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云相救我。”纸条上写的是这么一句。
云歇看完啼笑皆非。萧让先前虽说要砍阿越,但他既已答应纵,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自是不会轻易反悔,只要阿越不做错事,保命绝对没问题。
云歇觉得阿越应是被吓到了才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云歇本不欲管,来回翻看了下纸条,见上头并无其他内容,兴趣一瞬间被勾了上来。
阿越明明有充足的时间,纸条空白地方也足够多,他何不多写些比想他怎么救他邀他何时何地相见
云歇思忖了番,豁然开朗,暗道阿越是个妙人。
纸条上有三道褶皱,是三更。
纸条是圆形
云歇叫侍女掀开窗幔,天上刚好是一轮圆月。
今日是腊月十七,明天的月亮就没圆形纸条那么圆了,所以圆形代表的是月亮,是今晚。
时间是今夜三更。
地点
云歇阖眼回忆,阿越与他擦肩而过时,脚尖似乎刻意朝外撇了下,是西北方,那里地处偏僻,只有承德宫一所宫殿。
今夜三更承德宫。
云歇慢条斯理地将纸条卷好收回,垂眸暗笑,阿越就不怕他没懂就那么笃定他知晓了一定会来
阿越是得会一会,他没表面那么温柔纯静,一个大昭人竟对皇宫布局了如指掌,还对他的喜好颇为熟悉。
找个由头在宫里歇着并非难事,他只稍一提,萧让便应允下。
萧让今夜似乎格外忙碌,没功夫在他跟前碍眼。
等云歇转身走了,萧让才堪堪抬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渐深。
他上午回身一瞥,分明瞧见那大昭人给他的相父塞了东西。
云歇换了身低调的衣裳独自前往。
承德宫是有名的鬼宫,死在这的妃子拢共算算,一打不止。
寒冬夜半,又是闹鬼之地,看守的太监似乎溜了睡大觉去了,云歇一路畅通无阻。
内殿里一股子霉味,上好的紫檀木家具都落了灰,云歇蹙了蹙眉。
他不知道阿越到没到,便先在里面逛了逛,刚走近床榻,一只白的反光的手却握住了他的手腕,云歇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再反应过来时,阿越已将他推到了身后的床榻上,自己覆了上来。
“床上有灰”云歇惊呼出声。
黑暗中阿越动作明显一滞,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这个。
阿越凑近他耳侧,委屈道“我擦过了。”
云歇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有多诡异,尴尬道“你下来。”
阿越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胸口,纯澈的眼里满是不解“云相不想要我”
云歇惊了,轻咳两声,提醒道“你是陛下的男人。”
“就因为我是陛下的男人,才有趣,”阿越眼里一派天真,说的话却惊世骇俗,“云相不想陛下的男人怀了您的孩子么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法拒绝这点吧”
“”云歇惊呆了。
好家伙。
他在萧让头上看到了一片晃眼的绿色,这绿帽还是他给萧让戴的。
阿越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心动了,笑得天真又乖巧,继续道“不要很多次,一次、两次、最多三次就够了。”
云歇一把年纪了都老脸一红,忙推开他“别说了。”
阿越不依,凑近追问“您明明荤素不忌,这点阿越没来大楚前就打听过了,监斩台上一瞥,云相分明钟意阿越相貌,所以云相为何拒绝我还是像我姑姑所说,大楚的男子都道貌岸然,喜欢玩欲擒故纵那一套阿越也会的”
云歇打断“你不用这样牺牲,我保不住你。”
他现在自身难保。
阿越指望攀上自己让自己救他出去,根本不现实,更别提照阿越的说法,阿越真的是一碰就怀。
先不说云歇绝无可能碰他,这真怀孕了,肚子能藏得住到时他和阿越都得歇菜,云歇一想到萧让那个蛇精病就头皮发麻。
“不会,只要云相肯保我,我绝对会安然无恙。”阿越笃定道。
“你哪来的勇气”云歇嗤笑,他都不敢说这种大话。
阿越微微一笑,带着点小挪揄,凑近小声问“云相被陛下伺候的可舒服”
云歇桃花眼张了张,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戒备。
“别否认,我都知道的,我从小学的就是这些个下作的伺候人的事,只肖看一眼,就知道那表面再生疏的两人私底下里有没有。”
阿越自是瞧出陛下一颗心都在云歇身上,这也是他的筹码所在,云歇咬死说要保他,陛下为了不使云歇伤心,即使被挖墙脚恨他入骨,也不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更何况他到时还怀着云歇的孩子。
云歇听阿越的意思,阿越似乎不知道他才是被压的那个,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尚可,与你何干”
阿越微微一笑“我比他强上百倍,云相一试便知。”
云歇“”
云歇整理着衣襟“有这本事为何不去勾引陛下跟我没前途。”
阿越如实道“陛下滴水不漏,我没戏。”
云歇理袖子的手一顿,没好气地笑了“所以我就是个有缝的臭鸡蛋”
阿越体会了下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迟疑点头“我原以为是,实际上”
“衣服穿好。”云歇严肃道。
阿越抬眸,希冀地望他“真不试试么”
“”云歇轻咳两声,“你无需如此,陛下不会杀你,今日这一遭要是被他知晓了,你才真的可能作茧自缚,安安稳稳当宫女不好么”
“不好,”阿越回绝地极快,“我的国家需要我,我得出人头地,我也不想老死宫中,我能利用的就只这具身体。”
云歇叹了口气,莫名有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爱感“你自己的想法呢你就心甘情愿被自己的国家利用还是明明不想,却不得不说服麻痹自己”
阿越似乎被戳中痛脚,温柔的脸霎时冷了下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重要么我有选择的权利么我生下来就注定了只能依附旁人存在,我的家族个个都是绝顶的美人,却还不是沦为生育工具和亲工具所以想清楚有什么意义只会令自己难过,这是我的宿命,我不会为没有意义的事逗留费心。”
“重要,有意义,”云歇慈爱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长发,在他错愕惊惶的眼中,认真道,“因为陛下绝非心胸狭隘的人,只要大昭不再生事端,陛下绝不会滥杀无辜,若是需要靠你这样的人的牺牲才能缓和局面,我当年也绝不会帮他。”
云歇也没想到他这番话会说得这么顺溜,以至于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阿越似乎有所触动,一时半会儿却还改不了本性就此从良,执着道“云相对阿越,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没有,我没必要骗你。”
“那这样呢”阿越往云歇跟前挪了挪。
云歇脸瞬间黑了“你离我远点。”
阿越有点颓丧,笃定道“云相心里有人。”
“没有。”云歇一口回绝。
阿越固执“肯定有,是不是陛下”
“怎么可能”云歇怒了,“全天下的人死光了,我也宁愿跟猫过,绝不会喜欢他。”
阿越有点意外,换了个法子继续问“那云相对谁有欲”
“”云歇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不是那种纯身体上的欲,是”阿越迟疑了下,“怎么说呢,就是他不经意触碰到的地方,会莫名发热发烫,像有火在烧”
“够了”云歇有丝窘迫,冷脸站起,“我没必要同你废话,你最好安分守己,今日你说的,我全当没听见,你好自为之。”
云歇提起灯笼要走,阿越下意识去拉他,云歇回身,阿越盯着他的脸却愣住了。
“放手。”
阿越非但没放,反而在云歇错愕的目光中,抚上了他的脸。
云歇瞬间恼羞成怒,这一个个的都如此放肆,他不要面子的吗
云歇去拨,阿越的指腹却在轻轻摩挲云歇左眼眼尾那一小点红痕。
云歇瞬间浑身一激,手登时没了力气,竟未第一时间推开他。
阿越见他这反应,沉默片刻,试探道“云相这怎么弄的”
这明明不是痣,是疤,可他那一瞬就是鬼使神差地去触碰了。
“小时候跌的。”云歇耐心被磨尽,去拨他的手。
阿越暗道自己多疑,他来大楚前查过云相资料,云相生父乃云大将军,生母则是小门小户的庶女,但毫无疑问都是大楚人。
“阿越冒犯了。”
萧让刚踏进殿,浑身一顿。
他的相父被人捧着脸细观,还深情地回握那人手腕。
云歇背对着他,萧让瞧不见他神情,但他二人脸贴得这般近,萧让脑中瞬间冒出了个可能性他们正打算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萧让相父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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