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足足半小时, 和孙助理解释清楚我还是单身。
然后才开车去了“花鸟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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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花鸟市场”，当然不是老年人爱去的那个，实际上是一家私人会所。
真实名字我不记得了, 只不过那儿豢养的不是花花草草就是莺莺燕燕，所以得了这个戏称。
这家会所高档隐秘，号称能给客人极致舒服的服务。
施嘉志就把地点定在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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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花鸟市场”时，施嘉志斜靠在沙发上, 一条腿踩着茶几支起, 手里握着一瓶红酒。
看起来气势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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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嘉志早年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 影视、游戏等都有涉及。
由于他风流名声在外, 大家都以为是玩票性质的，方便他包养小明星。
没想到公司发展至今, 倒也成了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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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符合我对施嘉志的印象。
他虽然私生活上放荡不羁, 对待正事却眼光狠毒，决策果断, 在商界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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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个没人的沙发坐下, 施嘉志挥挥手，塞了个小男生给我。
当年我出柜时, 闹得风风雨雨,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我的性向在圈里不算是个秘密。
小男生看起来是个性格活泼的, 就是脸有点稚嫩。
我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 不确定他有没有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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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的规矩。”施嘉志凑过来, “特地给你找了个干净的, 没人碰过, 性格也是你喜欢的。”
我挑了挑眉，问“成年了没”
施嘉志说“当然成年了，我可不干违法犯罪的事。”
我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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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小男生提不起什么兴趣，不过逢场作戏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
酒过三巡，施嘉志点了支烟，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了醉意。
他今天身边空空如也，令我怀疑他是不是突然转了性，怎么突然开始洁身自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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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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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嘉志犹豫一会儿，靠近我，说“有件事想问问你。”
我问“什么事”
他转头看了靠在我身边的小男生一眼，小男生识趣地站起身，说“我去给您倒杯酒。”
等小男生走了，施嘉志才神秘兮兮地凑过头，问我“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我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施嘉志说“就是好奇。”
我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心里会不清楚吗”
施嘉志讪笑两下“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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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在烟灰缸上敲了两下，带着星火的烟灰落下。
几秒后，他苦着脸，说“我最近好像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兴趣。”
我愣了一下，惊讶地向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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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施嘉志的时间也不短了，据我所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他对女人的喜好也很明确，肤白巨胸大长腿，直得不能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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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起了好奇心，问他是怎么回事。
施嘉志低声说“我也不是喜欢男人，就是就是只对他有意思。”
我问“他是谁”
施嘉志含糊道“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我又问“你喜欢他”
施嘉志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
我说“你具体说说。”
“如果他是个女人，我肯定就毫无心理压力地去追了。”施嘉志说，“可他是个男的，我不确定我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一时的新鲜。”
我想了想，说“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我知道自己只对男人有兴趣，但我没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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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句话时，许知年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顿了顿，没有在意。
我只是喜欢他的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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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说，“在你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之前，你有没有问过，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施嘉志闻言，脸色变了几变。
最终他叹了口气，吐出一个烟圈“你说得对。唉，这件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问谁。”
我还想再多问两句，小男生端着酒杯过来了。
话题截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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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到了后半场，酒的后劲泛了上来。
虽然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思绪也多少变得昏沉起来。
醉意上头，我靠在沙发上，耳边酒杯碰撞的声音、交谈的声音都令我愈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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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大概是醉了。
要不然怎么转头时，竟然看到了许知年的脸。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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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到的刹那，我清醒了过来。
小男生紧张地看着我“你”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没找到丝毫和许知年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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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突然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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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眉心，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小男生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停下脚步，对他说“你也回去吧。”
他愣了愣“施总让我今晚照顾好你。”
“不用了。”我冷淡地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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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鸟市场”出来，差不多是午夜了。
到家后，我进门就倒在沙发上，闭眼小憩了一会儿。
睡意朦胧，意识很快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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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想睁眼，眼皮子却沉重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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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慢慢地靠近了我。
一股熟悉的气息侵入我的五感，令我的思绪停滞了几秒。
随后有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姜先生，醒醒，睡沙发上不舒服。”
声音很耳熟，但我想不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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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下意识地皱起眉，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别吵，头疼。”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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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一双轻柔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太阳穴上，缓慢地开始揉搓。
我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转头望去。
许知年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沙发后面，半低着头。
看到我睁眼，他惊喜道“你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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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时间，半夜2点。
“怎么还没睡”我问他。
他说“睡不着，下来倒杯水喝。”
我点了点头，想起身。
他连忙按住了我“刚才好像听你说头疼，我就想着帮你揉一揉，可能会好受很多。”
我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又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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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揉了两下，确实很舒服。
我有点舍不得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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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是不是喝了酒”许知年边揉边问我。
“嗯。”我应了一声，“我身上有酒味”
许知年点头“有一点，不是很浓。”
我说“喝得不多。”
许知年又说“可能是喝了酒，回来的路上吹了冷风才会头疼。”
“也许吧。”我说。
许知年想了想，说“早知道我应该给你准备一份解酒汤。”
“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许知年说，“和昨天一样，提前打电话说一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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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去看他。
他的眼眸很亮，像是有星光在其中跳跃。
我垂眸沉默良久，最终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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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我想，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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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太累，我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后倒头就睡。
我做了个极致荒唐而混乱的梦。
梦里，从我的窗户飞来一只受伤的白鸽。
后来，白鸽消失了，房间里却多出来一个男人。
他趴在床上，背对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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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梦醒了。
白鸽在晨曦天光中化成了飞烟。
梦中的情景也像蒙上一层水雾，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他身体的温度，残留在我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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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天花板复杂的花纹，心中警铃大作。
他眼睛一亮，说“我知道文东路有那边有一家餐馆，很好吃”
我看了他一眼，没急着回答。
他忍不住凑过来，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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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之后，我败下阵来，对杨叔说“就去文东路吧。”
“耶”许知年欢呼了一声。
要不是坐在车里，我觉得他能直接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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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吗。
不就是出去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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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东路在老城区那边，道路比较窄，杨叔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停车位。
下车后，许知年熟门熟路地带着我们在老街上饶了几道弯。
“我跟你说，那家的奶酸菜鱼可好吃了，价格也实惠，那么大一碗也就几十块钱，我大学的时候经常来。”
他的语气难得的轻快。
我本来没多少兴趣，也被他说得有了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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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到了地方，才发现那家店早关门了。
“这家店去年就关门了。”旁边奶茶店的店主从柜台探出头来。
许知年愣了愣“去年就关门了”
“对啊，老板好像回老家去了。”奶茶店店主说。
“这样啊”许知年垂下头，有些失落。
奶茶店老板问他“小哥要来我这里买杯奶茶不”
许知年摇了摇头，刚想拒绝。
我走过去，对奶茶店老板说“我买一杯。”
奶茶店老板立马热情起来了“好的，马上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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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三年了。”许知年说，“很多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说“这家店肯定是因为亏本了才选择关门的。”
许知年问“啊为什么”
“你刚才说，那么大碗的奶酸菜鱼才卖几十块，成本都回不来。他回老家说不定还能赚点钱。”
许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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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安慰我呢。”
我说“没有。”
许知年的表情不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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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没多久就做好了。
我付了钱，把奶茶塞许知年手里。
许知年不解“你是要我先帮你拿着”
我瞥了他一眼“给你买的。”
许知年愣愣地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给我的”
我点头“嗯。”
许知年问“你不喝吗”
我说“我不渴。”
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这才是在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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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许知年这个人真的很好哄。
一杯奶茶下肚，他的心情立马就开心起来了。
“我想起来，刚才我们来的路上有一家烧烤店，也是我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还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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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被他拉着往回走的时候，我忍不住想。
他怕是个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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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年说的烧烤店，其实也就是个路边摊，店门口放着一个烧烤架子，旁边支几张桌椅板凳。
还起了个店名叫“露天烧烤”。
我们到的时候，老板正在支架上烤着肉串。
许知年说要学老板的烤串手艺，跑过去看。
没一会，风大了，把烟吹了过来。
他被呛着了，咳嗽了两声，可怜巴巴的跑回来，眼底还冒出一点雾气。
“眼泪都差点被呛出来。”他哭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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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泪眼汪汪的脸，很禽兽地想。
他哭起来的样子。
好像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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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这种街边的小店，我是不会来的。
我有轻微的洁癖，觉得不太卫生。
不过许知年亲手拿了几串肉递给我“你试试很好吃的。”
我犹豫了几秒才接过来，慢吞吞地咬了两口。
总不能不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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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入口，我不由眯了眯眼。
确实烤得很好吃。
肉质鲜嫩，火候也正好，味道非常地道。
难怪三年过去了，许知年都还记得。
我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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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全怪我。
谁让许知年老是在旁边给我递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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