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顿悟

    她踏着虚空而行。

    前方始终有一轮幽幽的月色, 月色倾洒, 给她指引。

    真实亦或者是幻境

    她手中的小黄书随风翻页,谢冰低声念诵“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来自满江红的技能, “看破虚妄”。

    饮敌人之血,从自己之头。

    她的瞳孔渐渐变成湛蓝色, 似是千年不化的冰雪,这便是“看破虚妄”之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斩破发生过的真实, 看破滞留她的虚幻。

    她睁开眼,是一方昏暗潮湿的地牢。

    她在地牢里,整整被锁了两年, 两年的日日夜夜,让她深深熟悉每一处角落,每一处摆设。

    谢冰艰难地撑起眼皮, 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几乎变成骷髅一样的身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伴随着让人牙酸的血肉锁链挣脱声,她将锁链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扯出来。

    甚至,连鲜血都寥寥。

    血液都流干了。

    而顾莫念保持着她陷入黑暗前的姿势, 颤抖着抓着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指微动,即将醒来。

    谢冰躬身抬头,白发遮掩她半张脸, 她喘息一瞬, 缓缓而坚定地站起身来。

    她身脊笔直, 举起冰霜灵剑,眸中冷漠

    她已经,毫无畏惧。

    这锁链,永不可能再束缚她。

    这地牢,永不可能再关押她。

    她一剑将顾莫念劈成两半。

    没有血肉的迸溅,只有破碎的星光在缓缓的消散,与此同时,一股深海的咸腥味道冲天而起。

    在幻境的最深处,有人在冷厉的嗤笑。

    月色在地牢里,晕开了另外一条幽深的道路。

    谢冰知道,她要继续逆向而行,回到最初。

    可是

    在幻境中,还有一个碍眼的存在。

    谢冰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犯过错,杀过人,她是一个标准的恶毒女配。

    一切回溯来看,她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怪罪于别人,可是她更不会任人欺辱。

    她走到女人沉睡的水晶棺前,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

    谢冰现在意识清醒,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南宫听雪。

    南宫听雪,初代万人迷。女主的剧本里没有死亡这个选项,在她死后,顾莫念为爱痴狂,宁愿入魔也要救活她。

    他的入魔,由恶毒女配来抵债。

    谢冰不过是一个垫脚石,一个能贯通万人迷一代和二代万人迷的垫脚石。

    所以她贯穿原书的始终,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恶毒女配。

    从她一开始“别有用心”强娶前夫哥,到她“居心叵测”“要挟”师父顾莫念和她亲密如同夫妻,再到她被入魔的顾莫念炼制成药渣,到她成了魔修丧心病狂的做坏事,都没干好事。

    谢冰回来后,她清醒而冷漠,她理应当怪罪南宫听雪。

    然而,这个幻境里的女人,南宫听雪,不是一切的根源。

    谢冰最嗤之以鼻的,就是“红颜祸水”之说。

    男人将他们的欲念、失败、堕落,都归于红颜祸水。

    或许,顾莫念会说他的入魔,他所做的一切恶事,都是因为他爱着这个女人,想要她复活。

    然而,那不是践踏旁人的原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算是什么天

    谢冰的视线,落在南宫听雪闭着眼睛的容颜上。

    细长的眉毛微蹙,粉色的唇紧紧抿着,即便在沉睡,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坚韧。

    是与萱瑶的柔弱完全不同的意味。

    然而就长相来说,南宫听雪与萱瑶有八分相像。

    怪不得顾莫念在最开始见到萱瑶,便将她带回太虚派好生呵护,乃至对她一见钟情。

    萱瑶与南宫听雪,她们是母女。

    谢冰深吸一口气,她真的不怨憎南宫听雪,哪怕她的肌血骨肉都被南宫听雪所用,她也不会认同红颜祸水之说。

    然而

    她的手中持剑。

    她将剑向着水晶棺劈去

    “砰”

    水晶棺碎裂,幻化为点点星光消失。

    谢冰立在空落落的原地,周遭的黑暗在疯狂地往后褪去,月光铺洒一条蜿蜒亘长的大道。

    这里已经被她摧毁殆尽。

    她冰冷而无情地想,南宫听雪,就该好好的死着。

    南宫听雪,不该再活过来。

    她逆向而行,一步迈到了太虚峰里。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捏着白玉药瓶,她之前一直坐在窗边,似乎在翘首以盼。

    谢冰嘲讽一笑,低头将白玉瓶中的药丸倒出来,仅仅有一粒。

    这是最后一天的药,按照惯例,顾莫念的药会在这天的傍晚送过来,她在等的,就是顾莫念送过来的补药。

    谢冰随手将药丸捏碎,站起身来。

    她走到桌子前,白色的药瓶码了整整一排。

    这是师父给她的东西,药被吃了,不能剩下一粒,她只能留下药瓶。

    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剩下的药瓶,这是他们最后的羁绊。

    谢冰向前一步,一手捏碎了白色的药瓶,碎片在割裂了她的手指,转瞬间幻化为星光,从她指尖漏下去。

    一瓶瓶药瓶被爆开。

    她拂过眼前幻象,向着最前方而去。

    谢冰蜷缩在顾莫念的怀中,被他疏离克制地抱着。

    她周身的肌理在撕裂,血液顺着毛孔流出,濡湿了顾莫念的白袍。

    谢冰最后的渴望,仅仅是一个拥抱。

    顾莫念给她过拥抱。

    她以为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和她爱着的师父不管禁忌,不管偏见,不论始终,在一起。

    不再奢望。

    她挣脱了顾莫念的怀抱,她穿着血衣,艰难地站直身体。

    在他略微愕然的目光中,举剑,砍碎了幻象。

    深山风雪透过打开的雕花窗棂,飘落到房间内相处的男女衣袂上。

    窗外大雪皑皑,顾莫念体内灵气流转,无惧酷寒,而坐在他身边的谢冰被冻得脸色青白,她举手手,哈了一口气,小心地侧头看向顾莫念。

    手指微微蜷动,她伸过去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顾莫念的手。

    谢冰的手几乎冻透了,毫无温度。

    太凉了,凉到顾莫念往后抽了一瞬。

    他硬生生克制住,冷淡的眉眼中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冰停滞了一瞬,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瞳色冰蓝。

    她低头看着自己抓住顾莫念取暖的手,两个人亲密相处,却各怀心思

    这一方在无耻地觊觎师父美色,另外一方却在处心积虑地利用。

    她与顾莫念近在咫尺。

    谢冰抬起眼睫,冰蓝的瞳孔幽幽地看着顾莫念,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她微微一笑,她直至今日才彻底明白,在当时的顾莫念看来,谢冰恶心透顶,她恬不知耻,逼着他堂堂正道之首出卖色相。

    他认为,这是被谢冰丑恶的要挟。

    她亵渎他。

    所以,他厌恶她。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尽管对于顾莫念来说,那是那么不堪受辱的一个月,对于谢冰来说,那一个月,是她在痛苦中唯一的支撑。

    一把剑,穿透了顾莫念的胸膛,却没有任何血迹。

    随着冰霜之色的散落,周围的一切都空了。

    眼前是大片的海水,将她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挤满,窒息的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口鼻。

    再有一息,便彻底由她自己,杀死自己。

    谢冰淡淡一笑。

    幻境中的目的,只有一个被自己恐惧的,再杀死一次。

    不论是什么恐惧,只要她在幻境中被自己杀死,她就失败了。

    况且,这根本不是幻境。

    这是谢冰曾经被“杀死”过的真实。

    这一切,都是在她身上,真实发生过的真实。

    谢冰顿了一瞬,她觉着自己脸上有水珠。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泪水,而她浑然不觉。

    她随意地擦干净眼泪。

    不许哭,不值得。

    眼前的“真实”,被谢冰亲手碾压粉碎,在无边的海水中,她看到了尽头。

    是那座斑驳的“墓”。

    这里,才是真正的“虚妄。”

    她前世,是与顾莫念虚情缠绵过,是被顾莫念锁在地牢里当做炉鼎,是活生生的成了药渣

    然而,那个男人有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

    他没有杀她,他将她丢弃在悬崖之底。

    所以,谢冰的最后“死亡地点”,不是在“墓”里,而是悬崖之底。

    可是悬崖之底,又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谢冰成了“傀儡”,走向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歪魔邪道。

    鱼尺笺的幻境,只能编造一个墓。

    这个墓,是让谢冰心甘情愿地以为自己“死”了。

    这个墓,才是幻境的“阵眼”。

    所以,鱼尺笺操控着幻境,一定在墓那里等着她。

    她终于走近了,果然。

    墓碑上的文字依旧清晰,而墓前站着一个阴戾的男人,他似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墓碑上的字迹,长长的头发倾泻到地面上,带着海水的潮气。

    他感受到谢冰到来,微微侧头看去,困惑收敛成狠厉。

    谢冰遥遥与他对视。

    她一步一步向着鱼尺笺走去。

    手臂垂落,松松地捏着剑,剑尖抵在地面上,“滋啦”划出深深的沟壑。

    那一瞬间,鱼尺笺心底竟然莫名惊惧。

    她仿佛是,腐烂了血肉只余下枯骨,也要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可怕的窒息感在他喉间萦绕,他冷笑一声,冷森森道“便是破我幻境又如何你在真实里走了一遭,现在早已精疲力尽,不过是一个小小筑基期,还能与我出窍期相比吗”

    话语强势,可是尾音的虚颤出卖了他。

    他不能看到谢冰脑海幻境,可是谢冰不过是一个筑基期,能在他绝对的强攻击下坦然走出来,着实诡异。

    谢冰叹了一口气“确实很累了。”

    怎么不累呢

    大喜大悲,身心俱疲,任何一个修士,只要迈进鱼尺笺的幻象,即便是能艰难破幻境,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任由等在阵眼的鱼尺笺摆布。

    鱼尺笺的唇角勾起阴冷笑意。

    谢冰懒懒散散开口,带着些微的戏弄“我确实累了,那我们就来点轻松点的吧。”

    她手中的剑就那么化成一道冰霜之光,在她手中凝结成了飘逸的发带,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发带。

    鱼尺笺瞳孔一缩,一股可怕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弥漫。

    他戒备地看着谢冰,小脸惨白阴冷“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

    这糟糕的虎狼之词。

    谢冰一身全都湿透,头发也不例外,暂时没办法束起来。

    她随手将冰霜发带缠绕在手臂上,极为不屑地看着鱼尺笺,“跟你打,不用剑。”

    被鱼尺笺带着回忆了前世过往,很疼,很难受。

    她很生气。

    所以,她要用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鱼尺笺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谢冰,似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蛊惑我”

    “深海人鱼最强的攻击便是蛊惑之术,你以为你能蛊惑一个人鱼你知道自不量力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谢冰懒懒地道“当然知道,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魔鬼高中,四年疯癫文院大学教育,一年社畜卑微乙方教育,怎么会不知道自不量力怎么写”

    鱼尺笺“”

    下一秒,谢冰面前出现了一本黄色的书。

    小黄书自动翻页,谢冰轻念\"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言不合就念诗

    鱼尺笺还未开口,幽黑的眸子瞬间定,他眨眼间,被重重海浪包裹住,陷入到自己所营造的幻境中。

    在被幻境捕获的那瞬间,鱼尺笺惊惧地道“不这不可能不”

    话音未落,他已经陷入到了吞吐的海水中。

    谢冰微微一笑,小黄书的技能通常无视段位,初级蛊魂术已经十分厉害,后来与初级共情术结合,升级为中级蛊惑术,想必营造出来的幻境一定会更加酸爽。

    谢冰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墓前,等着鱼尺笺“自己”杀死“自己”。

    “轰隆”一声

    充斥着在白玉比武台上的大片深色海水骤然作响,恐怖地倾泻下来,“哗啦啦”弥漫。

    比武台上被下了禁制,无论怎么可怖也不会影响到围观的众人,那海水碰到阵法边缘后,渐渐消散,缓缓露出真容。

    这代表着,阵法已经破了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提起心来,有人败了

    那个人,是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妖修强者鱼尺笺,还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书修谢冰

    有人先显露出来

    一袭青袍,被海水全都侵湿,变成了更深的颜色,贴在她的身上。

    披散的发丝湿漉漉地散乱在一边,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身上到处挂着海藻,将她勒紧,谢冰毫不在意地扯断,地面上是深海鱼类以及贝壳,杂七乱八地分散在脚下。

    是谢冰。

    她的身线被勾勒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就有点辣眼睛了,然而对于修士来说,他们在乎的,是修为谢冰怎么可能赢了

    谢冰站在原地,看着仅剩的那一团海水,深色的海藻将人死死勒紧,成了无可挣脱的蚕蛹。

    那蚕蛹里,灵力尽消,一片死寂。

    第一场比赛到了这里,已经清晰可见了,哗然之声此起彼伏,“没搞错吧这是什么情报怎么可能是谢冰赢了”

    “深海人鱼是蛊惑等级最高的妖族,这都没能迷惑谢冰,这个女修心智到底有多坚韧”

    “不对,鱼尺笺还没出来呢他说不定还能绝地反杀。”

    “杀个大头鬼啊,你没感觉到一点灵气都没了么”

    主席台上,更是震撼

    “顾真人,你这小徒弟运气不怎么好,实力倒是不错,真是佩服佩服啊”

    “不过她一个小小的书修,究竟是如何胜利的好生古怪。”

    在一堆大佬中,顾莫念神色淡淡,“小徒兴许是侥幸。”

    也是越级打败一个妖修虽然难得,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兴许只是侥幸吧。大家接受了顾莫念的说法。

    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妖太子身上,不管怎么说,这是修仙界与妖族的和平交流,出了这样的丑,怕是妖太子不高兴了。

    妖太子姬乱芒不动如山,只唇角邪魅地勾了勾鱼尺笺攀附在妖后身边,天天吹枕头风,实在是聒噪,他早就看鱼尺笺不顺眼了。

    这次门派大比,还是鱼尺笺闹着要来参加,妖后才放他出去的,这一路上鱼尺笺不听指挥,还眼高于顶不搭理自己,没想到第一场就出了大丑。

    小太子妃真是调皮可爱又暴力。

    不过,他喜欢。

    台上,谢冰开口,“你败了。”

    随着这声“你败了”,负隅顽抗的鱼尺笺终于从凝滞的一团海水中脱离,“啪叽”一声摔落在白玉地面上。

    海水哗啦啦地溃散,包裹住鱼尺笺的一团海藻被海水冲散,露出来

    露出来一条长长的鱼尾

    鱼尾上遍布着神色鱼鳞,在日光下幽幽闪着深海森冷的光,它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一身闷闷的喘息,鱼尺笺瘦弱的手肘撑起身体,从海藻中狼狈起身,衣袍已经凌乱不堪,长发遮掩住他露出的惨白身体。

    他的脸上出现了鱼化反应,鳞片细细密密地蔓延到耳边,露出一双妖异的双耳。

    一双不似是人类的眸子睁开,弥漫着无尽的愤怒,寒意森森的杀意死死锁定着谢冰,如浪潮般涌出。

    谢冰愕然这是什么

    这是一条,狼狈病弱的美人鱼。

    她单知道鱼尺笺是要败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败的这么彻底。

    她单知道中级蛊惑术十分凶残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凶残。

    鱼尺笺竟然变成了一条深海人鱼

    妖族对于原形十分忌讳,不到生死之际是不会显露出原形的,这跟要道貌岸然一身正气的剑修脱光了衣服去仙都裸奔一个效果

    不会再有脸见人了

    “我靠系统,你也太狠了吧”

    你到底给鱼尺笺营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幻境

    或者说,鱼尺笺到底有怎么可怕的真实过往,才能不顾妖修的尊严,溃不成军,变成了深海人鱼的原形

    这下,胜败已分,举座皆惊

    “我靠谢冰把妖修打出来原形了”

    “这是人鱼族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出来原形吧”

    “快,快用灵术定瞬间,这是要上修仙界头条啊”

    主席台上,所有的人都震撼了,“书修,竟然厉害如斯”

    顾莫念站起身来,面向姬乱芒,歉意道“小徒下手不知轻重,妖太子莫怪。”

    姬乱芒急喘几声,并未回答顾莫念,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谢冰,眉间红莲疯狂地跃动。

    太太强了

    打出原形,好不做作,和外面妖艳的贱货好不一样,好喜欢

    几个主座对视一眼,糟了,妖修对于自己原型十分忌讳,怕是要跟谢冰不死不休。

    妖族不表态,怕是记恨上了。

    胜负已分,谢冰被冻得哆哆嗦嗦,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还未落,一个矫健的人影冲了上来,吕初抖了抖手中的小被子,一下子将谢冰严严实实地罩住。

    她随手扯了扯谢冰头上到处挂的海藻,凶巴巴对着附近的人道“看什么看,收回眼睛”

    谢冰抽了抽鼻子,感动“好姐妹”

    鱼尺笺,不,或者说是那条鱼,现在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根本不能直起身来离开。

    整个妖修族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然而台上的妖太子一脸神秘莫测,根本没发话,鱼尺笺带着的仆人冲上来,也用被子将鱼尺笺裹起来,抱走了。

    临走的时候,鱼尺笺森冷可怖的目光还抵在谢冰身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赌局里独树一帜、清奇地压了谢冰胜的金火尖叫着“爸谢冰牛逼我赢了一大笔钱”

    主席台上,晏成痴摇摇欲坠,一把抓住了殷倦之的手,声音如泣如诉“倦之兄弟,你不厚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小师妹就是一个奇葩啊”

    他潸然泪下,本以为谢冰稳败,他压了整整一年的俸禄

    殷倦之一个哆嗦,甩开晏成痴的手,“没关系,我压了谢冰胜。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晏成痴

    靠,还没有办法做兄弟了

    谢冰裹着被子准备下比武台,她神色淡定。

    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没人知晓,她究竟如何胜出如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她的神识海中,忽然传来播报

    系统“饮血从头、淬炼心智”,顿悟“我命由我不由天”,提前解锁辟谷期神识,解锁出窍期神识,解锁辟谷期境界三层

    谢冰瞳孔一缩,什么

    她现在是筑基期第三层,每层分为三个境界,这次“顿悟”,竟然直接境界直接提升一层,神识提升二层

    道心顿悟,只在一念。

    修仙之人本就逆天而行,顿悟极为罕见,谢冰在幻境里走一遭,竟然直接顿悟了

    欣喜还没有涌上心头,忽然之间谢冰警觉,狗比系统又来了

    请宿主准备,即刻开始辟谷。

    一道小型的雷光在天际闪过,闪的众人眼都瞎了

    只有顿悟以及高阶层的修士升级的时候才会有雷。

    这就是比武而已,谢冰一个小小的书修,怎么还就当场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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