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

小说:大唐崛起[系统] 作者:李松儒
    沈倾墨带着护卫, 跟着蔡大胖到了不远的一处临街小门前。

    蔡大胖犹豫地看了看周围面无表情的护卫,踮脚凑到沈倾墨身旁,用自以为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道“越王就在里面, 五郎你自己跟我进去就行了。咱们”

    “不行。”沈倾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脆利索地拒绝了。

    “呃”蔡大胖又看看两旁的护卫,讪笑道“不行就不行吧。”

    他不敢再说什么, 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门。黑色的小门很快打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来。脸的主人认出蔡大胖, 立刻点头哈腰道“蔡郎君您不是刚走吗”

    蔡大胖顾不上搭理他, 推开门立刻蹿了进去。沈倾墨看了里面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俞煊轻声道“这里是尚书左丞柳惜民的一处别院。”

    “柳惜民”

    沈倾墨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遍, 跟着蔡大胖走了进去。守门的男人并不阻拦, 反而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轻声嘀咕着“晚上都来了一个俊俏郎君了,这又来了几个, 娘子可真是越来越”

    后面的话低不可闻,俞煊脸一黑急忙去看沈倾墨。夜色下他也看不清沈倾墨的脸色,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公子是没听到刚才的话呢还是听了不懂他倒是听说有不少贵族世家的女眷喜欢住到别院, 趁着天黑派仆役到街上寻觅俊俏的郎君哄到住处, 一宿贪欢后赶在天亮前送走,彼此之间再无瓜葛。不会今天让自己遇到了吧

    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提醒沈倾墨, 只跟着蔡大胖一路左绕又绕,绕到一处位于花园一角的精美阁楼前。还未走近,众人便闻到一阵奇香, 丝丝缕缕钻入鼻中,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没来由地亢奋起来。

    蔡大胖痴迷地嗅了嗅,讨好地对沈倾墨道“五郎不曾用过这个吧,这是近一年来长安最流行的神仙散,有强身健体和那个助兴之用,回头我送你一些。”

    沈倾墨漠然地看他一眼,上前用力踢开了门。一股冷意陡然从蔡大胖后背窜起,闻到神仙散后略有些迷糊的神智变得清醒了些,让他想到找沈五郎来这里的正事。

    他急忙连滚带爬地冲进去,急着嚷嚷道“越王、越王、哎呦”

    随着阁楼的门被踢开,那股奇香越发浓郁,混杂在其中的还有一股甜腻的腥气。沈倾墨下意识皱起眉头,跟着进了阁楼。绕过重重帘帷,进到一处装饰精美的女子闺房内。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越王李荣。

    和他记忆里那个自命不凡,总是喜欢摆架子的越王不同。眼前的越王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地躺在铺着雪白长绒毛毯的地上,双目紧闭,口中不时有涎水流出,全身有规律地抽搐着。偏偏脸上的神色迷醉,像是整个人沉浸在什么愉悦之事中一般。

    越王身旁是一名看着三十出头,雪肤玉容的美妇人。同越王的情形类似,美妇人也浑身赤裸,闭着眼睛抽搐着,同样迷醉的神色显露在脸上,配着白到发青的脸色,说不出的渗人。

    蔡大胖吃力地想要抱起越王,试了几次都抱不动,讪讪地看向沈倾墨,祈求道“五郎搭把手,先把越王抬到外面去。越王这是神仙散服食多了,风吹着散的快些。”

    “护卫呢”

    蔡大胖可怜兮兮道“是我偷偷带越王来寻个乐子,其他人都不知情。”

    长安城熟悉越王的人都知道,越王爱美色,还偏爱年龄比他大,成熟丰腴的妇人。蔡大胖是归德将军家的次子,跟越王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一向绕着越王转。他投其所好,偷偷摸摸替越王跟尚书左丞柳惜民的妻子搭上了线。对方年轻时是长安城内出了名的美人,现在年龄虽然有些大,但保养得宜,正是越王喜欢的成熟美艳妇人。

    越王知道后大喜,迫不及待便要来亲近美人。然对方毕竟是四品官员之妻,和之前越王寻得普通良家不同。又有沈国公府的例子在,越王不便招摇,于是没带任何人只身跟着蔡大胖来了这里。

    本来这只是一桩普通的丑事,但偏偏越王神仙散服食过头,连带着尚书左丞柳惜民的妻子都有些不对了。蔡大胖吓得半死,生怕越王出了事。他又不敢伸张,遂悄悄离了这里想着去找人来把越王带走。谁知一出门被神策军发现,才得知圣人遇刺,惊惶之下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越这样神策军看他越可疑,直接要把他缉拿下狱。关键时刻沈倾墨路过,蔡大胖疾病乱投医抓着沈倾墨当做救命稻草,便有了刚刚的事。

    “你是说其他人都不知情”沈倾墨玩味道。

    “是,我跟越王谁也没说,毕竟前有沈国公的”蔡大胖突然意识到什么,脸瞬间吓得白了。之前沈倾墨在长安时,越王虽然不喜沈倾墨,但关于他的身世也只敢在背后说几句。后来沈倾墨和齐王在代州出了事,圣人的子嗣只剩下越王一人。越王私下便以太子自居,言及沈倾墨的身世也肆无忌惮起来,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受了影响。

    “五郎,我、我不是”蔡大胖简直要急哭了,尤其是看到沈倾墨背后一众彪悍的护卫,想到自己和越王两人孤零零在这里,更是害怕地浑身哆嗦。他猛地松开越王,扑上去抱住沈倾墨的大腿哭喊道“五郎,刚刚是我失言,是我不对。你还记得过去沈三他们讥讽你,我还帮着你说话呐。”

    过去蔡大胖也算是个伶俐人。旁人跟着越王明里暗里挤兑沈倾墨,蔡大胖却谨记着父亲的话,一直对沈倾墨客客气气的,自觉两人也还算有些交情。这也是蔡大胖刚刚会找上沈倾墨的原因。但他今晚毕竟服食神仙散也不少,虽然被吓了几次,但头一直晕乎乎的,满脑子惦记着越王出事了他怎么办结果忘了沈倾墨的大忌。

    “五郎”蔡大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得伤心。沈倾墨漠然地看着他,把腿从他怀里拔了出来,转身吩咐道“派人去越王府和柳惜民家里一趟,让他们来领人。”

    听说不要自己的小命,蔡大胖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又听着沈倾墨补了句“还有归德将军家。”

    “咯”蔡大胖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他刚想求求沈倾墨高抬贵手,莫要跟自己家里人说,便听得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呵呵”的笑声。熟悉的声音让他惊喜地回头,就见浑身抽搐的越王半闭着眼大笑着坐起来。

    “越王”蔡大胖是真心高兴,越王只要没事,他便是挨父亲几顿揍也不打紧。只是越王的反应却不似他想的那样,斜眯着眼看他“谁谁是越王朕乃大唐圣人。朕告诉你,朕是圣人,是圣人”

    “越王。”蔡大胖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半晌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抱着沈倾墨的腿再次哭诉起来“五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越王竟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我真不知道哇”

    沈倾墨懒得搭理他,想要把腿拔出来,但蔡大胖抱得太紧,拔了一次没拔动。当下脸色便如乌云罩顶,微微用力把他踢开,吩咐道“找人打盆水来,泼醒越王。”

    然而两盆水泼下,越王非但没醒,反而越发兴奋起来,嘴里喊着“朕乃圣人”赤着身子冲了出去,绕着不小的花园跑了起来。

    沈倾墨看在眼中眉头紧蹙,踢了踢仍在喃喃哭诉的蔡大胖,问他“服食神仙散后都是这般丑态”

    “咯”蔡大胖抽噎着,“神仙散有强身健体之效,服食后飘飘欲仙如圣域仙人。一般都是神清气爽、亢奋少眠,散散就好了。越王这是服食多了才会如此。”

    “神仙散是从哪里来的”

    “据、据说是根据五石散改良而来。”

    沈倾墨轻轻哼了声。他在安北时跟七郎说及历史,不知怎么提到五石散。时人对五石散颇为推崇,七郎却对五石散深恶痛绝,坚决认定五石散为毒品,严禁治下出现五石散。不想长安竟是出现了五石散的改良方子神仙散。

    眼见着越王越跑越发狂,沈五郎没了耐心,让俞煊出去喊一队神策军来守着越王几人,自个准备回宫。“五郎。”蔡大胖哀求地看着他,“我真的不知道越王的狼子野心,我”

    “狼心野心”沈倾墨嗤笑,越王想当皇帝的想法就差明晃晃写到脸上了。蔡大胖日日围着越王转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今晚圣人遇刺,又逢越王胡言乱语,蔡大胖一念至此,沈倾墨心中微动,眼中的恶意流出,落在不知疲倦转圈的越王身上。

    这一瞬不知是否巧合,有呜咽的夜风吹起。蔡大胖缩了缩身子,只觉得突然冷了不少。

    片刻沈倾墨收回视线,拔腿就走。正要出门时,恰好跟神策军及越王府的人相遇。今晚圣人遇刺,越王府的人寻越王都要寻疯了。偏偏谁也不知越王去了哪里,直到他们在寻的路上遇到沈倾墨的护卫。

    眼下见了沈倾墨,越王府的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郎君好。”

    神策军的队正也急忙行礼,沈倾墨冲着神策军队正点点头要走。越王府的人急忙喊住他“郎君,大王可有”

    一句话未说完,越王的笑声传来“朕乃圣人。”众人大惊失色下,便看到越王赤着身,两只脚全是血,仿若感觉不到冷和痛一样奔跑而来。

    “大王。”

    越王府的人再顾不得沈倾墨,急急上去拦住越王,给他穿衣的穿衣,穿鞋的穿鞋。

    “放肆,你们是何人朕乃圣人,放肆放肆”

    “倩娘在哪里倩娘”

    越王尚未平静下来,尚书左丞柳惜民又带着家人跑了进来。看到沈倾墨眼睛一亮,当下拉着他,红着眼眶道“沈郎君,你可要给倩娘做主啊,她”

    沈倾墨冷淡地看着柳惜民。柳惜民脸上夸张的表情逐渐褪去,下意识松开了手。沈倾墨讥讽地勾起嘴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出了柳家别院,他翻身上马想了想调转方向朝着晋国公府疾驰而去。

    “公子。”俞煊看着方向不对,想问一句还要不要回宫,结果被身旁的人拦住。

    对方冲他挤挤眼,想到俞煊这一年留在长安不知内情,转而改为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公子去寻小郎君了。你须得记住以后咱们不仅要听公子的,还要听小郎君的。”

    “小郎君是谁”

    “这你就要去问蔡伸了。他可是小郎君面前的红人。”对方说着语气变得酸溜溜起来。

    俞煊“”

    晋国公府

    还是熟悉的感觉,李流光自迷迷糊糊中惊醒,眼睛都没睁开便喊了声“五郎。”

    “我在。”床边一直凝视着他的黑影道。

    “怎么不喊醒我”李流光揉着眼睛坐起。沈倾墨捡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披到他的身上,轻声道“七郎今日跟着我累得狠了,回府又晚,我不舍得打搅七郎,只是过来看看便好。”

    闻言李流光心中熨帖,拉着沈五郎关切地问“你回宫了吗圣人情形如何”

    沈倾墨摇摇头“尚未来得及回去。不过宫里传出消息,圣人一直昏迷未醒,旁的便不知道了。”

    “昏迷未醒不应该啊。”李流光困惑起来,圣水的效果他是亲眼见过的。圣人若是服食过圣水,虽说不能立刻生龙活虎,但也不该一直昏迷不醒啊。“莫非是圣人伤得太重没有效果要不要再兑换一支试试”

    “不必了。”沈倾墨似想到什么,“我观于怀恩脸上没有多少杀意,圣人多半伤得不重。昏迷不醒恐怕是故意传出,说给有心人听得。”

    “”

    有必要如此嘛李流光真心觉得皇帝这份职业需要好的演技傍身,没点演技你都不好意思出去说自己是圣人。不过既然不是因为圣人,五郎为何情绪低沉。他想了想问“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倾墨略一犹豫,将刚刚在柳惜民别院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听到他们一行在阁楼外闻到神仙散的香气精神亢奋后,李流光吓了一跳,抓着沈倾墨打量一圈,见他神色如常才微微放心。待沈倾墨说起越王丑态,李流光不免眉头紧皱。尤其是越王醒来癫狂喊着“朕乃圣人”,蔡大胖急着跟越王摆脱关系时,他心中一动,脑海再次浮现那句便宜行事。

    沈五郎不知他心思,语气平淡道“自我被接入宫中,越王便不喜我的存在,常常仗着年长欺负我。小时候我打不过他身边的恶奴,又不愿给圣人告状,吃了不少亏。后来跟着于怀恩习武,身边又全是圣人的耳目,越王不好明着动手,开始暗中施展些小手段。彼时我恨他如同圣人一般,练刀都是想着如何杀他。今晚圣人遇刺,越王又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他身边只有一个蔡大胖根本不抵用,本来”

    “那五郎为何没有动手”李流光打断他温言道。

    沈倾墨抬头看向李流光。恰逢天上的云层散去,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他的脸和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七郎行事如姣姣明月,我不想做个卑劣小人。越王该死,但我不屑于用这种栽赃的手段。”

    李流光轻笑起来,忍不住捧着沈五郎的脸亲了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五郎做的很好。况且”他摇摇头,“五郎不杀他,对他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沈倾墨想到柳惜民,点点头“那座别院的主人事后寻了去,口口声声要我给他妻子做主。他不问前因后果,只一味将过错推到越王身上,怕是身后有人唆使”

    他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沈倾墨自个不屑栽赃越王,但以德报怨也不是他的作风,自是懒得替越王遮掩。想来柳惜民背后的人除了齐王不会有其他人,之后会如何,只看越王的造化了。

    听说背后还有黄雀,李流光轻声道“这只是其一。越王私德如何且不去管,只神仙散一道就能要了他的命,更惨些估计生不如死。听五郎你所言,越王怕是已经上瘾。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及的五石散吗越王的症状明显是长期服食的表现精神恍惚不能控制自己,发狂发癫,急躁之处难以想象,这已是自寻死路了。”

    历史上吃五石散吃死的名士多的是。无论是叫五石散还是神仙散,在李流光眼中都是毒品。一旦沾染上,必将人不人鬼不鬼,只听五郎描述,越王多半已经废了。

    只是李流光不免又想到一个问题“五郎可听那个蔡大胖说长安服食神仙散之人多吗”

    “七郎可是想着要在长安禁食神仙散”

    “能禁自然是好的。”这大概是鸦片战争后每个中国人都坚持的信念,不能容忍毒品出现。可惜这里不是霍林河,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七郎放心,这件事交予我来办。”

    沈倾墨猜着李流光的心思,早已想过了这件事。他有着圣人“便宜行事”的旨意,顺道禁个神仙散,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由头都有了,越王服食神仙散出了事,难道还不够警醒么

    他这般说,李流光忍不住轻笑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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