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他为什么会怀疑她
明明已经勉强做到面面俱到了。
方姝咬着指甲,十分想不通, 皇上就这么不放心她吗
其实不放心她是对的,正常人的思维, 尤其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但是方姝想不明白,哪里露馅了, 为什么会怀疑她
如果怀疑她真实的身份无可厚非,为什么会连穿到他身上的事也一起怀疑了
到底哪里没处理好
突然出现救他的漏洞已经填上了, 说是娘娘安排的,除非皇上去找娘娘对峙, 否则他不会知道的。
刚在娘娘手里吃了亏,他不会去找娘娘的, 所以这条线几乎可以说万无一失,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试探的时候她反应慢, 心里开心,还没有表现出来,已经意识到不对, 脸部表情及时调整了,就算不太完美,应该也差不多, 没道理因为这个露馅。
方姝把粥放回床头柜上, 自个儿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想不通。
仅限了几次接触, 每次都小心翼翼,保持警惕,没道理会露馅啊。
方姝抓了抓头发,好烦啊,做贼心虚就是不好,精神压力太大了。
要不干脆告诉他得了,然后老老实实等死。
不,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再撑一撑吧,想不到自己原来哪里露馅了,但是皇上肯定是不太确定的,确定的话不会一直试探,所以还有机会,以后不要再露馅就好。
方姝稳住心态,开始写今天的纸条,尽量写的细一点,免得又被怀疑。
写完纸条把粥喝了,药也喝了,她现在不能表现出异样,要和平常一样没心没肺,要不然肯定又被怀疑。
皇上这个王八蛋,不是说不查了吗怎么还每天怀疑这个怀疑哪个
方姝很是心累,做了眼保健操,顺便练练瑜伽,觉得差不多了,躺下睡去。
殷绯未时三刻才醒,他不需要吃午饭,从正午时分饭点直接睡,睡着后她会替他吃,大约小半个时辰搞定,他睡一个时辰,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每次醒来胃里都暖暖的,药也喝过了,身上的伤也清洗过,又换了其它药。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不满她的存在,后来发现多加利用,有不少好处。
比如说会替他吃饭,喝药,发热了等他醒来已经看过御医,喝过药等等,再比如,她会练一种很神奇的柔术,助他练剑越发顺畅,最近视力似乎也有进步。
一晃认识她已经快半年了,从初春开始,现在夏天都快过去,最近天气转凉,要秋天了。
人是有感情的,就算和阿猫阿狗生活那么久,都会习惯,更何况一个人,说不清对她什么态度,只是到目前为止特别在意,她到底是谁
他的猜测有没有错。
殷绯从枕头底下拿出她写的纸条,瞧了瞧上面的留言。
“什么第一次不会是那个吧你的第一次没了谁干的”
不就是你干的吗
殷绯收了纸条,扬声喊道,“长庆”
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不是长庆,是桂圆,喊长庆喊多了,总是忘记这小子挨了打,正在修养。
“朕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本来这事应该交给李斋,李斋最擅长这种事,不过李斋中毒还没好,也在修养。
他最近确实有些累,就让他好好歇息歇息吧。
那镯子线索那么明显,就算不用李斋,随便找个人也能查到。
“查到了。”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他可是好好的下了一番功夫,“奴才听说这镯子是皇后娘娘的陪嫁物,上等的羊脂玉,找了京城有名的师傅打的,仅此一对,很是珍惜,当初太后看上,皇后娘娘愣是假装没听见,藏好了镯子没舍得送。”
殷绯从他手里接过包了帕子的镯子,结果在意料之中,这镯子品相不凡,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一个宫女可以拥有的,果然是皇后的吗
那哪天的人难道也是她
他很快否认,身高不对,眼神也不对,虽然脸抹的跟鬼似的,瞧不清模样,但是气质和说话语气完全不一样,不可能是她,那会是谁
这条线索几乎断了,不过还有另一条。
“那天长春宫出宫的人是谁”
桂圆连忙将抄下来的纸条给他,“有三个人,一个是小厨房的婆子,一个替皇后买点心的小太监,还有一个回乡的养花宫女。”
婆子可以排除,太监也可以排除,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脑海里莫名想起李斋的话,李斋曾经从那名宫女手里偷了一方帕子,帕子上恰好有很杂的花香味。
“去把那名宫女带来。”
方姝实在口渴的厉害,但是后厨没了,现在烧水很困难,工具都是临时借来的,由婆子守着。
挨了打之后婆子很是谨慎,谁都不给碰,想喝水只能等着,一天烧三趟,早中晚各一趟,现在是中午,方姝撑起身子,想去后厨碰碰运气。
她走出门,发现跟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一个,采雪。
这孩子也是挨了打之后以自己病弱告假,还告了三天,方姝三十大板才告了一天半,明天就要上岗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歇息。
没办法,她不去的话,就木槿和若香两个人,若香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会把重活都交给木槿,她怕木槿吃亏,也不想让木槿那么累。
方姝关上门,扶着腰走,那边采雪是一样的姿势,俩人互不理会,走到同一条路时,采雪嘴角带着讽刺的笑,似乎觉得她这模样有点滑稽。
呵呵,大家都是一样,王八笑乌龟,有意思吗
方姝加快了脚步,刚要拐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呜呜的声音,很像女孩子被人捂住嘴,说不出话的感觉。
方姝连忙回头看去,发现采雪不见了,虽然采雪确实不是个好人,但是一个大活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还是大白天,也是蛮恐怖的。
方姝在追和找人一起追之间犹豫,最后瞧了瞧四周,把别人撑窗户的棍子拿下来,举着棍子追,路不长,拐角也少,她很容易在角落里发现挣扎的痕迹,但是人没了。
怎么回事
方姝几乎可以说一脸懵逼,怎么会有人绑架采雪呢她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说对方绑错了,本来应该绑她,结果绑成了采雪
做贼心虚的人一直觉得自己会被抓,所以本能想到这个可能。
采雪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长春宫被人逮住捆起来,扔在一个不知名的黑房间里,一个躲在屏风后的人审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意外的好听,不是太监们尖利的嗓音,是正正常常的男音。
虽然被绑着,但是也知道没走太远,也就是说还在皇宫,皇宫可没有正正经经的男人,即便是慎邢司的人也是太监,所以这个人是皇上
天哪
皇上亲自审问她,多大的荣耀,死而无憾了
“奴婢长春宫三等伺弄花草的宫女采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最近可是安分的很,什么都没做,那皇上来找她,莫不是看中了她
记得上次在长春宫,就让她抬头来着。
“六月初你是不是出宫了”
采雪连忙回答,“奴婢的奶奶生了重病,眼看快不行了,奴婢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是不是不太对,皇上好像在找什么人
“有没有丢一块帕子”
难道是皇上捡了个帕子,以为是她的
“有”
“什么样的”
“这个”还真回答不上来。
“送回去吧。”这句话是对着桂圆说的,他已经十分确定,她不是那个人。
“是牡丹”采雪急了,“奴婢绣的是牡丹”
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皇上,怎么能错过,她瞎蒙胡诌,希望能对上。
“还不快去”最后一句已经带了冷意。
桂圆不敢怠慢,连忙将人弄走。
殷绯坐在原地,揉了揉太阳穴,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难道她不是六月初出的宫提前了
“去把六月初前后几日长春宫出宫的人全部找出来。”想了想又道,“皇后身边信任的人也查一查。”
只要想查,到处都是线索。
“是。”
方姝身上有伤,蹲下来之后好半天起不来,缓了许久才扶着墙站起来,准备去找当值的太监,说一说这里的古怪。
刚走了小段路,前面不远处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就是采雪的。
方姝走过去,采雪还在抱怨,“我都说了帕子是我的,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什么帕子是你的”方姝突然出声。
吓了她一跳,“你想吓死我啊”
“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帕子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帕子吧
但是帕子不是已经被李斋解锁了吗早就查到是她。
难道李斋没告诉皇上
是了,李斋上午查到是她,下午就中毒了,没来得及说吧。
当时那种情况,更多的关注是在他的伤上,和娘娘身上,还有簪子,她的事实在微不足道。
李斋肯定没说。
他伤还没好,皇上也不可能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他招进宫问话,那也就是说,皇上在查帕子的事,他还不知道帕子的主人是她。
这事能不能钻空子
“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采雪语气不好,她被抬来抬去,还摔了几下,现在浑身都疼。
“让我猜猜看,你是做人太失败,被人绑起来打了吧”激将法对才十三四岁的人很有用。
果然,采雪不满道,“你才被打了,姑奶奶那是被请去见皇上了。”
还真是皇上,这个王八蛋,明明答应了她不查的,但是好像也没踩雷,查的是手帕的主人,不是她。
方姝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大多是害怕。
因为她不知道被查出来之后的命运,会死还是苟活
“就你,去见皇上别骗人了,我还去见太后呢。”方姝还想知道一些细节,但是采雪这个人吧,不能好好说话,越是好好说话,她越是不会说。
“就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见皇上了,皇上那是有问题想问我。”
“你可别让人笑掉大牙了,皇上会有问题问你”越是激将,她越是透漏的多。
“皇上捡到我的帕子,当然要问我了,不然问你吗”
方姝已经得到了全部想要的,他果然在查帕子的事。
突然想起来,记得她回来后木槿抱怨过,终于回来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告假啊。
她随口问了一句,还有谁告假,可不就是采雪。
赶上了,恰好她提前两天出宫,采雪那天出宫,于是被皇上提溜出来审问。
方姝不认为她运气好,这事过去了,恰恰相反,很快就会轮到她,因为皇上识破了采雪不是手帕的主人,他马上就会翻那天之前的记录,然后一个一个的像绑采雪似的,把人弄去问话。
方姝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知道了,你很厉害嘛。”
很是敷衍,因为已经没有力气笑了。
采雪愣愣看着她,猜不透她什么意思,只蹙着眉骂了一句,“有病。”
方姝也不跟她一般见识,拄着木棍往回走,全程心不在焉,回到自己榻上时还在想该怎么办
似乎没办法避免了,她一定会被逮着的,这一动可能是两个身份,第一,她帮皇上那啥的身份,第二,能穿到皇上身上的身份。
好惨啊,没想到会暴露的这么突然,事实上方姝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
她咬着手指头努力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实在想不到,人趴在床上,去抱床头的枕头。
举起手臂时袖子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腕脖,上面挂着白玉镯子,方姝猛地撑起身子。
白玉镯子少了一只
什么时候她居然一点都没注意。
这镯子是娘娘十二岁时的嫁妆,猜测,因为做的很小,当时戴合适,现在肯定戴不上了,所以才会送给她。
方姝这副身子已经十四岁了,也花了些功夫戴上,一般情况下只要戴好,绝对不会自己掉的,所以是怎么不见的
她也顾不上了,连忙起身去找,忍着痛,沿着她那天走过的路,已经过了小两天了,如果在路上丢的,肯定会被人捡走,捡走了谁还会还她。
但是路上都有青砖,掉下来肯定带响,她不可能带响都听不见,那就一定是在泥地上掉的。
只去过两个泥地,一个是莲妃的废弃宫殿,一个是御花园,方姝先去近的找,很着急,担心被皇上捡去。
被他捡到就又是一个罪证,找到她的速度更快,所以方姝更希望是掉在御花园。
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加上腿脚不方便,不可能绕过莲妃的废弃宫殿,先去御花园,而且在废弃宫殿待的时间更久,那里的几率很大。
关键在废弃宫殿时她全程心不在焉,虚的厉害,手镯掉了她注意不到,御花园那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
方姝一路提心吊胆,带着伤口,一瘸一拐,花了不少时间才到废弃宫殿门口。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进去,意外注意到里面有人,方姝慌忙藏起来。
来这里的人毫无疑问除了她只有皇上了,方姝小心翼翼露出头去看。
皇上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衣裳,一头黑发半竖了冠,半垂在身后,到了腰的位置,比她还长,却意外顺滑好摸。
那天咳咳,不小心摸到过。
这身衣裳真的很显白,脖间露出的皮肤如玉似的,干净好看,修长高挑的身形站在井旁,望着他曾经躺过的角落幽幽问。
“你会不会来”
对着墙说话,他难道以为她是墙精变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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