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去岳阳》(二)

小说:独立电影人 作者:superpanda
    2010年, 5月1号,世博会在上海举办,7308万人入园参观,举办“奥运会”“世博会”常常象征大国兴起, 不过, 关于经济增长、转型的讨论却并未平息。这年,中国gd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互联网届则发生了两件影响深远的事件一是, 计算机世界发表了狗日的腾讯的文章, 紧接着, “3q大战”爆发,360周鸿祎炮轰腾讯窃取隐私,火力全开,广大网友开始关注“抄袭”“创新”等等东西。二是, 微博作为公共平台用户数量突破5000万, 不过这时, 互联网上比较悲观。

    在实体届, 深圳富士康发生“13连跳”, “血汗工厂”轰动一时。国美电器股东内斗,无数目光被吸引了。

    美国经济走出阴霾,欧洲爆发大规模危机, 希腊总理公开表示希腊即将国家破产。

    苹果公司ceo乔布斯发布了iad。三年前, 也是他发布了ihone。

    谢兰生在这一年中摄制了部新的作品, 又在世界广受好评。

    不过, 他进入了不惑之年,好多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固执偏执、完美主义随着年纪退了不少,有时候,他在面对演员时会想我干吗逼他这样呢干吗强迫他这样呢他会限制拍摄时间,每天不高于12小时,他对大家说,“不要因为一部电影毁了你们日常生活”,非常非常不可思议。

    谢兰生也不再要求他的演员精准表现了。渐渐地,他会根据演员气质调整剧本、修改内容,会思考如何拍摄才能展现演员魅力。没想到这样一来,他的能力更加宽广了,毕竟,灵感是能互相汲取的。

    并且,谢兰生竟开始考虑他自己的体力问题。对想摄制的电影,他会先拍需要体力的,再拍没那么需要精力的。

    再比如,他竟开始突然关注他跟莘野的房子了。以前,他的世界只有电影,还有莘野,可现在,他会买些小玩意儿,布置房间,增添生趣。

    这年,谢兰生与莘野已经度过两个七年之痒。

    可激情却没少了一分。

    他们拥抱、亲吻、交合。在2007年的车祸以后,谢兰生更珍惜莘野,他总记得那天醒来他见到的莘野的泪。他用手摸,叫莘野,说他也想吻他的眼泪。当时莘野探过去了,而舌尖的那一点咸让谢兰生常常想起。

    另外这年,大导李贤妻子去世,他在电视上很悲恸。

    转眼到了2011年。

    3月,日本强震,海啸突至,福岛三座核反应炉灾难性地炉心融毁,辐射污水流入大海,美国则被百年不遇的龙卷风给袭击了。

    4月29号,“威廉王子”的婚礼在各大媒体占据头条。

    5月1号,美军“海豹”突击队员击毙了本拉登。

    12月,朝鲜的金正日去世,金正恩成新领导人。

    科技领域,小米推出首款手机,腾讯推出新品“微信”,10月,乔布斯在美国去世。

    谢兰生在2011年这年一度感到有些恐惧。

    因为特发性的震颤,谢兰生在写剧本时两只手会轻轻地抖。这个病的原因不明,医生说,可能跟遗传有关,也可能跟神经有关。

    谢兰生又十分痛苦,因为自己不能写本了。

    他招来了一个助理。可两三天他就发现,因为自己经常思考,这位助理在他思考的间歇期无所事事。谢兰生的思考时间可能只有两三分钟,也可能长达一两小时,他若不让这位助理用手机读玄幻小说,那助理的不耐、厌烦会清楚地泄到半空,藏也藏不住,让谢兰生压力很大,可他若让这位助理用手机瞧那些东西,那整个氛围都不对劲,人的情绪是能传染的助理的兴奋跟“爽”会影响到兰生写本。

    总之,不太行。

    谢兰生又换了助理,还是不太行。

    终于有天,莘野坐在桌子一边,对谢兰生温柔地道“今天晚上我当助理吧。”

    “可”

    “不忙,没事。”

    “嗯”

    那是兰生两个星期最舒服的一次经历了。莘野静静坐在旁边,谢兰生则努力思索,有时写一句,有时写一场,有时又删一句,有时还删一场,有时静静想两三分钟,有时则要想一两小时,而莘野无半点不耐,他的气质沉稳、冷静,只盯着屏幕上面的字,或望望兰生认真的脸,谢兰生就十分安心,一个晚上进展不小,而此前,他自觉写的全是垃圾。

    从那天起,莘野晚上放下工作,只当助理,他白天在深蓝影业会从8点干到5点,晚上则在自己家里从6点做到1点。兰生知道这样很累,可莘野却并不在意,说,手抖的“病”不用难过,他们可以一直这样。

    幸好,在服用了一些药后谢兰生的病渐渐好了,前后花了三个来月。连医生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药治好的,还是兰生自己好的,可他说“谢兰生的压力骤降对于康复大有助益”。

    接着是2012年。

    7月,北京暴雨,溺亡79人,一时之间,“排水系统”在网络上成了一个热门话题。

    上半年,日本政府要从私人手中购买钓鱼岛,将其“国有化”,8月15日,香港7名保钓人士登陆岛屿宣示主权,被日方扣押,中日关系再至冰点,9月15日,中国出现中日邦交正常化的40年以来,最大规模反日示威。

    10月,莫言“击败”村上春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1月,中国换了领导班子。

    还是这一年,“浑水”狙击中国企业,东方纸业等纷纷中招。张一鸣推出“今日头条”,程维推出“滴滴打车”。

    中国电影票房首次突破100亿,某部喜剧票房竟然超过10亿。2003年,中国电影的总票房每年上涨30左右,2009、2010、2011更是达到了50。

    对电影及独立电影,2012年都是转折性的。

    胶片失去往日辉煌,它的衰败猛如迅雷。导演转为数字拍摄,而2012年是分水岭。胶片业务一落到地,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全国上下的电影院不再接受胶片电影了,胶片电影要转数字才能播放。上海电影技术厂曾在2003年到2011年,八条生产线全部开放,百名工人同时操作,仅四年后,2016年,它作为中国最后一条胶片电影的生产线,正式关闭,长江图是“中国最后一部胶片电影”,而同一时间,好莱坞的大工作室仍会生产胶片电影。

    对于这个发展趋势谢兰生是不适应的。他总觉得,数字有数字的好处,胶片有胶片的好处。数字拍摄画质更高,学生也能拍摄出来非常清晰的电影,同时,它对“演技”的要求是大大大大地降低了。演员可以拍摄n次,后期制作也如魔法。它的放映同样简单,打个比方,iax胶片的片盘直径是一米八,胶片、片盘有800斤重。放映时,四个片盘同时动作。放映员要学习一月放映才能确保成功。

    但,谢兰生认为,数码画面由像素构成,胶片画面由颗粒构成,这“颗粒感”非常适合某些题材,比如需要紧张气氛的,而数字呢,如此丝滑,如此冰冷。另外,色彩、影调上,胶片电影远远凌驾数字电影,它能体现光线变化,更加真实,更加细腻,宽容度更加大,成本高昂,色彩美丽。胶片暗部并非全黑,有朦胧感与虚化感。而且,有时,胶片电影因为“失焦”也更立体,拍摄对象会有晃动,不会一帧是一帧,一个平面是一个平面。

    谢兰生他还挺怀念胶片电影的时期的一般人都扛不起来的摄影机“砰”地一声落在片场,非常非常有重量感,所有人的注意力因摄影机而高度集中,他们知道“这是片场”,对片场产生敬畏。而现在呢,片场的人更加关注片场外头的监视器,还总觉得“可以重拍”“可以处理”,一决胜负的感觉没了,主创、演员全变懒散了。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数字拍摄可以缓解男女演员的紧张感。

    谢兰生觉得,中国电影的投资者对于“利润”过于看重了。诚然,数字大大降低成本,发行成本降低了90,可这成本总归要在其他地方还回去的,比如演员、宣发。

    因为真的不大知道数字版本能存几年,电影公司还是会做拷贝出来,好好藏着。

    对于独立电影来说,2012也是分水岭。

    这年,被北电的学者称为“独立电影的强拆年”。

    三大独立电影展,一个都没能顺利举行。

    2000年后,dv一代登上舞台,独立电影如火如荼,三大独立电影展在两三年间相继成立,2007年左右到了巅峰,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京,一个在昆明,而除了这三大影展各地也有中小影展,大家进行学术讨论甚至争论。这些影展的共同点是并没有广电批文,但,有高校的展览备案与艺管的展览备案。他们基本放映的是没有许可的电影片,少量兼容有许可的电影片。

    据说,广州纪录片大会在2003年被电视台创办之初,广东当地有关部门曾向上面要求取缔,而且,还绕过了,直接递到一把手那,最后拿到的批示是“给年轻人一些空间”“注意加强管理工作”,这可能是指导思想。

    可2012下半年,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在此之前,官方只做“精准打击”,比如,它们认为某部片子存在问题、不适合放,会通知举办方说“拿掉拿掉,不适合放”,可2012年呢,北京影展首先出事,可能因为,这届影展政治色彩的参展电影比较多,有两三部,而且,北京影展属“死硬派”,地点偏偏还在艺术家云集的北京宋庄。

    关停方式简单粗暴断电。

    这个北京独立影展刚刚完成开幕仪式,突然,现场没电了。

    北京8月的热浪里,独立电影节被断电,所有参展的电影人静静坐在黑暗当中。

    接着,10月,南京影展“因故延期”。其实,在整个10月期间,组织者的组织工作就受到了一些压力,不同部门向组委会提出不同的要求,比如,不要出现国际来宾,不要进行公开宣传,参展影片备份,不要举办公开放映但主办方为了保护电影导演没给资料。最后官方失去耐心,决定结束一切。

    南京影展前一个月,合作影院接到电话,“不可以场地”,于是,组织者在大学里面签约礼堂、筹备影展,可大学也接到电话,最后,连敲定的民间展厅也被禁止参与其中了。场地没了,影展实在办不起来、做不下去,不过,一众评委却还是到一家酒店做了评奖。

    到下一年,在云南的独立影展也没有能办的起来。这个影展在几年前因某片子出过次事,那回他们搬到大理,在阁楼上做了交流,可这回,连大理也不接收了。

    三大影展遇到困难,中小影展也被关停。北京影展在2013年时又坚持着办了办,可再下一年,据说,负责人被警方带走,签了停办的承诺书,官方同时还带走了10年间的电影成片等。而南京影展呢,一直坚持到了2020年,才宣布永远关停。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影展在压力中存活下来。这些影展的共同点是成立于06到08年,以艺术独立电影的名义拿到了广电批文,兼容无龙标电影以及有龙标电影,半民间半官方,从“地下影展”过渡到了“独立影展”。它们全都比较“聪明”,打“青年”等等招牌,其中一些还得到了地方政府大力支持地方政府既想以此吸引游客拉动经济,也希望日后拿到“电影节”的批文,因为当时只有北上两座城市可以举办“国际电影节”。在西宁的某个影展后被诟病长袖善舞,可它至少坚持下来了,还在放映“无龙标片”,甚至粗糙的小成本片,且越办越好越来越火,为独立电影人资金、舞台以及未来。这是后话。

    总之,2012年,官方态度发生变化。

    对这,兰生还是有些难过的。他自己是大导演了,可以跟官方谈话,并试图说服对方、改进审查、推动发展,并未一味地对抗了。可,大量新生的导演们就此失去一个舞台,他也还是有点悲。要知道,官方的电影节有技术标准,很高,而用dv拍电影的根本无法达到标准,开心交流的场合没了。另外,谢兰生他一直感觉审查还是太严了,他挺希望在电影节见到一些新东西的。

    说白了,审不审查核心在于“公民是否需要指导”。谢兰生他忍不住想,若电影观众成熟到了可以自己评判电影,到那一天,有无可能,官方可以放弃审查虽然,这听起来太缥缈了。

    接下来是2013年。

    中央加大反腐力度,金融监管再次放松,民营银行雨后春笋,阿里巴巴推出“余额宝”。华为推出智能手机a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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