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墨对李流光有一种古怪的占有欲,这一点同两人走的近的几人都隐隐有所察觉。
李流光不傻,又并非迟钝不知世事,当然也能感觉出沈倾墨的异常。但他自代州开始,一路同沈倾墨同生共死,彼此属于实打实的生死之交。尤其在两人又“同病相怜”的背景下,李流光视沈倾墨为最亲近的人,便不觉得沈倾墨亲近他有什么不对。
再者安北众人不知道沈倾墨的过去,李流光却是通过一路的经历,还算了解沈倾墨的性子。许是幼年阴影太过深刻,沈倾墨性格缺陷表现的十分明显。乖张恣睢这些便不说了,李流光感触最深的是沈倾墨“缺爱”。前有装病后有占有欲,不过都是缺爱的表现。想想沈倾墨的身世,他便很难同他计较什么。
注意到沈倾墨挤开何览这种带着孩子气的行为,李流光好笑之余又有些无奈。他转头轻轻瞪了沈倾墨一眼,沈倾墨若无其事地抬手,在他脸上擦了擦。“七郎这里沾灰了。”沈倾墨自顾自道。
李流光微微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沈倾墨看着他的笑脸,眼眸暗沉,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这里还有点。”他的拇指轻轻拂过李流光的脸颊,只觉得触感细腻,动作一再放慢,恨不能时间就这样停住才好。
两人的行为看似没什么,但一旁的何览却是说不出的古怪。他牙疼似地抽搐着嘴角,隐约觉得他的存在似乎是种多余。好在一直煅烧的水泥有了结果,负责打下手的几名安北军有条不紊地等着立窑冷却,将煅烧好的水泥拖出,细细磨成了粉。
“小郎君。”
几名安北军将磨成粉的水泥摆在李流光的面前。他们谨记着李流光的话,煅烧后的水泥磨得越细,硬化得越快,早期强度也越高。
“如何”沈倾墨低声问。
李流光对比前两次失败的结果,觉得这次应该是成功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召出客服,要求通过系统检测水泥的质量。对于代理人这种理直气壮,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使唤客服的做法,客服先生十分愤怒。但他每次抗议,李流光都充耳不闻,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客服先生似也养成习惯,该抗议抗议,抗议完了或郁闷或被迫,还是会把李流光交代的事做好。
便如这次,客服先生顶着一张扑克脸,惯常地抗议几句,目光就移到水泥上。然下一刻,客服先生神色微变。尽管他摆出一副高冷的态度,但语气中的震惊却是清晰可辨。
“一级通用水泥,勉强达标。”
后四个字是客服先生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特意加上的。他默默地看了李流光一眼,心情十分复杂。作为高等文明的智慧生物,客服先生一向高高在上,看不起星盟的低等文明。尤其李流光所在的文明尚处于一级文明的发展期,在客服先生的眼中和猴子的地位差不多。
虽然自系统绑定好,代理人表现的十分聪明。但一群猴子中变异出一只特别聪明的猴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客服恶狠狠地想,过去他嫉妒的只是李流光的好运气。从碱草到黄铁矿,便是这些资源在星盟算不得珍贵,但对于一个一级文明星球而言,已足够代理人轻松发展几年。可现在,除了羡慕代理人的运气,他必须得承认,这颗一级文明星球的发展没有他想的那般落后。甚至这颗星球土著居民的智慧,也比他预想要高得多。
客服先生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煤矸石煅烧水泥,作为星盟二级文明的科技,轻易被代理人及他的同伴所掌握,这件事带给客服的冲击,无异于某天一只猴子突然冷笑着张口对他说“傻哗”
当然,客服先生并非是说一级文明无法掌握二级文明的科技。而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任何知识的掌握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他的代理人用煅烧好的水泥推翻了这一结论。客服先生又默默看了李流光一眼,用一种说不清什么情绪的语气问“代理人要选择交易吗”
“暂时没有交易的打算。”李流光不知道客服先生瞬间转过的复杂念头,心不在焉道。
在确认安北军搭建的小土窑煅烧水泥成功后,李流光迫不及待要实验一番。他顾不得搭理客服,指挥着众人按比例将水注入水泥,搅拌成灰色的浆体,找了堆石头准备砌一个台子。
除了散落四处警戒的安北军,其他闲的没事的兵士慢慢都凑了过来。他们都听说小郎君在煅烧一种叫水泥的东西,但水泥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便是跟着李流光抄书的沈倾墨,对于“粉状水硬性无机胶凝材料”这几个字,也很难想象出水泥的样子。
直到今天最终煅烧成功。沈倾墨亲眼看着兵士们将水泥磨成粉,加水搅拌后变成黏糊糊的灰色浆体。随着兵士将这些浆体一层层抹到石头上,他脑海突然闪过那句话水泥加水搅拌成浆体后,能在空气中硬化或者在水中更好的硬化。之前他无法理解话中的意思,但此刻福至心灵般,他隐隐明白了“空气”和“硬化”的含义。
顶着一众人好奇的视线,长宽各两米,高一米的台子一点点成型。
“这就是水泥”有兵士看的惊讶,忍不住伸手戳了一指头,在台子的一侧留下个鲜明的指印。负责砌台子的兵士不满地瞪着他,仔细地将指印抹平。
在当兵之前,很多安北军都是贫家子,谁家中都盖过几间土房。在他们看来砌台子的行为同家中砌墙类似,但小郎君煅烧的这种水泥可比家中挖土搅的泥方便多了。
“这就行了”何览挤在前面问。
李流光点点头,说“等干透就好了。”
他看着成型的台子突然心血来潮,转头吩咐何览去找一面安北的狼旗过来。何览不解其意,但还是让人拔了一杆旗过来。李流光接过,用力插入台面。旗杆周围的水泥很快凝固,长长的旗杆耸立,金线黑底的狼旗迎风招展,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威武万岁”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远远近近的安北军同时高喊起来,“威武万岁”
震天的高喊声中,砌台子的兵士哀怨地撇了李流光一眼,神情十分委屈。他倒不是觉得李流光插旗有什么不对,而是李流光没有插对位置,不是正中央而是偏北了一部分。该兵士心中仿佛有什么抓挠着一样,忍了又忍才压下拔出旗杆重插的冲动。他郁闷地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却无法克制一直在心中想着旗杆没有插到正中央这件事。
李流光自是不知道,他差点逼死一个强迫症,满意地吩咐众人谁都不要靠过来,等着台子干透便能用了。
何览心中琢磨着干透的含义,不知道李流光口中的能用又是什么程度。他拉着李流光想要多问几句,便听着沈倾墨扬声道“七郎”
李流光笑着对沈倾墨摆摆手,回头跟何览说“我先去霍林河一趟,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水泥煅烧成功,便不需要李流光再守着小土窑,他总算可以去河里好好洗个澡。虽说九月的天气有些冷,但连着几天灰头土脸地守着水泥窑,李流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从这里去霍林河,骑马也就是半炷香。李流光同沈倾墨打马一口气冲到河边,便看着不远处七八名安北军正赤条条站在河里,胡乱地搓着衣服。
听到岸边的动静,兵士们纷纷抬头冲着两人打着招呼。李流光看着笑了起来,沈倾墨却是脸一沉,不动声色打马走到李流光的前面,堪堪挡住了他的视线。“七郎,我们去上游些。”沈倾墨低声建议。
“也好。”李流光点点头。他其实觉得哪里都一样,水都是流动的,但沈倾墨估计不习惯同众人一起。
两人没有下马,沿着河岸一路往上。落日的余晖洒落,霍林河水波粼粼,仿若有道金光在河中流动。李流光看着河中的风景,沈倾墨却是侧头看着他。只觉得李流光怎么看怎么合心意,从头发到手指,全身上下就没有他不喜欢的地方。
他看得入神,冷不防李流光勒马停住,“就在这里吧。”
沈倾墨回头看了眼,觉得离着那群安北军够远了,才满意地点点头。
如今已过了雨季,霍林河的水并不深,仅仅能没过李流光的腰。他很快脱了衣服跳到河里,回头奇怪地问“五郎你不下来”
隔着几步远,沈倾墨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流光。从李流光脱衣服开始,他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他努力掩去眼中的贪恋,装着若无其事地从李流光的脸上、身上一点点扫过,用眼神在心中描绘着李流光的样子。
如同李流光之前看的风景一样,霍林河中水波流动,仿佛为李流光的身体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那本看过无数次的春宫册不其然浮现在脑海,他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却又仿佛被春水浸泡过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他的视线本能地下移,顺着李流光的后背曲线,落入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欲望不受控制的呼啸而至,下面倏然间硬的发疼。沈倾墨眼神越发幽深,却不敢在这时候脱衣。他听到李流光问,想说话却发觉嗓子干涩的厉害,半晌才哑声道“七郎你先洗,我很快。”
沈倾墨不知道他是怎么脱的衣服,又是怎么走下河。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流光的身上,一秒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两人虽然“同居”了将近两月,但坦诚相对还是第一次。李流光心无旁骛,沈倾墨却是脑海一片纷乱。从两人第一次相遇见面,到晋阳城踏歌的那个晚上,从代州逃难到草原定居,无数幅画面闪过,最终定格为李流光刚才看向他的样子。
一直到晚上回到营地,沈倾墨都有些魂不守舍。无论他干什么,脑海里想的都是李流光洗澡时的情景。有什么在他体内乱窜,大声地表述着想要出来的意愿。尽管九月的夜晚透着凉意,但他的身体却似火烧般炙热无比。在怎么都无法纾解体内的燥热之后,沈倾墨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定定地看着李流光的睡颜半晌,起身离开了帐篷。
第二日一早,天色刚微微亮,李流光就被帐篷外一声尖利的惊呼吵醒。他蓦地睁眼,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半边床榻,眉头微皱,想了想披着衣服出了帐篷。然没走两步,眼前的一切便让他愣在了原地。
离他不远,一名安北军瞪着眼像是见了鬼一样。再往前,一排十几头恶狼的尸体整整齐齐摞在一处。硕大的狼头趴在顶端,目光直视着安北军的方向。尸体一侧,沈倾墨两手全是血,正面无表情地剥着一张狼皮。
听出李流光的脚步声,沈倾墨眼神闪了闪,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笑容回头,问“七郎醒了你喜欢哪张,我做个褥子给你。”
李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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