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芝意识到自己必须说些什么, 但是这与她之前所做下的计划不符合, 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姜玥，正想说点别的什么，姜玥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等。”
“过年的时候, 你再给我答案吧。”
说完，姜玥对她又笑了一下，改口提起别的事情“你早点回去吧，路上不要吹风，这边气温比鹃城冷多了。”
“平时多注意休息, 作息总是不规律的话很容易影响食欲, 感觉你比之前见面又瘦了一点。”
姜玥嘱咐完，最后对她道“我走了。”
她没有再和陆寒芝开那些玩笑，也没有许下之后要再来的承诺, 说要离开，就立刻转身走了, 陆寒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姜玥的身形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陆寒芝也没等到她回头。
落地玻璃外面有飞机起飞降落, 轰隆隆的螺旋桨声音哪怕被隔过也依然传进室内, 陆寒芝手揣在兜里, 看着姜玥离开的地方, 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中仿佛塌下去了一块。
让她有落泪的冲动。
陆寒芝很久没有这种离别的伤感了, 回想起来, 高中要转学的时候是一次，后来母亲离开的时候又是一次。
这是第三次。
她不想和在意的人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分开。
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放肆地在这空旷的大厅里高歌，陆寒芝听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手机，划动接听之后放到耳边
“喂”
“陆老师，你怎么没在屋里我按了很久的门铃。”
陆寒芝听见映姐的声音，想起来今天要去试镜，低头的时候睫毛眨了眨，把眼中的水汽眨灭了，这才一边往机场外面走，一边回答映姐的话
“我来机场送人，马上回去了。”
映姐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要送谁，顺着问了一声“姜总今天走了吗”
陆寒芝“嗯。”
映姐了然，也不再八卦，只问陆寒芝要不要帮她打车或者是派公司的车过去，被陆寒芝拒绝之后，映姐又叮嘱她路上小心，记得把口罩和墨镜都戴上。
另一边。
机场候机楼内。
姜玥坐在商务休息室里，接过谢行递来的咖啡，手里翻着合作方的资料，神情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谢行暗暗用余光打量了自家上司半天，在心中琢磨着她和陆寒芝之间那过分亲密的关系，却并没有任何要开口问的意思，只自己脑补了一堆，就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了。
姜玥翻完文件，偏过头来跟谢行小声地交流关于之后要去拜访某位大佬的事情，谢行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跟姜玥提起自己打听来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送礼的喜好问题。
姜玥点了点头，“好，那回去之后你挑一下礼物，改天我抽空上门去拜访一趟。”
“还有，商会会长那边、之前市政的赵光明那里，平时也要多注意一些，有什么重大的日子你要来提醒我一声。”
“好的，姜总。”谢行应道。
姜玥想了想，“最近逸行那边在忙着讨好商会，想拿点儿税收优惠吧”
谢行“是的，我听朋友说，这事情好像是由那边的姜副总负责。”
姜玥眼中出现几分凝思，却没急着跟谢行说这件事，改而提起另一边“现在逸行在二线城市铺了很多的直营店，仓库也建了不少，基本吃了百分之六十的二线市场”
“等伯纳德在我们这边的投行资金到位之后，我们在这方面的铺点也不能落后，你提醒一下市场部，最近交一份我们商品在各大城市和二三线的调研报告上来。”
姜玥和谢行就回程之后的公司事务安排说了一些，时间就过去得飞快，不多时就到了登机的时刻。
下午两点。
姜玥回到鹃城新搬的工业园总部，谢行帮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往里进的时候，姜玥一抬眼就看到了在休息区沙发上端正坐着，手里还拿着iad不知在看什么的姜斐然。
她挑了下眉头，看向儿子“哥哥今天一直在公司吗”
因为姜斐然年纪不够的问题，哪怕他天赋异禀，公司里也没有高官会议和决策会让他参与，虽然他确实自由出入各部门，而公司里很多的高层顺势通过讨好他来讨好姜玥，不过他最经常待的还是研发部门。
技术并不歧视年龄，按照本事而言，研发部那些天天把姜玥的钱烧着玩，动不动大几百万砸下去只听个水花的大佬们，对姜玥这个金主的态度虽然尚可，却绝对比不过对姜斐然的那份热切。
那是技术帝们共鸣的世界。
“嗯，妈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姜斐然抬起头，收起自己手里的平板，碧绿色的眼睛看向姜玥，语气依然是平淡的温和，却外让姜玥怀念。
谢行听见他们母子俩之间奇怪的辈分称呼向来都是视而不见，只问姜玥“给您准备一杯红茶”
姜玥点了点头，想到刚才路过茶水间看到的冰柜景象，又提一句“在京城待久了，突然回到鹃城的夏天还挺热的，再给我拿个哈密瓜味道的雪糕吧。”
“好的。”谢行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了。
姜玥走到沙发旁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之前订好的机票是这个点，按照行程走嘛，何况公司里那么多事情哥哥你怎么还不到十八岁，我等的好着急。”
姜斐然“”
他看着姜玥坐下之后闭目养神揉自己太阳穴的样子，也注意到她脸上到这会儿才透出的疲惫，想到姜玥这趟出差的目的，他略有些迟疑。
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姜玥见的客户也不是什么难缠的对象，毕竟只是鸿云的下游产业，大家都心知肚明姜玥这趟出差其实就是去给陆寒芝过生日的。
那么问题来了
昨天陆寒芝生日的粉丝应援这会儿还在网上挂着，按照这个到达时间算的话，妈妈应该是一早就坐飞机回来了，难道是在陆寒芝那里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不然怎么解释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状态
毕竟公司里又没什么特别紧急要处理的事务。
姜斐然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姜玥就睁开眼睛，主动提了另一件事“对了，最近逸行交了个任务给我那不中用的大伯呢。”
姜斐然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姜玥慢吞吞地开口“路易先生约了我下周去看马，估计会认识一些合作伙伴，包括一些开正规赌场的大老板，我听说我那个大伯特别喜欢赌钱”
姜斐然扬了扬眉头，确认姜全焕是要倒霉的迹象。
一回来就这样找仇人的不痛快，姜斐然不得不开口问道“妈妈心情不好”
姜玥缓缓眨了下眼睛，看向儿子的模样单纯又无辜，甚至还学着女儿平日里卖萌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回答“没有啊。”
“然然哥哥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就是想说，你要是到时候有空的话，我给琪琪请两天假，我们一起过去顺便旅个游”
收拾大伯是顺带的事情，对姜玥来说，带着孩子一块儿旅游散心才是正经的和谐家庭生活。
姜斐然“也行吧。”
他碧色眼眸看进姜玥的眼底，偏偏姜玥说完就不与他对视了，单手撑着脑袋，靠着沙发打盹“我休息十五分钟，之后你喊我一下。”
姜斐然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姜玥不给自己一点儿开口询问关于这趟出门、关于陆寒芝的问题，他基本已经确定了
姜玥很不开心。
而且百分百和陆寒芝有关。
晚上六点十分。
姜斐然跟着助理出门，去接姜琪放学，然后带着妹妹来到公司。
姜玥正准备让谢行点个快餐应付，发现孩子们没回家而是来了公司，颇有些意外“你们怎么不回家”
姜斐然淡淡道“感觉妈妈今天不忙，之前你说要带琪琪去吃上次那家的火锅，要不一会儿就出门”
姜玥看了下桌上剩下的文件，笑了一下“好，那你们等我一会儿。”
“谢行，你帮我拿点儿零食和小蛋糕过来。”
姜琪听见零食和小蛋糕，眼睛顿时就亮了，乖乖地放下书包跟哥哥一起坐在休息区，她小幅度晃着脚，看见谢行送来的零食，脆生生地回答“谢谢你。”
然后她非常自觉地问姜斐然“哥哥我可以吃吗”
姜玥在办公桌后回答“这不是妈妈请你吃的吗你为什么要问哥哥琪琪你是更喜欢妈妈还是更喜欢哥哥”
姜琪习惯了被姜斐然管束，听见最后的死亡问答，登时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为难地问道
“我我都喜欢啊”
“妈妈和哥哥都好。”
姜玥还想继续逗她，却被姜斐然提醒“妈妈，你再慢一点，我们吃的就不是晚饭，而是夜宵了。”
姜玥“哈”了一声，斜睨过去，小声嘀咕“你们俩就联合起来欺负我吧，反正我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
半小时后
火锅店小包厢内。
姜琪又有了一份小兔子形状的酸奶糕小点心，她拿着叉子正不知该如何下手，旁边的姜斐然轻轻咳了一声。
姜琪抬头看了看哥哥，粉嫩的脸上露出为难。
然后她把自己小兔子推到姜玥的面前，主动开口道“妈妈吃吗这个兔子看起来好好吃哦。”
姜玥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在玩什么把戏，摸了下琪琪的脑袋，对她说“你吃吧，不过不能吃太多，这个酸奶兔子有点凉。”
“那妈妈帮我吃掉一半剩下的都是琪琪的”
“也行。”
当晚。
吃完火锅回了家，刚洗完澡的姜玥听见门口“咚咚咚”的轻轻敲门声，好奇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到皱着脸抱着枕头的小女儿。
姜琪穿着绿色的、带着尾巴的恐龙睡衣，抱着自己小太阳花一样的枕头，对姜玥苦着脸说道“妈妈，哥哥昨天给我讲恐怖的故事吓我，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睡”
姜玥扬了下眉头。
等到女儿兴高采烈地爬到她床上之后，姜玥仔细地给她盖好被子，正想玩会儿手机，小女儿就在旁边嘚吧嘚“妈妈是不是睡不着呀我给妈妈讲故事吧”
姜玥放下手机，有些失笑地跟女儿亮晶晶的黑眸对上，然后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姜琪眨着眼睛回答她“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觉了，所以我高兴。”
姜玥翻了个身，看了眼关闭的卧室门，趴着看向女儿，“那我以后天天跟你一起睡”
姜琪认真地想了一下“那妈妈会每天给我讲故事吗”
“哥哥说我要独立一点，要是我自己睡的话，他就给我每天讲一个故事，然后等我睡着他才走。”
姜玥眉头挑的高高的，突然凑过去跟女儿说道“今晚是然然哥哥让你来陪我的吧”
姜琪睁大了眼睛，迅速抬手捂住嘴巴，一副想撒谎又很纠结的样子，半天才说“哥哥说不可以告诉你。”
，
姜玥从善如流“好的，那我假装不知道。”
毕竟以姜斐然那正儿八经的小大人风，讲恐怖故事吓妹妹这种恶趣味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唯一的理由就是
他编了个借口让姜琪过来。
姜琪点了点头，快乐地伸出小指头，“妈妈，拉钩。”
“行”姜玥跟小女儿拉钩，许诺保密，又继续问“哥哥为什么让你来呀”
姜琪困惑地回答“哥哥说妈妈今天心情不好，让我哄一哄妈妈，妈妈，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是因为跟芝芝分开了吗”
姜玥“”
她憋了憋，挤出一句“睡吧宝贝。”
她在反思自己怎么会教出这么精的两个孩子。
姜琪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妈妈别难过啦，你不开心，我和哥哥也不开心的。”
姜玥心中一软，深棕的眼底也都是暖意，认真应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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