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静谧, 除了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 就是火烛的杂质燃烧霹啵声。
盖着一张锦被,旁边的人规矩到别说是腿脚相碰,手都不曾挨着她。
像是在中间划了楚河汉界, 井水不犯河水。
宁蓁蓁翻了个身子, 感觉到旁边人的呼吸一瞬间紊乱。
他也没睡着啊。
宁蓁蓁有些想要问问, 他可有心悦的女子,若是心里有人,可以给她一张和离书,但是在和离之前, 最好再给她一点点时间, 起码得身子不那么孱弱,病歪歪的风一吹就病才好。
旁边睡着陌生人, 就算是被人称之为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她也有些睡不着。
她睁开眼,看着新郎官俊秀的面容, 再往幔帐之外看去,则是龙凤火烛跳跃的火焰,因为没人剪去烛蕊, 火焰拉长晃动着。
这是新婚夜啊, 她要是开口说了心里话,新郎官会不会觉得她是不安, 在说反话毕竟以前的柳华莲容貌秀美, 性子怯懦得厉害。
宁蓁蓁乱七八糟想着事,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看着跳跃的火烛,眼睛有些算账,打了一个哈欠,她也有些倦了。
目光又落在新郎官的面颊上,翻过身子,宁蓁蓁背对着新郎官很快睡着了。
谢谨之的面上一直是平静的,不代表他的心中没有波澜,在新婚妻子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跳都骤然急速了起来,尤其是她转向他这边,习武之人感官灵敏,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又湿润的气息,浅浅绕着他。
谢谨之像是一根紧紧蹦起来的弓弦,等到宁蓁蓁转过身子睡着了,他才缓缓地放松下来。
本来在外陪酒,洗漱过后,谢谨之身心都有些疲乏,被枕边人这样一吓,也有些睡不着了。
睁开了眼,看着头上的幔帐,谢谨之浮想联翩。
凡是少年人,多少对于未来妻子有浪漫幻想,谢谨之也不例外,旁人说想要漂亮的,有的喜欢妖娆的,还有人喜欢大度不会吃醋的,还有人喜欢好生养的。
谢谨之也幻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他想要的是能知他懂他的解语花。可以不那么漂亮,但是性情开阔而又温柔,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比他大一些也好,让他偶尔可以在妻子面前流露出心底孤独与脆弱。
旁人都喊他一声世子爷,谢谨之知道自己其实并无世子之位,祖母看似疼他,实则是做样子而已。祖母最疼的是父亲,吃斋念佛也是为了父亲“天煞孤星”的批语,想要早些父亲破解命格。
外人眼中,他的日子是花团簇簇,锦绣荣华,他自己很清楚府中自己的地位,甚至上行下效,府里的下人说不上怠慢他,也不算是多用心。
若是妻子不够聪明,会看不清自己在府里的位置;若是妻子心境不够开阔,两人在府中的日子都会艰难;至于说女方年龄最好的大一些则是他的私心,他有时候会觉得有些累,想要让人包容他。
旁人都打趣沈梦云的追逐,毕竟沈家往上可以说是官宦世家,沈梦云的祖父还是当今天子为太子时候的太子太傅,地位超然;沈梦云母亲那边则是传承了了几百年的清河林家,林家出了一个叛逆的幼子,做了行商,买卖极大,他赚得那些银子都如同流水一般给了林家,甚至是沈梦云的娘亲那里。因为林家多男儿,十分疼爱女孩,沈梦云的娘在出嫁之前是林家的眼珠子,等到生了沈梦云,同样是很得外祖那边的喜欢。
沈梦云家世好,手里阔绰,娶了她就等于又有势又有钱,生得明艳动人,如果说柳华莲的美是轻蹙眉头,便让人心疼的不胜凉风的怯;沈梦云的美是灼灼牡丹,美得霸道又热烈自顾自地开着。
但是谢谨之很清楚,他喜欢的不是沈梦云,这种被如珠似宝宠爱的女子太过于骄纵,他分不出心神去疼爱。再则,她的身份就是因为太好了,就算是喜欢,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恐怕也不会替他下定。
谢谨之也从未想过要娶柳华莲这样的人。
要说起来,柳华莲的名声在京都里比沈梦云还要大,毕竟她生得貌美。
柳华莲到了年龄开始参加各种诗会晚宴时候,不少公子都去打听她的家世,知道了她实际上是外室女,很多人都动了心思,想要有这样一位美妾,而探听到了柳家的态度,也就打消了这个注意,柳家人让她出来是要她做正妻的,给年龄大一些的人做续弦也好,或者是一介白身的书生,柳华莲只做正妻。
想到了柳华莲,谢谨之又难免想到了她落水那一日。把她从水中救出,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能够活下来的感激,而是一种死寂的气息。
那之后,谢谨之总是不能忘怀,常常想着她那双暮色沉沉的眼。
不是祖母吃斋念佛,不忍心见柳华莲的命途多舛,青灯古庙一生,而是他有些可怜她。
他当然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但是那人恐怕就如花一般凋零。
最终谢谨之打算试试看,如果祖母同意,他就娶了柳华莲。
总归他是个尴尬世子,祖母恐怕也不想要他娶多好的妻子,而他在外名声又是文武双全,沈梦云心里有他,今后要娶的对象恐怕也不会强于柳华莲多少,于是谢谨之就和祖母说,他娶柳华莲为嫡妻可好
至少这样可以救柳华莲一命。
如果他是父亲的儿子,安平侯府的真正世子,长辈不会同意他娶外室女,而祖母当即就同意了。
谢谨之侧过头,看着新婚妻子已经睡着了。
灯下看美人,更显美人妖娆。
卸去了妆容,她的肌肤依然如同白瓷一样,睫毛长而卷,现在轻轻合拢着掩了潋滟如波的眸子。鼻梁小巧,唇瓣淡色,她的脸也很小,个子也不算高,虽说是及笄年龄,看上去生生像是小两岁,此时睡颜没有那一日的忧愁,看上去无忧无虑,显得年龄更小了。
她看上去太小了,谢谨之就算是娶了她,暂时也不打算圆房,他怕她忍着疼,默默掉泪珠。
谢谨之乱七八糟想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听到了动静,他睁开了眼,一瞬间感觉自己还没醒,旁边怎么会有女子
“你可还要再睡一会儿”宁蓁蓁说道。
“不用。”谢谨之说道,“让人进来伺候吧。”
平时谢谨之起来之后是要打一套拳的,昨日没有睡好,今日就免了打拳。
他见着妻子换了衣裳,她的衣衫都是新制的,料子看上去也不错,首饰却并不多,谢谨之记下了这桩事,想着晚些给她买些首饰。
厨房里很快就送来了吃食,谢谨之说道“你若是喜欢吃什么,就同我说,我吩咐厨房的人一声。”
宁蓁蓁应了下来。
主食是小巧葱油花卷,肉糜粥,荤菜是两道鸡髓笋还有胭脂鹅脯,素菜是甜酱萝卜、金丝豆腐、荷叶银芽。
以前的柳华莲身子太弱,宁蓁蓁有心想要多吃一些肉,但是又不敢一次加的太多,免得身子受不住。
就算是这样,也让谢谨之觉得诧异,好像比沈梦云吃得要多一些,怎的还这般瘦
吃过之后,又坐了一会儿,快到的吉时,两人去正厅里给老夫人、侯爷奉茶。
走在曲折的长廊里,宁蓁蓁发现,谢谨之的院子是在侯府的最西侧。
等到了正厅里,就见着了正主。
侯府的老夫人头戴宝蓝色抹额,抹额上有一枚碧翠的帝王绿,旁侧是精致的如意云纹,身上穿的也不是新衣,而是一身旧衣。
宁蓁蓁给老夫人奉茶。
老夫人接过了她的茶,笑了起来。
她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严肃不大好相处,笑起来的时候,有些慈眉善目了。“好孩子,我一看就喜欢,生得水灵灵的,侯爷,你说是不是”
宁蓁蓁摆出了羞涩的模样,顺着老夫人的话,看了一眼谢赟。
那位嫁给心上人他爹的男主谢赟,在宁蓁蓁看来,生得高大威猛,双目炯炯,容貌上与谢谨之有七分相似,难怪没人知道谢谨之不是谢赟的亲生儿子。作为武将的谢赟身上的少了谢谨之的文气,他是上过沙场的,看上去精干威武。
谢赟没有笑,表情淡淡的,简单说道“不错。”
老夫人拿出了一个红封,笑着塞到了宁蓁蓁的手中,“咱们安平侯是武将世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家的事,老太太我也知道一二,红封里是银票,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自己买,犯不着客气。老太太我说话比较直,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曾经的柳华莲被老夫人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宁蓁蓁可不是傻子,祖上跟着太祖打江山,安平侯府有不少得好东西,谢赟还给人抄家过,也是囊中满满。光是老夫人手腕上滴翠的玉镯就算的上成色极佳,抹额上那翡翠不大,却是最好的帝王绿。
谢谨之的媳妇奉茶,就给些银子可以了,等到了沈梦云入府,那就是给的从海外来的一匣子珠宝,有滴翠的帝王绿,有拇指大小的红宝石,有粒粒饱满圆润的珍珠,最不值钱的,是里面黄澄澄的金项圈、金镯子等物。
从老夫人这里拿了红封,然后就是给谢赟奉茶,同样是一个红封。
谢谨之跟在谢赟的身后,去正厅里应付来宾,老夫人这里又来了几个女客,只说宁蓁蓁好看,她只用笑着,拿了一箩筐的礼物,虽说都不怎么值钱。
要不怎么说看人下菜碟,柳华莲的身份摆在这里,要不是因为嫁的人是世子,算是懒得搭理她。
等到了客人走了,老夫人让人去请了谢赟的两位姨娘过来。
“这府里人比较简单,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谨之院子里的那些人,晚些等他来了,带你见见就好。”
老夫人的管家权至始至终都握在手中,以前是因为这侯府里没有主母,如今谢谨之娶妻,她也并不打算放权给孙媳。
很快宁蓁蓁就见着了这两位姨娘,一个是李姨娘,一个是冯姨娘,看得出来性情较为懦弱。
谢赟得了大师批语“天煞孤星”,老夫人还有曾经的老侯爷怎么都不甘心,给谢赟定了亲。
头一个还没有过门就一命呜呼,在第二位之前,家里特地把之前谢赟的两个通房丫鬟抬成了姨娘,又新给他纳了一个好生养的妾。
结果这三个人,新入门的没多久就生了风寒去了,剩下的两个,谢赟努力耕耘的情况下,都没能生出孩子。
这一次也让谢赟天煞孤星的命数给泄露了出去,他的婚娶就更难了。
总不能让侯府没了传承。
于是,老侯爷当机立断有了主意。打算从旁支几户困难的人家里多给了银子,让他们多多耕耘。同时给谢赟这一次订婚的身份也不高,是个因为守孝耽搁了两年,面容才情均是寻常的罗家女。
这位罗家女平平安安地怀了孕,在生产的时候难产了,倒是想剖腹取子,只是取出来的孩子也是直接被憋死了,是个死胎。
老侯爷之前选定的人家就派上了用场,催产了一个怀胎九月的妇人,把那孩子抱来,就是如今的谢谨之。
谢谨之的身份,府里头知道的都是家生子,更是被敲打过,谁也不敢泄露了这个风声。
一个未婚妻订婚前就去世,纳的妾也过世,新娶的妻子难产去了。
如此之后谢赟也对娶妻纳妾之事彻底没了兴致,一直遇到了沈梦云,被大胆的小姑娘示爱,还亲了他一口,才算是老树开花,把所有的热情都放在了沈梦云身上。
两位姨娘见过了宁蓁蓁,老夫人要说的话也就说得七七八八,准备把孙媳打发走。
“咱们府里简单,侯爷也没再娶,每日里也不用过来请安,若是有事,我让嬷嬷过来喊你。我日日都在小佛堂念佛,不喜这些俗事,所以就不需要这些规矩了。”
按道理,就算是再懒得见到人,起码月初或者月末要见一见,现在老夫人直接让宁蓁蓁不必过来。
宁蓁蓁开口说道“这府中,是老夫人管着银子是不是”
老夫人一愣,看着宁蓁蓁,点点头。
“孙媳驽钝,在家的时候常读的是女四书,也不曾学过管家。老夫人吃斋念佛不理这些俗事,孙媳想为老夫人分忧。”
谢谨之在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宁蓁蓁的这句话,他的眼皮子一跳,快速往宅子里走。
宁蓁蓁看到了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笑着说道“这银子等事也是俗物,孙媳不想让这等俗物”
此时的谢谨之已经进入到了厅堂里,“华莲。”他的声音里有警告,又对着祖母行礼,“祖母,华莲不懂事,说话没个轻重。”
宁蓁蓁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让她说。”老夫人冷笑一声,脸上乌七八黑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谢谨之没什么表情,但是手掌蜷了起来,眼底是淡淡的担忧。
“这等俗物让祖母费心了。”宁蓁蓁说道,“我想定然是这位邹嬷嬷帮衬一二。这京都里,都是年轻的儿媳、孙媳当家的,只是孙媳驽钝,在家时候从未学过,无法料理这些。按道理应当央求邹嬷嬷帮孙媳,但邹嬷嬷定然是老夫人的第一得用之人。”
原本以为这位出身不高,野心不小,进门的第一日就要管家权,现在听到了这里,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华莲果然聪慧,正是邹嬷嬷多帮衬,我未出阁的时候,邹嬷嬷就是我的丫鬟,这么多年也用惯了啊。”老夫人叹息说道,就顺着宁蓁蓁的话头,只要是体贴的晚辈,就不会和她争邹嬷嬷。
谢谨之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心中一动,觉得新婚妻子刚刚说得话是故意的。
“老夫人的夸奖让孙媳羞愧。”宁蓁蓁说道,“孙媳不想让俗物多打搅老夫人,只是未出嫁前,娘家人从未想过我竟能觅得如此良人。”说到了这里对着谢谨之一笑,“孙媳的嫁妆并不丰,若是外出应酬,总需要有些银子傍身,这”
到了这里,谢谨之已经明白了宁蓁蓁的用意,既然作为孙媳不能当家,那就要多要银子,并且谢谨之不过是个芝麻大小官员,没多少钱,只能够从府里的公账上走。
谢谨之看着宁蓁蓁的模样,甚至一瞬间有些怀疑,这只是嫁人尚未圆房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以前若是在柳家有这般的底气,会怯怯懦懦的
宁蓁蓁虽然是笑着说,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而且也不客气。就是要银子。
最后说定了之后,一个月累积到账房里签单超过两百两,才需要到老夫人这里坐一坐,不然就直接和邹嬷嬷那里写分明,见了哪家夫人,用了哪些钱财。
柳华莲身体的声音偏尖,原身温声细语说话还好,现在宁蓁蓁中气十足说话,就让老夫人听着很不舒服。
就当是破财免灾了,而且花得稍微多一些,自然就有理由不给孙媳管家,老夫人把人打发走了。
就是老夫人有些胸口疼,给宁蓁蓁的红封不过是两百两,侯爷那边给的应该也是两百两银票,宁蓁蓁这样一开口,就直接要了一个月这么高的额度。
谢谨之和宁蓁蓁一齐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他想着这些年他都没有在府里单笔支出超过两百两,宁蓁蓁一个月就要到了两百两的额度。
今日里她的行事好像鲁莽了些,实则是粗中有细,也就是今日是最好的时机。
宁蓁蓁得了老夫人的金口玉言,直接把两百两从账面上支出来了,见了谢谨之院子里的下人,都给加了月钱。
谢谨之的院子里人少得可怜,小猫三两只,宁蓁蓁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甚至侧门还有个杂物间,府里头新买了家具后,旧的暂时没有处理的都堆在这里。
今天只是第一日,宁蓁蓁看着门口的大锁,也没打算现在就让折腾这个屋子,只是在心中想着,她帮着谢谨之改善生活,现在拿到的银子就当是借用,和离之后也不还给老夫人,而是都给他当做私房钱,这样换一封和离书应当不难。
谢谨之不爱说话,脾气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柳华莲为什么总是有些怕他。
不过关于这部分的记忆,朦朦胧胧笼着一层雾气,这也是y444说得会给委托人留隐私。
两人从杂物间到了书房。
书房里最显眼的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上面放着要晾干的画作,宁蓁蓁没上前看,而是对着谢谨之说道“这里隔一扇屏风,这边置一张桌子”
她也有书要看,就同谢谨之要这书房的一小半,再要一个书架,放她想要看的书。
谢谨之答应了下来,“好。”
长案上画着的是一张美人图,妻子没有走过去看,让他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还是要注意些。
旁边有个不高的小姑娘,温声细语说着院子里的布置,好像整个院子都鲜活了起来。
等到从书房出来,饭已经准备上了。
今天早晨去奉茶,就是在府中走了一走,然后就是动了动脑子,陪着老夫人磨嘴皮子,再就是在这个小院里见见人,走了很短一小段路,宁蓁蓁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的,就连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宁蓁蓁只能够少吃一些。
上午还精神奕奕的,中午就成了这样。
谢谨之看着宁蓁蓁像是数米一样吃着饭,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果然他一吃完,宁蓁蓁就不吃了。
算一算宁蓁蓁吃的量,这基本就吃了一口。
早晨吃得还算是不少,轮到中午就这样吃,饥一顿饱一顿,所以身体不好
谢谨之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吃得太少了一些。”
“我有点不舒服。”宁蓁蓁等到人撤了席面,开口说道“要是再勉强吃,等会躺下也会不舒服,垫一垫就好。”
“那你休息。”谢谨之说道,“中午我去书房。”
那副画已经晾得差不多了,正好装裱好可以拿出书斋卖了。
谢谨之不怎么从侯府里支银子,日常交际又少不得这些,私下里作画,然后卖些银子,一般文人喜欢梅兰竹菊等四公子,但是要卖钱,价格最好卖得最好的是美人图。
如今京都里荣翟先生的美人图也算是小有名气,画中美人或是颦眉或是展颜羞涩一笑,各有千秋。谁也不知道,这作画是竟是安平侯府的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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