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蓁蓁就这样开始了苦读的日子。
早晨打一套长拳,出一身汗, 身子清爽了下来, 再是吃早饭。
书房也很快被杏雨布置出来, 宁蓁蓁就无论是晴天还是下雨,会在书案上习字半个时辰。
她会簪花小楷,还有飘逸自成一体的行书与草书,但是读书人最重要的馆阁体没有练过。
幸而一书通而百书通,宁蓁蓁很快就对馆阁体有了一二心得,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宁蓁蓁尽力加强自己的手腕力量, 务必让那馆阁体带着无丝毫的女子之气。
练过了字,就是看书, 结合现在的经意来看,加上宁蓁蓁以前在现代看过的书,一点点吃透那些书,簇新的书上多了红批。
下午通常会小憩半个时辰, 单数日是看书,双数日是练弓箭,若是某天下雨了,那就是听着雨声背书, 晚上为了避免伤眼, 摆棋谱对弈。
因为冯文铮还有一个儿子, 宁蓁蓁是要让孩子叫他“父亲”的, 奶娘哄着孩子, 但是一早一晚,还有吃饭的时候,宁蓁蓁总是会陪着孩子玩一会儿,还会在孩子安静的时候,对着他读书,也算是早教。
在宁蓁蓁看书的时候,杏雨没办法帮忙,只能够按照宁蓁蓁说的,多用一些滋补的药膳,还有肉食与蔬菜搭配起来。
街坊邻里注意到这家的郎君不怎么出门,反而是面颊上有伤口的丫鬟时常外出买菜。
每天都是新鲜的蔬菜、水果,每天都会到屠夫那里剁肉,冯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到现在买了一个厨娘,一个守院的老人,还雇佣了一个奶娘。忙里忙外都是靠着这个面上有伤口的小娘子。
刚开始很多人都被杏雨脸上的伤口吓了一跳,仔细去看,就为这个小娘子可惜,生得多好啊,若不是脸上的这道伤口,只怕会有更好的前程。
杏雨带着厨娘买了几次东西之后,剩下便是厨娘采买,她负责去买郎君要用的笔墨纸砚等物。
杏雨也知道时间很紧,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院试的日子,她也尽力规避开金家的产业,免得当面撞上了金庭。
不过杏雨操心得有点多,金庭现在一丁点都不记得曾经的前妻。
他最近在外忙完了之后,晚饭在公主府吃,之后更是宿在公主府,只有公主来月事的时候,才会回金府。
后院里的其他侍妾,不是人人都像是飘雪一样,毫无进取之心,觉得反正做姨娘比做丫鬟舒服,其他女子各有心思,隐隐是风起云涌之势。
有自卑自弃的寡妇郭姨娘,有满腹惆怅的苏小月,有瘦马芙蕖想着怎么在床笫之间勾住金庭
若是宁蓁蓁此时见到了金庭,恐怕会看出对方眼下发青,是缺精之状。
公主生得秀美娇俏,还是金枝玉叶,她们可不愿失了金庭的宠爱,争相勾引金庭的情况下,加上金庭既然纳这么多的美妾,本身就是贪色之人,所以这样一来,把金庭累得眼下发青。
金庭虽然是现代的魂,到了古代,他用现代的方法赚钱,却很是推崇一夫一妻多妾制度。
他甚至还做过一件事,那就是用中药方子给自己避孕,金庭在内心里十分自得,觉得自己怜惜女子,他后院之中的女子未满十八,身子都没有长好,不适合有孕。
等到现在娶了公主,虽然后院里已经有美妾满了十八,但是妾生子不可凌驾于公主与自己的孩子之上,所以继续避孕。
后院的女子们不知道金庭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们见着公主得宠,自然想要生下自己的孩子。
就连一直比较淡然的飘雪,也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调养自己的身子,她生得是后院里最丑的一个,她之后金庭就再也没有收用过丫鬟了,是不是也要为自己再次谋划一二。
冯父是鸿鹄书院的夫子,教书育人一辈子,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京都之中就有一位叫做胡才的翰林曾经拜读在冯父名下。
宁蓁蓁温书了一个月的时间,自觉又练出了一手好字,便给胡翰林写了拜帖求见。
“冯素云”已经亡故,铺子、庄子还有宅院都在京都,改由“冯文铮”继承。
既然在京都里有产业,“冯文铮”只要在京都里找到了合适的廪生作保,就可以在京都参加院试。
她哪儿去认识什么廪生,不过在临行前拜访鸿鹄书院的长辈们,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指点。
胡翰林对着宁蓁蓁目光慈爱,他读书读得晚,加上生得老相,四十年岁,现在头发竟是半白,赞叹说道“你的字写的很好。”
当时鸿鹄书院给了好几个名额,也写了各自的喜好,若是有真才实学,写得一手好字,最推胡翰林。
宁蓁蓁谦虚拱手。
两人说了一会儿字,知道宁蓁蓁是为了廪生作保来的,胡翰林奇道,“你怎么不早些来”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此时也尚未截止报名,到底是有些晚了。
“学生生了一场病,加上水土不服,在京都里又折腾了一段时间,现在好一些了,就过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日日打拳、练弓箭,加上吃食也上去了,宁蓁蓁已经胖了一些,甚至还略微长高了一些,应当是拉开了筋骨所致。
但是女子的体格天生比男子的骨架小,就算是胖了起来,穿着青衫也是消瘦。她就干脆给自己把容貌加上一层淡淡的蜡黄,看上去就像是身体虚弱之人。
因为宁蓁蓁走路脊背笔挺,双目炯炯,胡翰林还没有注意她的肤色。打量之下,才发现她脸上淡淡的黄气,果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廪生作保的事,我明日帮你去问问,你现在住在何处”
宁蓁蓁说了住址。
胡翰林点点头,“若是有消息了,我差人同你去说一声。”
院试试八股文与试帖诗,胡翰林看着字写得不错,又是恩师之子,便要考校一二。
原本只是试试对方的水准,胡翰林很快就惊喜地发现,宁蓁蓁的八股做得相当不错,诗文也有胸怀辽阔之意。
“你还有其他文章吗”
看书了十天之后,宁蓁蓁就开始做八股,每日至少做两篇,剔除掉了头三天的文章,后面的文章按照日期的先后顺序递给胡翰林。
用的是馆阁体,初看有些软绵,后面字就越发有筋骨,胡翰林高看了宁蓁蓁一眼,像是他这般喜欢字的人,十分不喜欢馆阁体,只肯拿出三分的力气在馆阁体上,宁蓁蓁则不然,看得出是用足了力气。
八股文做的也是,一开始就有意识地收紧框架,在框架里做文章,等到后面写得文章,就像是手脚舒展开,在框架范围内做到极致。
既然做得这样好,又为何没有早些院试,胡翰林本想要问,忽然想起来了此人看着也是先天不足,指不定是生了病,冯家毕竟多遭难。
胡翰林说道“京都要比睢县的大夫高明,不如我替你寻一位大夫,替你调养一下身子骨。”
“多谢胡大人好意。”宁蓁蓁说道,“学生手里还有些薄银,已经请了大夫调养身子,许是家中诸事冗杂,郁结于心,已致身体欠佳,现在只是慢慢调养着,每日里还打一套八段锦,好抗得过院试。”
“你这般很好。”
胡翰林并没有问太多宁蓁蓁的现状。
翰林也是官职,胡翰林也知晓冯家多生波折,问出来平白让人难过。
想到冯家的悲惨,眼前人又有些才学,胡翰林在接下来的时候,更是用心指点宁蓁蓁。
到胡翰林家拜访只是一个小小插曲,第二天胡翰林就替宁蓁蓁找到了合适的廪生。
在十日后的休沐日,胡翰林带着宁蓁蓁一起去拜访那位廪生,拿到了保书,再去报名了院试之后,她又恢复了苦读的日子。
不过这一次和先前不同,胡翰林还把自己从翰林院抄录的书借给了宁蓁蓁,里面甚至还有几位状元入翰林院时候的朱批,抄录这样的经书,显然会加强宁蓁蓁对经意的理解。
胡翰林如今已不擅长八股文,但谁让他是翰林院的官员,只用花一些银子,可以让翰林院的书童抄过往的文章,赠与宁蓁蓁。
这就是宁蓁蓁明明可以早些寻其他的人,但是坚持要让自己的水准上去了,找胡翰林的缘由。
所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现在孤身在京都,又不认识其他人,手中的银钱也有限,最好的方式就是与胡翰林找好关系。
宁蓁蓁这一日拿到了一大叠的八股文章时候,亲了亲冯远承的小手,后者以为是宁蓁蓁在同他做游戏,带着金手镯的他试图去抓宁蓁蓁的头发,一边发出无齿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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