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小说:陛下偏要宠她 作者:纪开怀
    朝朝醉了。

    她酒量其实不错, 但架不住左一杯右一杯, 连菜都不吃, 只把酒往口中灌。到最后, 见没酒了,更是直接抢了赵韧的杯子。

    赵韧无奈,将她困在怀中, 不让她够酒杯“你醉了。”

    “我没醉”她抬头看他, 烟眸迷蒙,忽地抬手,笑吟吟地戳了戳他的脸,轻声唤道“陛下”

    他“嗯”了声,任她的手指在他面上胡作非为, 哭笑不得她喝多了, 连胆儿都肥了。

    她又唤了声“陛下。”

    他目光柔下,又应了声。

    她潋滟的双眸如含了一汪秋水, 微微弯起, 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是你好, 姜润以前都不许我喝酒。”

    赵韧面上几乎看不出情绪,望着她,声音低沉“那你有没有乖乖听他的话”

    “怎么可能”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会躲着他, 去祖父的酒窖偷酒喝。后来他去了书院, 就更管不到我啦。”

    赵韧望着她得意俏皮的模样, 声音发涩“你那时不是很喜欢他吗, 怎么这么不听话”

    朝朝嘟囔“谁说喜欢就要听话啦。我还喜欢祖父,喜欢祖母,喜欢我爹爹呢,也不是什么都听他们的呀。”

    “是吗”他低喃,“你那么喜欢他,却没有嫁成他,会不会很遗憾”

    她“哼”了声“我为什么要遗憾他那样坏,那样虚伪,我没嫁成他,该高兴才是。来,”她扭过身,再度去够酒杯,“我们干一杯庆祝庆祝。”

    他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儿,目光微动“若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她傲然道“那我也不会原谅他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他有苦衷,可以和我们商量,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多,他不该背信弃义,更不该拿一个姑娘的清白名声开玩笑。”

    何况,陆沅沅还因为陪他赴任,死在了路上。她越想越气,戳了戳赵韧问道“你说,姜润是不是个王八蛋”

    他嘴角微翘,顺着她道“是。”

    她道“他居然还敢叫我小心阿旦阿旦都出家了,我能小心他什么”

    赵韧眼神微变,没有接口。

    “你说,”她皱着眉想了片刻,忽地斜睨他,眼波横流,“是不是你买通了他,叫他说阿旦的坏话”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姜润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赵韧气笑了,又觉无奈“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朝朝嘟嘴“因为你知道,我一直因为阿旦生你的气,所以想要离间我们。”

    赵韧沉声“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本该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与赵旦再无干系,何谈离不离间”

    朝朝秀气的眉皱得更深,半晌,不甘不愿地承认道“好像有道理。”

    赵韧看着她醉态可掬的模样忽然觉得醉了的她比醒着时讲道理多了,也可爱多了。

    朝朝有些坐不住,懒懒地趴进他怀里“你说得对,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啦,该一心一意地和你过日子。”

    赵韧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忽地愤愤地掐了他一把,却只觉手下肌肉的,根本掐不动,气道“你也是个王八蛋”

    赵韧“”耐下性子哄她道,“朕哪里得罪你了”

    朝朝泪汪汪“母后那里每天那么多漂亮的小娘子来做客,一个个都是等着把我拉下马,把我踩在脚下的。你逼我嫁给你,把我架在火上烤,却不肯给我一个孩子。”

    他喉口倏地发紧“朝朝,你想为我生个孩子”

    她点头,艰难地从他怀中爬起,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摸索着捧起他的下颌,胡乱亲了亲他的唇角“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浑身紧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

    她破涕为笑“那我们回寝殿吧。”

    他望着她醉眼朦胧,梨花带雨的动人面容,只觉整颗心都在发颤。拇指拂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他低声道“松石道长明儿就到。等他帮你看过”话音未落,便听到她自言自语道,“等我有了儿子,就不用理会你这个大猪蹄子了。”

    赵韧飘在天上的心“啪叽”一声落地,碎成了稀巴烂。

    朝朝发现,接下来她无论怎么亲他,赵韧都像个木头人般动也不动。她恼了,直接在他唇上“啊呜”一口。赵韧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放任她毛手毛脚,三两下钳制住她,抱着她往寝殿走去。

    她搂着他的脖颈,笑得娇憨,雾蒙蒙的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迷迷糊糊地咕哝道“你为什么长得和鹰奴那么像呢”

    他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朝朝,鹰奴是谁”

    朝朝眨了眨眼“是个怪有趣的小奴隶,和陛下长得可像了。”

    “有趣”他低低重复了遍,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你不恨他吗”

    “恨他”她不解,“我恨一个梦中人做什么”

    他怔住“梦中人”

    她点头。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锦被中,仿佛漫不经心般问道“你都梦到什么了”

    一头兀鹰从碧蓝的天盘旋而过,山林青翠,山脚下是无垠的草原,成群的牛羊。

    “这是我做的玉扳指,好不好看”少女轻快的声音响起,举起手中雕工粗陋的青玉扳指晃了晃。

    “给我看看。”少年眉眼带笑,从她手中接过扳指,夸道,“好看,我们小公主可真棒。”

    “那是,我在里面刻了你的名字,你戴着看合不合适”她笑容明媚,嫌弃他道,“你看,你一枚玉簪都做了多久了,还没完工。”全然不管,玉簪可比扳指工艺复杂多了。

    少年好脾气地道“嗯,是我技艺不精,手脚太慢。”

    她满意了,迟疑了下,开口道“鹰奴。”

    少年正将扳指套上自己的大指,笑着仔细端详,闻言“嗯”了声。

    她道“我要走了。”

    少年的笑容凝固住,蓦地抬头看向她,神情凶狠“你不是答应我”

    她疑惑“我答应你什么了”

    是呀,她什么都没答应,从一开始就只是他的自说自话。他的拳越捏越紧,咬牙道“我不许”

    她纵容地看着他“鹰奴,别犯傻了。阿尔善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不回去。”她是阿尔善的公主,不可能跟着一个小奴隶走。

    鹰奴的眼眶红了,死死盯着她,又说了一遍“我不许”

    她伸手抱住他,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谢谢你救了我,这两天我很开心。”

    他紧紧抱着她,一声不吭。

    她柔声道“吉仁哥哥很快来接我。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也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如急雨密擂,越来越近。是了,吉仁养的苍鹰能发现她的行踪,她根本躲不掉,也不想躲。

    她什么都决定好了。她不想跟他走。

    他垂下眼,握了握拳,慢慢放开了她。

    她望着他,潋滟的水眸倒映着初升的旭日“鹰奴,后会有期。”

    他扭过头,语气生硬“后会无期。”

    她笑容一滞,半晌,落寞开口“好。”

    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双手握拳,再也不看她一眼,纵跃如飞,消失在山林中。留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身形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吉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乌兰。”

    她郁郁不乐,跟着吉仁回到了阿尔善部。

    吉仁原本就野心勃勃,谋划着要一统草原。知道了她的遭遇后,他立刻以此为借口,向古达木所在的达罕儿部宣战。

    大战惨烈,吉仁骁勇,哪怕达罕儿部人多势众,一时也无法抵挡吉仁所率精锐的攻势。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眼看达罕儿部要败。吉仁的手下,阿尔善部的神射手铁力借着暮色的掩护,在背后给了吉仁一箭。

    后来她才知道,铁力已经被阿尔善汗的另一个儿子巴图收买。而巴图,早就和古达木勾结在了一起。

    吉仁死得不明不白,古达木趁势大败吉仁麾下,迅速挥师,直指阿尔善部大本营。

    失去了吉仁,刚刚遭遇大败的阿尔善部元气大伤,再也不是达罕儿部的对手,节节败退,被迫接受巴图回到部落。

    不久,巴图毒死了他的父亲老阿尔善汗,成为了阿尔善部新的汗王,与达罕儿部缔结和约,并将她作为战败一方的献祭,许嫁给了古达木。

    她被绑缚在简陋的马车上,罩着喜庆的大红盖头,送往达罕儿部。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耳边是牛羊的叫声,马儿的嘶鸣。风掠过耳畔,带来刺骨的寒意。

    愤怒、仇恨、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控制住泪意。

    蓦地,刀兵的铮铮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她心知又出了变故,却什么也看不到。

    厮杀声终于沉寂,有脚步声向她走来,一声声,坚定沉着。“乌兰,我来娶你了。”少年的声音如琴弦拨动,泠泠动听,低沉而坚定,清晰地钻入她耳中。

    蒙住头的红绸被扯下,光亮涌入,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蔚蓝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原,面前是一个浑身浴血,形容狼狈的少年,冲着她粲然而笑。

    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朝朝睁开眼,看到了太极殿西堂寝殿熟悉的水墨江山鲛绡帐。

    光线昏暗,熟悉的冷梅香气萦绕,她的记忆一时有些断片。慢慢的,梦中的场景一点点尽数浮上。

    梦中的乌兰是如此幸运,有这样一个傻傻的少年,哪怕被她拒绝、放弃过无数回,也永远会在她危难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果然,梦境都是美好的。现实中再遇不到这样的少年。

    然后,她想到了乌兰在梦中送给鹰奴的那枚扳指,那枚粗陋的,玉质低劣的青玉扳指。

    她的脸色变了。

    赵韧的手上也有一枚青玉扳指,与梦中的一模一样。醉中,他低沉的话声忽然从记忆中泛起,他问她“你不恨他吗”

    他告诉她,他不认识鹰奴,那为什么会觉得她会恨鹰奴

    朝朝的心不由自主震颤起来,一时恨不得马上起身起找他,身子却一如前几次昏睡后一般,毫无气力,动弹不得。

    心浮气躁之际,陌生的语声忽然钻入她耳中“回陛下的话,娘娘之所以屡次昏迷,不是陛下以为的其它原因,而是中毒。”

    朝朝一怔,所有的激动瞬间如潮水退去。

    赵韧的声音响起“中毒”

    “正是,此毒不会害人性命,发作极慢,症状不显,一旦入体,极难诊出。中毒之人身子会逐渐虚弱。当情绪波动强烈时,比如过于激动,过于伤心之类时就会突然发作出来,如有饮酒,发作会加倍厉害。也因此,娘娘这回虽没有承宠,也发作了出来。”而大婚那夜,合卺酒是必饮的。

    赵韧声音微沉“可有法子解”

    “有,不过此毒缠绵入骨,发作慢,除去也不易。所需灵药甚多,也颇费工夫。”

    赵韧略松一口气“那便好。只要能治好她,不惜一切代价。”

    朝朝听得怔住她频繁晕倒竟不是因为梦到鹰奴和乌兰,而是因为中毒吗究竟是谁,会对她下手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下毒的人不要她的性命,要的又是什么

    她听到赵韧在问“道长可知此毒从何而来”

    那人答道“贫道只知此乃前朝宫中秘药,应该早已失传。不过,此药只能下在饮食中,而且,味道怪异,只有分次少量下药,才能不被察觉味道不对。”

    朝朝心口发冷她的饮食向来小心,由几个贴身丫鬟经手,能做到陆续下毒不被发现,只有她的身边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