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里勒眨了眨眼, 水雾在他睫毛上凝聚的水珠落到了浴缸里。
精灵族得天独厚的种族天赋使安格里勒拥有着傲视全大陆的容貌,万物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除了程朝以外。
世上有人爱冰湖上的圣洁天鹅, 有人爱圣诞夜隔着玻璃窗的火炉, 亦有人爱最不可侵犯的傲慢矜贵。安格里勒属于第三类, 程朝则是, 无论偏爱哪一种类型的人, 都会为他而赞叹。
深入灵魂的好感比自外貌而来的好感更可怕, 安格里勒感到灵魂都在战栗颤抖, 为其狂欢歌舞, 他一定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他, 与他相逢的时间比艾维斯还要早,在几百万年前, 在某些令人热泪盈眶的时刻。
教廷的圣典里说, 光明神的福祉是赐予人间的圣辉。但安格里勒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光明神洒下赐福人间的圣辉, 不过他由衷觉得,程朝是比圣辉更迷人的存在。
这种存在是悖德罪恶的, 是不伦卑劣的, 偏偏最能引人沉沦,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与光明神指引的道路反道而行。
于是光明神决定给予安格里勒惩罚。
安格里勒闭上眼, 是他无法躲避的原罪。
恶欲升起的一刹那, 程朝后背的紫色六芒星闪了闪, 原本被塞涅比镇压下去的黯淡光芒又亮了起来。
“好烫。”程朝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
安格里勒坐在浴缸沿,金色的发尾随着水波而摇晃,像剔透的金子,精致的眉眼则是比金子还要耀眼的存在,被袅袅的热气熏出几分红色。他一身整洁的正装,只有袖口微湿,端庄到随时可以去参加大型宴会。
他弯腰,单手将程朝抱出浴缸,水珠落到瓷砖上。
程朝伏在安格里勒的肩膀上,后背已经烫到一个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温度了,他手伸进衬衫里,顺着比其他部分温度略高的皮肤,勾勒出一个六芒星模样。
第一学院上课时讲过,六芒星,是魔族的标志,程朝心惊胆战地想。
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接触过魔族,更不知道后背上何时多出这一样东西。
安格里勒是精灵,而精灵族与魔族对立,程朝正在想办法如何向安格里勒解释自己的后背,谁知安格里勒问都没问,将程朝放到洗手台上。
洗手台装着玻璃,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但程朝一回头就能看见自己被照得模模糊糊的脸,与透过水雾的紫光。
“还烫”安格里勒低声问。
“嗯,”程朝莫名有些慌,压低了声音,“我背上是不是唔”
安格里勒的手很凉,凉得程朝一哆嗦,腰被碰到时,他往旁边躲,又被安格里勒轻轻摁住。
每一处滚烫的皮肤都被物理降温了。
“好一点了吗”安格里勒几乎贴到程朝的耳边,口中呼出的气擦过程朝的耳垂。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程朝低喘一声,骂了安格里勒一句。
“怕了你装oga时怎么没有怕”安格里勒问,“难道装oga装久了,你以为我会像对待一个oga一样对待你”
“谁、谁怕了。”程朝扭头,表示自己只是感觉奇怪而已。
他觉得痒了,腰晃了晃,从安格里勒的束缚中滑出去,倚靠在镜子上。
镜子比安格里勒的手还要凉,光滑如冰。
程朝的衬衫扣子最后一颗也被解开时,有些迷惑地想,啊,为什么安格里勒的衣服,一点都没有乱呢
衣服还是整洁庄重的,就连他的表情,也谨慎庄重地像是最虔诚的信徒。
他有些抗拒地伸手抓住安格里勒的长发,试图将他的头发弄乱,然而金色的发丝却顺着手指的间隙滑落下去,“艾维斯去哪了”
程朝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串月光石的手链,黑色的绳子已经湿透,深蓝色的月光石反射着内敛深沉的光,搭在凸起的腕骨上,衬得手腕又细又白。
听到艾维斯的名字,安格里勒翡翠绿色的明亮眼睛暗了暗,手扣紧了一些,“我察觉到不对劲进房间时,你已经昏迷,艾维斯消失了。”
不对。
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程朝实在想不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索性不再想。
“你说我的同学们在外面”
热气熏得人大脑缺氧,程朝回过神时,手中正抓着安格里勒的金纽扣。
纽扣面上的花纹是一棵巨树,程朝在精灵的起源读到过,这是光明之树,孕育着世界上最干净的种族。
安格里勒轻轻含住程朝的耳垂,程朝的听觉一下子放大到极致,他清晰地听到安格里勒胸腔内传来有力急促的心跳声,两人交织的不稳呼吸声。
楼下是客厅,里面的声音穿过楼层,小花精们正在招待格锐狄和欧亚。
牙齿嚼碎茶杯水面上浮着的冰块的声音,格锐狄冷淡如坚冰的声音,水流动的声音
脚步声逐渐接近浴室,有人叩响了木门
欧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安格里勒先生,请问您好了吗”
程朝一慌,金纽扣从掌心落到地上。
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安格里勒以一种最谦卑的姿态低下头,拨开浓密的金色长发,将腺体暴露在程朝眼前,属于aha的信息素气味弥漫开。
让程朝觉得熟悉、难忘的淡淡冰雪味。
“咬吗”安格里勒问。
精灵的起源上面写过,这是在帝国还未建立时,奴隶oga勾引贵族aha的方式。
见程朝长久没有反应,安格里勒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透过发丝的遮盖静静注视程朝,他气质生就傲慢凌人,只是此时,眼底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精灵族这一代血脉最高贵的存在,第一次低下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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