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童年阴影

    方姝懵了一下,“绑起来怎么睡”

    殷绯目光中一片清明, 不带一丝杂念, “我睡觉很乖的, 不闹。”

    方姝还是有些犹豫, 她晚上会穿到皇上身上, 这不是坑自己吗

    可是皇上这意思很明显了, 他很坚持,就是想尝试一下。

    如果真的能治好他的失眠,方姝稍微牺牲点时间,哄着他睡也成。

    而且她本来也打算跟他谈恋爱来着,最要紧的是,把他绑起来,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她很安全。

    清白在不在, 自己晓得就好,别人怎么说, 不去听, 不去看, 也无所谓。

    方姝考虑许久,还是答应了, 接过他手里的发带,道“跟我来吧。”

    她拖着过长的披风大摆上楼, 皇上跟在后面。

    有时大摆拖地, 他还顺手帮她提了一把。

    方姝走到二楼, 在自己的房间,和隔壁给皇上留的房间之间犹豫,让皇上睡隔壁好呢,还是睡她的床好

    很明显,她想让皇上睡隔壁,还没那么开放,晚上也让皇上睡她的床,区别大了去了。

    万一皇上误会了,以为她是随便的女人可怎么办

    古代是个保守的地方,一旦打上轻浮的标签,这辈子算是完了,要浸猪笼。

    这个时代对女子要求太高。

    方姝最终还是选了隔壁,隔壁她已经铺好了床,一应东西齐全,皇上也说过,那些外在的条件是次要的,主要是她陪着他就好。

    方姝点上灯,掀开被子拍了拍床,不用她提醒,皇上已经脱了鞋袜上床,被子盖到胸口,一双手伸过头顶。

    那头顶有一排木头做的支架,他想让她把他绑在上面

    手举过头顶有些辛苦吧,还要保持一夜,第二天起来血液循环不过来,会僵硬的。

    想了想,方姝拉过他一只手,缠上发带,发带很长,她比着距离,只要皇上两只手不要碰在一起,嘴巴也咬不着绳子,没办法解开就好,其它的无所谓,所以条件可以稍稍放宽一些,让他微微挪动挪动。

    一只手绑好,方姝拆下头顶的发带,去绑他另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床里,想绑起来,只能爬上床。

    方姝瞧了一眼躺在上面的皇上,顿住了。

    皇上闭上眼,似乎在给她方便。

    踌躇片刻,还是爬了过去,跨过皇上的身体,去系另一边的绳子,都弄好之后快速下来。

    回头瞧了一眼自个儿的杰作,笑出声,皇上像个被绑架的人,双手大大分开,成一条直线。

    这时候她要是说劫财或是劫色,更像了吧。

    皇上倒是不以为然,只在她笑的时候问了一句,“笑什么”

    “没什么”方姝坐在床头,拿了一把老爷扇,给他扇风。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子太厚,他额间出了汗。

    “睡吧。”方姝边扇边道,“我陪着你呢。”

    殷绯目光上移,看着她的眼睛,“你呢”

    平时都是他居高临下看她,方姝要仰着头才能看他,现在反了过来,脖颈一阵舒服。

    “我守着你啊。”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睡。

    殷绯晃了晃手,“你把我往里面绑绑。”

    他以为他是东西吗

    说往里面绑就往里面绑,不过床是挺大的,皇上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睡的比较靠里,但是绑他的人是方姝,方姝怕他手不舒服,舒展开绑的。

    皇上全程没说话,默默配合。

    现在绑都绑好了,方姝懒得动是一回事,不想跟皇上睡也是一回事,还是那句话,没那么开放,这个距离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不过皇上这个样子

    就像等待人欺负一样,方姝突然指着他的脸说,“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弄下来。”

    殷绯没说话,视线跟着她的手移动。

    那手开始还很正经的擦了擦,似乎真的有东西一样,擦着擦着原形毕露,陡然一把捏住他的脸,笑得很开心。

    “上次没有捏够,这次补上。”原以为会遇到剧烈挣扎,手都做好了准备,他一有动作就摁住他的胸口,但是很意外,皇上动都没动,任她捏着。

    和上次一样,脸上皮肤细腻光滑,捏都捏不住,还没保持两秒呢,已经滑了下去。

    再捏好像不太好意思,方姝咳嗽一声,收了罪恶的手。

    说起来他俩到底谁更像流氓

    感觉好像是她,因为每次都是她对皇上动手动脚,皇上一直很守规矩。

    肯定以为她是很轻浮的女人吧

    方姝收敛了些,端正坐好,给他扇风,边扇边哄小孩子一样,哼起了摇篮曲。

    皇上在轻柔婉转的声音中几乎没什么抵抗力,很快睡了过去。

    方姝感觉到了,她停下歌声,像个哄孩子睡觉哄出了经验的老手一样,在他即将要醒之前在他耳边说,“我不会走的。”

    实际上已经溜之大吉了,去了隔壁睡自己的,过了一会儿,感觉自个儿好像不太地道。

    想了想,翻出一张老席,小心翼翼铺在隔壁的地上,然后抱来两床被子和枕头,上面一床,下面一床,打地铺守着他。

    半夜睡着后不出意外穿到他身上,瞧了一眼绑在床头上的手,放弃挣扎了。

    还好是先有考虑,皇上的手活动范围还挺大,没出问题,这姿势好像也挺舒服的,总之方姝很快睡了过去。

    睡之前还在想,他好像没吃饭,明天早上一定让他吃完了再走。

    再回到自己身体上时,本打算一口气睡下去的,结果一道惊雷响起,方姝被声音吵醒。

    有一就有二,很快开始连续传来打雷的声音,轰隆隆不断,闪电也挺吓人的,还有雨水洒进来。

    刚刚关的窗户是隔壁她自个儿的,这个窗户还没关,关上多多少少能让人安心些。

    方姝艰难的爬起来,将已经快被蜡油浇灭的烛绳提起来,里面的蜡油倒掉,然后去关窗。

    刚关完发现床上坐了一个人,方姝吓了一跳,打眼细瞧才发现是皇上。

    “你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因为绳子系的很松,所以他可以撑起身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知道吗”

    殷绯目光落在她身上。

    方姝刚把支窗的杆子拿下来,吓的手一松,杆子掉在地上,她矮下身子去捡。

    殷绯视线也下挪。

    她直起身,将棍子搁在角落,殷绯视线也落在角落,她去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也不说话,跟梦游似的。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响起,照亮了整间屋子,方姝敏锐的发现他脸色一片苍白,手指紧紧抓住床单和发带,勒的手心发白。

    “你不会”有些不敢置信,“怕打雷吧”

    秋天雨水多,雷阵雨也多,几乎三天两头下雨,有时候天气明明很好,晚上就不好了。

    尤其是深夜,这几日就没怎么停歇过。

    方姝脑中一闪,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失眠了。

    忙啊,操心国事都是借口,是因为怕打雷。

    难怪呢,记得以前他也很忙,但是从来没失眠过,每天睡觉都很准时的。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准时,有时候也会缺席一两天,方姝一直以为是忙国事,没睡觉的原因,现在看来是她不了解皇上,是因为打雷下雨天,他才缺席的。

    总感觉好像发现了他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居然怕打雷,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穿到他身上时是冬天,跟他认识,是春天,今年春天还好,基本上只下雨,没怎么打过雷,以至于她没有注意这个小细节,现在发现似乎也不晚。

    “怕打雷很正常,我也怕来着。”只是没人家那么怕,担心他羞于承认,才这么说的。

    “小时候”殷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让声音不那么沙哑,“有人把尸体吊在我窗户下。”

    他瞧了瞧不断从窗外透进来的光,道“也是这个天,这个季节。”

    所以一到这个季节,这种天,他就会想起那个脑袋和身体分家,死相极惨的尸体。

    方姝蹙眉,“谁这么坏”

    “是母后的老对手,父皇的贵妃。”抓住床单的手紧了紧,“她曾经用这招将写得一手好字,颇得父皇喜欢的二皇弟吓得再也动不得笔”

    即便到了现在,也依旧动不了笔,一写字手就抖,就像他一到这个季节,便失眠一样。

    不时下雨打雷,处处尽是潮湿,廊下常年聚集着水汽,阴风从窗户口灌进来,就像那天一样,秋天真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季节。

    方姝明白了,“所以故计重施,想把你也吓成那样是吗”

    他虽然熬过来了,但是那时候毕竟还小,留下了心理阴影。

    小时候的阴影,长大后也很难去除,因为已经伴随着一起长大了。

    “嗯。”那是她惯用的手段,不伤人半点皮毛,却让人再也没胆跟她的儿子斗。

    可惜,后来还是没斗过他的母后,被他母后毒死在冷宫里,儿子也随她去了。

    后宫一向残酷,弱肉强食,生死搏斗,应该说有人的地方便有刀光剑影。

    所以他未来只有一个皇后,不会让她去斗去争,皇位也只能是她的儿子继承,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觉都睡不好。

    方姝走过去,坐在床边,手犹豫片刻,伸了出来,“要抱一下吗”

    皇上点漆似墨的瞳孔望过来,盯着她瞧了许久,久到方姝都心虚了,手也微微抖了起来,因为举着太累。

    也不知道保持了这个姿势多长时间眼前突然遮来一道阴影,方姝抬头,发现他轻轻覆了过来。

    僵硬的手动了动,也虚虚的抱着他,俩人挨得不紧,但是足够传递热量。

    “现在没事了,我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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