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致命的甜美气息, 不断地引诱着周凛, 他被情潮的炽热熏得眼睛生疼,喉咙干渴得不行,就连感官也变得迟钝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这股热浪中一点点地融化了。
偏偏他面前的oga却依旧毫无自觉,带着昙花气息的手指如花瓣般轻软,搭在他的手臂上。他惊讶地看着年轻的aha,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明明他就是逼迫着aha的凶手, 可目光仍是那般清澈无辜, 周凛被这股热潮逼迫得浑身发疼, 看着oga的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
如果可以, 他真想毁掉oga这份可恨的无辜,就这么狠狠亲吻下去, 让他恐惧、让他慌乱, 害怕得想要逃离,却又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挣脱不得, 只能任由他施为。
他会oga的耳边低声诉说, 他未婚夫的弟弟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爱上了他,每天晚上想他想得都快疯了,就连梦中也全都是他的身影。
这样oga就会明白,现在他的处境到底有多么危险。
属于aha的本能已经让周凛到了即将失控的边缘,他低下头, 如同盯着心仪的猎物, 紧紧盯着纪宁的双唇, 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亲吻下去。
“其实我明白,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所以快点让我给你打抑制剂”
受到周凛的信息素影响,纪宁的脸上也泛起了一层薄红,他拍着周凛的手臂,捏着针管,将针头轻轻刺入了周凛手背上的血管。
周凛险些就要把针管打到一边,并让oga亲自充当他的抑制剂,却忽然听到纪宁在说。
“抱歉,我的手可能有点不稳,因为你的信息素你的信息素和你哥哥真的很像。”
抑制剂被注射进了周凛的血管里,同时纪宁的话也像是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上淋了下来,一瞬间将肆虐的热潮彻底浇熄了。
他怔怔地望着纪宁,身体僵硬,直到纪宁将针管抽了出来,并询问他道“可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年轻的aha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走的时候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看起来很是失魂落魄的,引得他身后的纪宁又疑惑起来,问道。
“周凛你还好吗”
周凛无法回应,狼狈地逃窜回了自己的房间,用薄被紧紧蒙在身上,浑身在轻微地颤抖着。
他刚才是要做什么
就在今天,他好不容易才让纪宁消除了对他的误会,却偏偏立刻忘乎所以,险些就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这是他哥哥的未婚对象,他绝对连他的头发丝都不能碰一下。
周凛闭上眼睛,双手用力地攥紧被角,眼睛里充满了酸涩,呼吸都有点发颤。
说他和哥哥的信息素很像,他也知道啊
不仅如此,他与哥哥就长相和不少小习惯也相似,品味也差不多,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可不论再如何相像,他们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甚至他的哥哥是优秀的家族精英,而他只是个纨绔子弟,从这个角度来看,没有人会说他们两兄弟很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无论是像还是不像,周凛本来都觉得无所谓,他一点也不羡慕哥哥,反而觉得哥哥很累,那不是他想追求的生活,他只想要一辈子的自由洒脱,有钱够他挥霍就行。
然而这一刻,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嫉妒哥哥,因为他的哥哥可以理所应当、光明正大地占有纪宁,因为纪宁是他的oga、他未来的伴侣,他们将要携手共度一生。
这当中自然不可能会有他周凛的位置,哪怕他如何再跟哥哥相似,他也是第三人。
难道他还能和自己哥哥抢人吗他拿什么抢
周凛自嘲一笑,很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想关于纪宁的事。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命运都是注定好的,这就是他的命。
转天清晨,周凛早早地起来,打算赶第一趟班车,到了镇上,再找人过来接他。
纪宁的家人给他送了很多土特产,让他拿回去吃,周凛笑着接过,但转身走出屋门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脚步很是匆忙,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这里。
这是一个最美好的夜晚,却也是最令他难过的夜晚。
回到周家后,周凛好好地收拾了一番东西,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要自己独居。
母亲和姐姐都挽留他,担心他自己一个人会过得不好,周凛却执意要走,他向她们保证,自己会过得很好,而且这次他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他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他是认真的,现在纪宁不再那么讨厌他了,就算他们两个不可能有结果,那至少他也要做个让纪宁喜欢的弟弟。
他重新回到学校,开始拼命地念书,他脑子很好,就算之前荒废了太长时间,却也在努力中很快地弥补上了,他渐渐地能跟上班级的学习进度,考试的名次也从倒数在稳步提高。
忙碌的学习令他的时间异常充实,周凛曾以为这会是他最讨厌的活法,可直到开始努力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过得有多空虚,而现在他点滴的进步却总能让他充满了成就感与满足感,他甚至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天晚上,他刚洗完澡,正倚在沙发上准备再看一会网课视频,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打电话的人是他母亲。
母亲很关心他的状况,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给他打电话,周凛以为她又要和他闲聊,便随手接了起来,以很放松的声音说道“妈”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母亲温柔的关切,而是一阵呜咽与啜泣。
周凛的心猛地紧缩一瞬,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屏住呼吸,抓紧电话问道“喂,妈,是你吗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哭啊”
“小凛,你快回来”电话那端的母亲泣不成声,“你哥,你哥他出车祸了”
周凛的脑子里“嗡”了一声,瞬间懵住了。
他的思绪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十分迟缓,只觉得是如此的荒唐与不真实,让他甚至觉得母亲其实是在开玩笑。
可同时他很清楚,母亲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于是他抓起外套,匆匆地离开公寓赶到医院,甚至连拖鞋都忘了换。
他的大脑被各种乱糟糟的念头占满了,却唯独没有悲伤,因为他觉得觉得自己不能悲伤,这一定是假的,他哥哥不可能有事,就算出车祸了,受伤不轻,也肯定能被治好。
哥哥不能有事,不要有事不让他该让他们怎么办纪宁又该怎么办
进了医院,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向着急诊室走去,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猛烈爆发出来的哭声。
穿过走廊的转角,他看到了姐姐哭得红肿的眼睛,母亲哭得昏倒过去,被父亲扶住,可他自己也站不稳,还是被旁边的人一同扶住的。
白炽灯是那么的刺眼,投在地面上的阴影便更加黑得浓郁,一切的画面似乎都被拉长、定格,多余的声音也一同被抹去。
纪宁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手上沾着血,颤抖的手指拿着一个变形染血的礼盒。
忽然他的手猛地一抖,礼盒掉在了地上。
“咚”
他始终低着头安静地坐着,如若死去,灵魂也被一并抽离。
周存到底还是抢救无效去世了。
纪宁的生日就快到了,周存去取回的订好的礼物,在穿行过马路时,一辆汽车忽然向他直冲而去,将他撞倒,而醉酒的司机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撞上了人,直接开过去从他的身上碾过去了。
周家拒绝道歉与赔偿,司机按照最重的量刑标准被判了刑,可是又能如何,周存已经死了,就算是司机的一条命也没法再换他回来。
周存过世后,家中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母亲病了,父亲和姐姐明明也很悲伤,却还要撑着公司,不能倒下去,都憔悴得厉害,迅速消瘦下去。
周凛站在哥哥的房间里,闻到房间中依稀残存的信息素,是与他极为相似的松木味道,他呆滞片刻,忽然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之前哥哥恨他不成器,而他也讨厌哥哥对他的管教,两人关系很僵,可是在他学着改变自己后,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就在渐渐缓和,他放下面子去跟哥哥请教问题,而就在哥哥去世前的几小时,还给他发了几条很长的语音,耐心地给他指导。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让哥哥看到他变好之后的样子,哥哥就已经不在了。
周凛知道,哥哥不在了,他必须要替哥哥承担起责任,肩负起这个家,所以他搬了回来,不仅兼顾着学校的学业,还利用周末与假期时间进公司学习,想要早日为父亲和姐姐分担压力。
在这方面他与哥哥很像,有着出色的天赋,迅速开始对公司的业务上手,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现在已经能做出比较漂亮的方案,真的可以给家里帮上一些忙了。
这天深夜,他和姐姐一起从公司回来,在讨论到公司的事情时,他的姐姐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笑容,这让周凛的心情也霍然开朗起来,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了第一缕光,他感到家中的境况在一点点地好起来。
就算他哥哥不在了,日子总是还要继续过下去,他们必须尽快从这片阴影中走出来。
可还有一个人,他的情况却始终没有好转。
回到家里,姐姐匆匆洗漱过后就去睡了,深夜中一片寂静,昏暗的走廊里,周凛低垂着眉眼,习惯性地走到了纪宁的屋门口。
自从周存过世后,纪宁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周存是因为给他取生日礼物才出了车祸,周家的人并没有责怪他,错不在他身上,可纪宁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其他人都很担心他的状况,不止一次地劝他出来,但是谁说都没用。周凛又急又气,屡屡想要踹开门把纪宁拉出来,却在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哭声后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在门前站一会,然而这扇门却始终没有向他打开过。
这一次周凛又在门口待了片刻,正要离开,却突然闻到了门缝中传出了强烈的香气。
“唔”
门后响起了纪宁痛苦又隐忍的喘息,周凛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纪宁是进入发情期了。
被这股甜美的味道所影响,周凛心跳紊乱,呼吸不稳,连他自己的信息素也被勾着外溢了一点。
他转身去楼下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支oga的抑制针剂,折返到楼上,敲响了纪宁的门,说道“开一下门,我给你拿了抑制剂。”
属于纪宁的信息素令他怦然心动,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对纪宁做什么。
只要一想起去世的哥哥,就算对纪宁心存更多的爱慕,他也无法吐露出来。
“吱”
门打开了,里面露出了纪宁的身影。
一看到他出来,周凛的心都在泛着疼,纪宁本来就很瘦,如今他的身形变得更加单薄,下颌尖尖的,秀美的面容格外苍白,只是因为处于情潮之中,才泛起不正常的嫣红。
他走到周凛面前,浑身都在发颤,周凛见他站都站不稳,便急忙扶住他,纪宁抬起头,目光没什么焦距,抬头看向周凛的脸,露出一点迷茫,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地说道。
“周存”
纪宁把他错认成了哥哥。
听到这声低唤,周凛的身体蓦然僵住了。
的确,走廊灯光很暗,他刚从公司回来,穿着一身西装,身高与哥哥相仿,就连信息素也是那么的相似,处在发情期的纪宁神志模糊,就把他认成哥哥也不奇怪。
“周存,是你吗周存”
oga嗓音发颤,一下子扑到周凛怀里,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了。
心爱的oga脆弱无助地祈求着他的垂怜,周凛本该是欣喜若狂的,可oga叫的偏偏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他那个逝去的哥哥的名字。
他的心疼痛到近乎麻木,站在原地,任由纪宁抱着自己,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周凛,而不是周存。
“周存,你和我说句话,求你了,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
然而就在此时,oga却充满哽咽地低语着,忽然流出眼泪,周凛看不到他的泪水,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衬衣在逐渐地被温热的水迹沁湿。
他在哭。
周凛的双手蓦然收紧,指甲嵌入到肉里,掐出了弯弯的血痕。
aha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忽然抬手将纪宁的后背搂住,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周存”
oga反复呢喃着另一个aha的名字,周凛沉默地拥抱他良久,在他的发顶上留下一个很轻的吻,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嗯。”
他是周凛,而不是周存,他不可能给oga带来慰藉,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可至少在这一晚,在oga陷入痛苦的情潮时,他愿意为了他而成为哥哥的替代品,哪怕他知道,清醒后的oga只会将这一夜当成一场迷离的梦境。
以前他曾对纪宁说过,aha不是oga的狗,可在纪宁面前,他情愿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低头亲吻他脚边的尘土,哪怕他永远不会看他一眼。
甜蜜,嫉妒,失落,悲伤,痛苦,爱意。
无数的情感汇聚到一起,成为一条黑暗的长河,在他的心间奔涌着。
河流的尽头是漩涡,又或是深渊,跌入进去就会粉身碎骨,可他毫不在乎。
偶尔他甚至会想,如果那晚死去的他就好了,就算家人同样悲苦,但至少纪宁不会再这么痛苦,而他自己也不会感到疼了。
抑制剂的针管被扔到地上,年轻的aha按住纪宁的肩头,挑起他的下颌,亲吻着他潮红的脸,正欲低头吻上那双唇,纪宁却突然张开唇瓣,微不可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周凛”
周凛的动作猛然停滞一瞬,纪宁挣脱起来,推拒着他的胸膛,即使力道很微弱,却还是让周凛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楼梯的栏杆上。
“刚才的人是你”
纪宁的脸上汗涔涔的,黑发贴着肌肤,细小的水珠淌下,甚至有一些流到了眼睛里。他的吐息都是灼热的,衣衫凌乱,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被情潮折磨得极为狼狈,此刻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些许,扶着墙壁低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你们的信息素太像了”
“你可以把我当成我哥哥。”
看着他被折磨得快要接近极限的模样,周凛蓦然开口,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至少这样,你不会很难过。”
“”纪宁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看着周凛的眼睛,缓缓摇头,“或许你是想帮我,但是不用了,你是周存的弟弟。更何况你讨厌oga的信息素,你又何必勉强你自己”
“我是讨厌oga的信息素,但你是例外。”
周凛的眼睛隐隐泛红,明明心爱的oga正处于情潮,本该是那般旖旎,却竟然让他产生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我闻得到你的信息素,是昙花的香气。纪宁,我”
“不要再说了。”
纪宁打断他的话,慢慢俯下身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抑制针剂,双手颤动着给自己注射进去。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了。”
“刚才我很抱歉,是我先把你当成了周存,这是我的错。但你不是他,周凛,你永远都不会是他。”
“咔嗒”一声,卧室的门关上了,昙花的香气仍然在走廊中隐隐浮动着,周凛背靠着栏杆,颓然地一点点滑落下去,抬手遮住了自己发红的双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哥哥。
难道就连做哥哥的替代品,他都没有资格吗
纪宁的状态越来越糟糕,有一日他的房间里整整一天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为他送饭的保姆感到担心,在得到周父的允许后,用钥匙将门打开了,却发现纪宁竟晕倒在了床上。
周家连忙请私人医生来为他看病,医生说他的情况很早,他们又匆匆联络了私人医院为纪宁进行了检查,所得到的检查结果却令他们都感到揪心。
原本他们不知道,纪宁的体质非常特殊,受到aha信息素的影响要远比一般的oga强烈,甚至接受临时标记,都几乎等同于其他oga的永久标记,并且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很大影响,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订婚之前,周存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标记行为。
但是订婚之后,周存因为对他爱意太浓,就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而在他去世后,纪宁没有再接受过他的信息素,因此身体的情况就越来越糟。
“他不能再使用抑制剂了,这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
为纪宁做检查的医生在确认结果之后,很严肃地对周家人说道。
“每次使用抑制剂,都会对他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aha对他进行标记。”
“而且是与他原本的aha信息素越相近越好,所以,周凛先生。”
医生望向了坐在旁边的周凛。
“如果可以,最好是由你来对纪宁先生完成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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