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力气，顾惟真想自己动手，可惜他没有，而且对面的人已经撸着袖子准备开始了。
“住......住手。”
好久没说话，声音很嘶哑难听，像是磨砂纸划出来的声音，分外刺耳。
季希泽瞬间停顿住，惊喜的看向顾惟：“你跟我说话了！”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顾惟仔细盯着季希泽的脸，发现他脸上流露出来的高兴完全真实，一点虚假的感觉都没有。
高兴完，季希泽才反应过来命运之子和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帮忙吗？可是你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洗澡。”
脸上的高兴退去，只留下失落。
顾惟看到季希泽脸上那抹失落，微微皱起了眉头。
“真的不让我帮忙？”季希泽歪歪头，如果命运之子心意已决，那他还是别强迫人家比较好。
见季希泽这么快就动摇，好像他再说一个不字，这人就会甩手离开，顾惟的眼神就有些发冷。
“顾惟？”季希泽小心翼翼的和顾惟确认。
顾惟盯着季希泽看了一会儿，随即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这样子，是让他随便的意思？季希泽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揪起顾惟身上的衣服，试探道：“我要先把你身上的衣服剪下来，你不要动。”
说完之后，见顾惟没有反应，季希泽这才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命运之子还是个好的，果然还没黑化，要不然他早就小命不保了。
咔嚓咔嚓，几剪子下去，顾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的差不多，但剪到重要位置的时候，季希泽的手突然被按住了。
青灰色的手搭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分外刺眼，顾惟看了眼，又去看季希泽的神色。
季希泽动了动手指，脸色有些泛红，虽然说被顾惟突然搭上来的手吓了一跳，但同时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对于那样的位置，他也实在下不去手啊。
“咳，那什么，你要是不想我剪开这里的布料，那就不剪了。”季希泽朝顾惟笑了笑，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本来是不想让对方碰的，但顾惟见到季希泽脸上那种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不爽，于是他松开手，“不...继续。”
季希泽：“......”所以你刚才阻止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这次顾惟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一直看着季希泽，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被命运之子猩红的眼睛盯着，季希泽感觉很有压力，尤其剪开布料，看到猛兽出闸，更是心情复杂。
嫉妒使人丑陋，此时季希泽就丑陋的想着，这么大有什么用，成了丧尸之后还不是没了用武之地，这样想着，不仅心情好多了，还有些同情命运之子呢。
擦身的过程中，季希泽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专注的样子，仿佛自己在干一件大事。
他心无旁骛，但顾惟心里却不平静。
转化成丧尸以来，除了那些想要研究他的人外，还从来没有人愿意主动碰触他，更别说这样轻柔的擦拭了，那些研究人员给他冲洗，不过是拿根水管，将他当畜生一样，站在很远的地方，用水流冲击过来......
顾惟心下想着之前的种种遭遇，眼眸深处越加黑暗，仿佛透不过光的深渊。
他坠落深渊，又从深渊而来，那些伤害过他，侮辱过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眼前这个人......顾惟垂下眼睛，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接近他，对他好，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季希泽能做到这个份上，哪怕他之后发现这人果真有异样心思，也会给他留个全尸。
成为丧尸跟在自己身边，就那样听话一辈子吧。
“好了，都擦干净了。”季希泽呼出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心里的小人跳起了踢踏舞，这项重大艰难的任务，他终于完成了。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不过是擦个身而已，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顾惟看着季希泽那抹笑意，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有种想要轻抚上去的欲|望。
但他低头看向自己黑色的尖锐指甲，眼瞳狠狠一颤，越发痛恨起自己如今的模样。
这幅样子，想干什么都不行，该死！
“顾惟，你饿不饿？”季希泽一边给顾惟穿上浴袍，一边开口道：“我可以叫人给你准备一些晶核，这样不仅可以补充你的能量，也可以缓解你的饥饿感。”
顾惟可以抑制自己对血肉的渴望，但如果不补充能量，他就会持续虚弱下去，那些研究人员会定期给他注射晶核中的能量，但只会让他维持在清醒但虚弱的状态，所以这么久以来，顾惟一直处在饥饿中，从未有一天满足过。
他战斗力强悍，没有转化成丧尸之前，在B市基地也鼎鼎有名，哪怕当初转化成丧尸，也直接越过了普通丧尸，成了二阶丧尸，要知道那个时候，二阶丧尸是极少数的存在，它们对普通丧尸有绝对压制作用。
所以虽然一直处于虚弱的状态，但顾惟其实并不弱。
而一旦养好了身体，补足了能量，双系异能，一腐蚀，一自愈，再加上丧尸无痛无觉的身体，他几乎会是无敌的存在。
难道这个人不知道吗？！竟然敢给他补足能量......就不怕到时候他会大开杀戒？！
这么信任他......顾惟心里十分复杂，在之后果然见季希泽带来了一堆晶核，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吃吧。”季希泽捧着一堆晶核，往顾惟那边送了送：“虽然没什么味道，但好歹能让身体更快恢复，也能补充能量。”
这个人......顾惟看着季希泽，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来了来了，感动命运之子的时刻到了，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好好回答，好好表现。
季希泽认真看着顾惟：“好吗？我觉得还不够好，顾惟，请你相信我，我会对你更好，再也不会让你承受那些痛苦和折磨了。”
“原因。”顾惟微微眯起眼，虽然他听到这话很受震动，但这是表态，不是解释，他不想听季希泽顾左右而言他。
原因？难道说他是接了任务而来？为了防止命运之子黑化毁灭世界，所以来拯救命运之子的？这样说，鬼都不信好吧！
季希泽眼神乱飘，脑子乱转，但就是想不出来一个靠谱的解释，简直头秃。
“呵，撒谎......”顾惟眼神阴郁下来，暴戾逐渐在心里累积，周身气息越发恐怖......
“不是！”季希泽着急的握上了顾惟的手：“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的，我真心想要对你好，但原因......原因我不好告诉你，顾惟，你信我，别问了可不可以，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你也伤害不了我，顾惟不屑的想着，但看到季希泽如此急切，他心里多少有一些相信，罢了，既然季希泽不想说，他继续逼问也没什么意思。
见顾惟不再问下去，季希泽松了口气，总算勉强跳过了这件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命运之子的气势也太强了，他后背都要冒出一层冷汗。
顾惟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季希泽握着，那两只白皙的手，一上一下握着他青灰色的手，只需要往前挪动一点，就会碰到他黑色的指甲。
自己的指甲有多锐利，顾惟一清二楚，以往那些研究人员在让他全身麻痹之后，都会给他的手套上金属夹子，以免被误伤感染。
季希泽竟然就这样握了上来，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愚蠢，简直不可救药。
虽然一直想着将这个人变成丧尸，但真到了这种会误伤感染季希泽的时候，顾惟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怕了，太久没感受过温暖，即使这有可能是假的，他也想要贪婪的留住。
“手。”顾惟在心里狠狠唾弃这样的自己，却还是开了口。
季希泽疑惑歪头：“嗯？”
顾惟冷淡的看着季希泽：“拿开。”
“啊，对不起。”季希泽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只手都握着命运之子的手，顿觉尴尬，连忙一边道歉，一边将手拿开。
顾惟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让他误会好了，也没必要特地去解释。
命运之子不喜欢被人碰……也是，在实验室里遭受那么久的非人对待，他一定很排斥有人靠近。
想到自己之前给命运之子上药，擦身等举动，季希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还真是幸运。
不过以后如非必要，一定要小心和命运之子的碰触才行。
季希泽叹了口气，连靠近都不成，让命运之子信任他，这难度也太大了。
难道不让他碰触自己，这个人很难过？
哪怕明知不可能，但顾惟还是忍不住怀疑，季希泽是不是喜欢他？要不然就是装的太好了，这样的演技，拿影帝简直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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