么三好少年,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当反派有什么意义——难道他要去征服全世界的棉花糖生产厂吗?
三年前他刚刚觉醒能力,旁观一众在他看来脑子有病的同位体聊天时:
“我这个世界的小正是女孩子哦~”白兰6448号掏出一张照片展示给其他人看,“我们已经结婚了,交换戒指的那天,小正可是感动地都哭了。”
身着婚纱的红发女子坐在他大腿上,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脖子上的颈饰分外显眼,脚裸处藏在重重蕾丝间的金链子……
艹(某种植物),他强行咽下了到口边的一句话,惊愕得脸都扭曲了:金丝雀?是强迫吧?是哔哔吧?是哔那啥哔!
小正,对不起,我脏了,我不干净了。他在心中泪千行地向自己的好兄弟(老父亲)忏悔。
“这算什么,看我这边的——”白兰10027号同样掏出照片,得意洋洋得像是开屏的孔雀。
照片中,一身白西装的褐发男子手捧花束,躺在冰棺中,神态安详,就像是刚刚睡着了一样。
一只手轻柔地搭在他脸上,白兰注视着自己爱人的眼神温柔,含着万分眷恋和柔情。
两人交叠的手指上是一对婚戒。
wdm,冰丨恋?萌新白兰的三观重组中,重组失败,三观碎得个一干二净。
他默默潜水了,假装自己是个死号。
同位体太变态了,我还是个孩子我承受不来,溜了溜了。
之后顶着同位体这群变态看变态的眼神,他询问了关于尤尼的信息。
费尽千辛万苦联系上尤尼后,他们两人就一边防止——至少是拖延和阻碍主世界白兰的侵略,一边尝试抢先一步收集七的三次方。
但不久后,两人就震惊地发现,这个世界的玛雷指环,早在多年以前就被斯卡特砸了,重熔成宝石。
而那枚宝石的后续下落始终不明。
“直到最近,我们付出了一些代价,才终于得知……”白兰俯下身,手指轻轻点在海伦娜胸前的戒指上,“世界的基石,七的三次方之一,一直都挂在你的脖子上。”
“主世界的白兰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对于征服世界这件事,他已经嫌无聊了。”
“他准备毁掉所有的平行世界……”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从衣间掏出一颗格外眼熟的炮弹,“抱歉,让一个小女孩去拯救世界什么的。”
“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如果是我父亲听到了这句话,他会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你脸上。”海伦娜说。
“不,他会直接宰了我。”白兰洒脱地摊开手,“这是萝莉控之间的相互排斥力。”
“但是,说真的……”
“不仅仅是我和尤尼,还有其他世界的白兰们,我们都已经竭尽全力,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
“只是为了这个独一无二的世界。”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创造奇迹的人,自己也往往是奇迹本身。”
“我对十年后火箭筒进行了一些改造,你一定会前往主世界,在这期间,你的异能会被封印。”
“我知道了。”海伦娜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我会尽力的。”
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白兰——注视着这两个想要再一次让她卷入血与火的硝烟中的人。
她这一生,尽是纷争和不幸。
她早已厌倦了这种日子。
她最后一次整理了一遍裙摆,梳理了一遍头发,确认身上的配饰简洁大方,挑不出任何差错后,她才说:
“我可以走了。”
简直不像是去面对什么生死危机,只是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似的。
她的表情十分淡定沉稳、镇定自若,就像是她的父亲一样,仿佛无所不能。
“对不起……”看到她这副样子,白兰一下子沉默了,过了许久才低头抱住她,声音有一丝微弱的颤抖,“可是……抱歉,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不是其他世界无所不能的白兰,他不过是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孩子,什么世界基石、黑手党、阿尔克巴雷诺,对他来说都像是梦一般不真实。
可为了“拯救世界”这个理由,他想要去做那些其他白兰都没有做到的壮举。
他不是英雄,他不能若无其事地踩在别人的尸骸上自欺欺人,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把这份责任交给一个不到他腰间的小女孩。
但是,已经太多牺牲了……他说不出“放弃”这两个字。
凡人,要书写奇迹的方式只有一种。
在穷途末路之际拼死一搏,于希望与勇气,坚定与信仰碰撞的火花中,死死抓住那一分渺茫的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执笔书写未来。
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
“愿上帝保佑你。”
“希望如此。”女孩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
“对不起。”尤尼再一次鞠躬,“这本该是我们的责任。”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冒犯……”
“但是,拜托了!世界的命运,就交到你手上!”
一阵粉红色的烟雾笼罩了这里,等到烟雾散去,房间里已不见海伦娜的身影。
“剩下的……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
尤尼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目光哀伤,又似是在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被世界宠爱之人,你能否创造奇迹呢?”
时间重新开始流逝,他们也要赶紧离开了。
————
当那颗炮丨弹出乎全场人意料,一跃而起时,我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
这个异常的世界果然不能讲科学!!?
牛顿死不瞑目啊!牛顿要被气活了!牛顿要用腐朽的手臂推开棺材板,用嘶哑的声带发出呐喊:“这不科学!”
意识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星海,盛大的、浩瀚的、无垠的,无数晨星悬浮在我周身,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太密了,以致发出的光芒比太阳还来得刺目。
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也不受物理法则的束缚。
甚至,我不能确定,这真的是一片广阔的星空吗?还是说,只是某种概念的具现体,以一种人类能够勉强理解的方式所展现,却又远超人类所能想象的尽头。
这是人类无法理解的伟大,整个人类历史过往的一切加在一起都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无比璀璨,无比耀眼,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完美”。
对,是完美。这是人类所创造的所有词语中,最能够勉强解释这份超乎想象的伟力。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一切初始之因,一切终结之点。
刹那间,我明白了,这里是“根源”。
世界诞生之地,无数魔术师究其一生的目标,无限接近于0的点。
一瞬间,无数的知识涌入我的脑海,在这份过于庞大的馈赠面前,自我在逐渐消亡,人性在慢慢淡薄,回忆也显得微不足道。
不,怎么可能不重要!那可是我迄今为止的理由和意义!我顿时惊醒。
退出去!退出去!来不及震惊,我无声大喊,想要立刻脱离这种状态。
我非常清楚,根源这种东西,是人类绝对不能涉及的禁忌领域。
人类的身体和灵魂,可没办法承担这份恒古的伟大与傲慢。
或许只有连千亿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甚至我确信自己根本没有真正触碰根源,不过是在它无限接近于边缘的尽头,短暂停留了一瞬。
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险些要让我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意识再一次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感知。
————
迦勒底——
“满盈吧,
满盈吧,
……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
吾命与汝剑同在,
应圣杯之召,
……
在此起誓,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在某个用红墨水和银共同构成的玄妙、复杂又精美的魔法阵前,人类最后的两位救世主十分有气势地说出了这番话。
最后只差一步——
他们两人共同向法阵输入魔力。
法阵猛地亮起!然后……
熄灭了。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不过是藤丸立香突然心血来潮,拉着自己弟弟和一众英灵认真研究(胡搞),体验了一下不同的召唤方式。
“哎,累死了累死了,收工!”立香一拍手,懒洋洋地说,“大家都散了吧。”
“前辈,这种乱来的方式……”还不等玛修说出怎么可能这几个字。
在没有任何人注入魔力的情况下,法阵爆发出刺目的亮光!
“前辈,小心!”她急忙将立香护在自己身后,一旁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看笑话的英灵们也打起警惕。
“我哔……闪了闪了!五星,是新的五星!”
“前辈,冷静!不可以的,现在很危险!”
玛修十分艰难地拦下了不住挣扎,被金光闪瞎双眼,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上前的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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