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本王子问得随意, 诺欧回答得也简单, “殿下知道伯纳黛特很小的时候就住到了玫瑰城堡, 与我并不亲近。我听说她想要红玫瑰的称号, 就搜集了些卡洛琳夫人的信息, 想要她喜欢。”
西本王子笑着又把酒杯举了起来, 说道:“诺欧可真是个好哥哥, 不过也要妹妹听话乖巧, 才值得宠爱。”
“我亏欠她许多。”诺欧摇摇头, 把桌上的另个酒杯拿起来,与西本王子碰杯,“她有什么心愿, 我总是想尽力达成的。”
西本王子又笑了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芬芙儿公主。
诺欧与西本王子又喝了两杯,才离开议事大厅。
夜晚的风有些凉,也很安静。西本王子不喜欢议事大厅外边有太多侍从,在他看来没有人是完全可信的。越多的人知道他们谈论的事,就有越大的可能泄密。
诺欧离开后,议事大厅的门也没有人关, 不断的有冷风从外面灌进来。这时已经是晚春了,温度正是适宜, 些许风只会让人觉得舒爽,西本王子却觉得他握着酒杯的手冰凉。
在红酒的倒影里,有个人影渐渐变大,只是极其模糊, 看不清她的模样。西本王子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你来了。”
玛丽娜·霍默,虽然所有人都说她长得像她的父亲霍默伯爵,但此刻她站在西本王子身后,人们也不得不说,玛丽娜·霍默身上的确留着科奥瑟家族的血的。
看,玛丽娜·霍默与她的表哥西本王子就有三分相像。
西本王子侧过头看向玛丽娜·霍默,她像是山崖边的红玫瑰,美丽又带刺,轻易能吸走所有男人的目光;她又像是无暇的明月,高冷淡漠。
西本王子看到玛丽娜·霍默的时候,眼神波澜不惊,没有因为她的美色有丝毫动容,他把酒杯放回桌子上,问道:“你想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玛丽娜·霍默之所以离开封地回帝都,就是为了寻找她的父亲霍默伯爵的死因,“只有点线索。母亲似乎不是很想配合我,好多资料都压箱底,全部清理出来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西本王子素来知道这个表妹的手段,劝告道:“玛丽公主毕竟是你外祖父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我的姑姑。”
玛丽娜·霍默道:“是啊。玛丽公主不仅是三色堇帝国最尊贵的公主,还是我的母亲呢。”就是西本王子也不能违心地说玛丽公主是个合格的母亲。虽然贵族夫人多是把孩子交给保姆的,但她们也少有玛丽公主这么声名狼藉,行事放荡的。
玛丽娜·霍默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我不会对母亲不好的,虽然她养尊处优惯了,但她是个非常坚韧的人。我只是把乔纳·弗林关到地牢里去了,可能很少有人知道,梦境般的玫瑰城堡底下有个不逊色帝都监狱的地牢。母亲那个时候的表情,比我亲自把她关进地牢还要难过呢。”
说到最后,玛丽娜·霍默的声音里尽是嘲讽,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不过心思缜密如西本王子都没有听出。
玛丽娜·霍默说到这里,西本王子确定玛丽公主无事,玛丽娜·霍默想收拾玛丽公主喜欢的男宠,他也不好过多干涉的。
玛丽娜·霍默把卷边缘已经泛黄的羊皮卷丢到西本王子面前的长桌上。西本王子打开羊皮卷,“帝国历993年4月的留宿记录,这是什么意思?”
20年前正是玫瑰城堡风光最盛的时候,尽管那个时候霍默伯爵还在,玛丽公主却比现在玩得疯多了。玫瑰城堡里没日没夜地举办舞会,完全不管城堡外人们打仗打得天昏地暗,所有人都醉生梦死,像是下刻他们都要成为刀下亡魂。常常有人在宴会上醉得不省人事,玫瑰城堡有许多客房,就会安排他们留宿。
玛丽娜·霍默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冷光,“诸王之乱的最后1个月,就连我的外祖父安德烈亚斯亲王都白了大半头发,路德维希四世陛下再有闲情逸致都没有道理在玫瑰城堡待上10天吧?”羊皮卷上清清楚楚地记录了路德维希四世陛下来访玫瑰城堡的记录。
西本王子就是很少去玫瑰城堡的宴会,也知道玫瑰城堡的宴会有多靡乱,他好笑地看着羊皮卷,“就好像亚当家的小子,亚当男爵都快因为贪污被我父王流放了,他还与戴娜男爵小姐热恋,天天与玫瑰城堡跑……”
西本王子面部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他又重复了遍,“热恋……”
玛丽娜·霍默指着霍默伯爵出现在玫瑰城堡的最后个日期,“快有2个月,我父亲没有离开玫瑰城堡。偏偏是在路德维希四世陛下登基的第三天,帝都开始安稳起来的时候,他被人刺杀了。霍默家族是站在我外祖父安德烈亚斯亲王身后的,也是少数没有直接卷入诸王之乱的家族。西本表哥,你说,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西本·科奥瑟定定地看着玛丽娜·霍默,“你是怀疑霍默伯爵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玛丽娜·霍默道:“路德维希四世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正是我外祖父安德烈亚斯亲王声望最高的时候。就算是为了外祖父的颜面,母亲也不应该任由父亲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也是玛丽娜·霍默与玛丽公主这么多年矛盾的核心,她能理解玛丽公主的风流,却不能容忍她对自己丈夫死亡的无动于衷。
可到了今天,玛丽娜·霍默不得不承认,玛丽公主是个明白人。玛丽公主早已猜到霍默伯爵是谁派人刺杀的,甚至是因何而死的,只是她冷血,她漠不关心罢了。
西本王子怀疑道:“霍默伯爵遇上了我的父王与他的情人?”
玛丽娜·霍默道:“没有比这更合理的猜测了。”
霍默伯爵作为玛丽公主的丈夫,玫瑰城堡几乎所有的地方对他都是不设防的,但这不代表他知道玫瑰城堡的秘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帝都至今都没有路德维希四世陛下在玫瑰城堡有过情人的消息,可见这件事情真的被路德维希四世陛下瞒得密不透风。
西本王子问道:“她是谁?”
玛丽娜·霍默不在意道:“我不知道。母亲不肯说。不过她当年定然是玫瑰城堡的常客,甚至住在玫瑰城堡。”
“卡洛琳·爱德礼。”西本王子缓缓地说道。玛丽娜·霍默震惊地看着他,虽然这也是玛丽娜·霍顿的猜测,但她不知道西本王子是怎么知道的。
西本王子曾经无数次看到路德维希四世陛下站在三色堇王宫的高塔上眺望南边,那里除了有郁郁葱葱的大树,还有开得极其艳丽的红玫瑰。西莉亚王后曾经想在那里兴建宫殿,却被路德维希四世陛下直接否决了。西本王子原以为这是父王休憩的方式,事到如今他却明白,路德维希四世陛下是在思恋故人。
西本王子道:“王宫里有记载,父王登基后,与西莉亚王后结婚前,卡洛琳夫人曾在王宫‘小住’过。而且,卡洛琳夫人在玫瑰城堡的经历,你也没有找到吧。”
……
诺欧回到格林公爵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老管家还拿着魔法灯在府邸的门口等他。诺欧把外套脱下,交给老管家,问道:“艾斯呢?”
老管家把诺欧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挂到衣架上,说道:“艾斯少爷在房间里,刚才才送了茶点进去,应该还没有睡。要叫艾斯少爷出来吗?”
诺欧又道:“不用。请梅隆大学者到书房见我。”
老管家为难道:“这个时候梅隆大学者肯定已经睡了。”
梅隆大学者身份尊贵,学识渊博,却是个普通的老人。梅隆大学者到现在这个年纪,虽然脑袋还灵活,但精神绝对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诺欧快步走向书房,说道:“就是现在,给梅隆大学者泡杯热茶,请他来见我。”
诺欧回到书房。
诺欧坐到书桌后面,打开抽屉,在里面来回翻了几遍,终于在最里面找到几张不厚的羊皮卷,上面是“卡洛琳·诺依曼”的资料。诺欧逐字逐句地读着,还没有等他看完,梅隆大学者就来了。
梅隆大学者坐在椅子上,他的手上捧着热茶,膝盖上盖着薄薄的羊毛毯子。他看着桌子后面坐着的俊美的青年,想着多年前他在格林城堡见到的小萝卜头,感叹光阴易逝。
梅隆大学者知道诺欧这个时候找他,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诺欧,你遇上了难题吗?”
西本王子一直以为梅隆大学者还在格林家族的封地。所以,西本王子让诺欧请梅隆大学者来帝都。
可事实是梅隆大学者这些日子都在帝都给格林公爵府做花匠,从未离开过。哪怕打入格林公爵府最深的探子都不知道,花园里的老花匠是名满天下的梅隆大学者。
“是有个难题想要请教老师。”诺欧也不迟疑,直接道:“我想问老师关于星辰大学者的事。”
梅隆大学者对着茶杯笑了下。茶杯里清澈的茶水倒映出梅隆大学者白花花的胡子。梅隆大学者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的。你想知道星辰大学者是谁吗?”
诺欧道:“我知道星辰大学者是谁。我想老师也知道。”
诺欧、艾斯从尼斯港回来后,梅隆大学者就比往常更关注艾斯。诺欧原以为是他快要继承爵位了,梅隆大学者担心他交友不慎。直到艾斯告诉他星辰大学者的事,诺欧才醒悟梅隆大学者早已知道此事。
梅隆大学者大口喝了半碗茶,感受到一股暖流浇进胃里,他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你不去问他,却把我这把老骨头从床上拉起来,又是图什么?”
“我问过,他总是含糊其辞的,我不想再与他绕圈子了。”诺欧问道:“我想知道学者是怎么成为大学者?又怎么成为封号大学者的?”
梅隆大学者道:“前者与米莱图书馆的历史有关,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也就成了秘密。至于后者,我有些猜测,但并不十分肯定。”
“诺欧,是因为是你,我才告诉你的。”梅隆大学者看了诺欧笑了笑,他长长的胡子也跟着翘了起来,“星辰大学者可能是太害羞了,才犹豫着不说。不过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
诺欧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砰”跳得很快,他问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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