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糖雪梨

    米咖色再次抬头，先看到他的下巴，再往上，是他已经收回笑的紧抿的唇，最后是双低垂半眯的眼睛。

    两人对视半秒，她感觉更不自在了，匆匆移开视线。

    她编完剩下的两个，问杂志主编：“这样可以吗？”

    “右肩这里，还有一个。”

    米咖色：“哦。”

    只是肩膀这个结，离脖子太近，衣服又是低领。

    不可避免，在一分钟内，她的手该死地蹭了他皮肤不下五次。

    米咖色尴尬，轻轻干咳两声。总觉得自己吃了易先生的豆腐，怪不好意思的。

    易烊千玺也觉得气氛怪怪的。

    面前这个“工作人员”，戴着黑色口罩。

    她有一双丹凤眼，亮晶晶，好像会说话。右眼角下方有颗小泪痣，看起来很特别。

    两人距离不足半米，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柠檬香。

    只是一开始，编前几个的时候，她动作很自然很熟练，可现在，她变得“小心翼翼”，把气氛搞得有些紧张。

    “你是感冒了吗？”

    他一问，米咖色手抖，右手背又蹭到了他的脖子。

    肌肤接触，热热的，麻麻的。

    米咖色呼吸一滞：“有点儿。”

    “多喝热水会舒服些。”

    “谢谢。”

    化妆师来给易烊千玺补妆。

    米咖色编完所有绳结，自觉退到一旁。见没什么事儿了，离开摄影棚回休息室。

    灯光师、摄影师呼啦啦重新围上来。

    大家忙来忙去。

    二十分钟后，拍完封面图。

    易烊千玺换回自己衣服，扫了圈儿室内，刚才那个黄羽绒服姑娘已经不在了。

    杂志主编笑着说：“千玺，今天辛苦你了……封面成图还有采访这些，年后我们再联系，到时候详谈。”

    “行。”易烊千玺又跟她说了几句场面客套话。

    但在临走前，他忽道：“对了，主编，能麻烦您助理一件事儿吗？”

    *

    此刻，休息室内，米咖色在跟人“吵架”。

    李妍菲，公司新来的女模特。

    她以前是没有签约的自由模特，在广州那边混得不错，业务能力也还行，就是为人功利了些。来公司后，她整个人炸炸呼呼的，许多人都颇有微词。

    米咖色马上要拍图，小江在帮她化妆，提前把眼妆什么的弄好。

    李妍菲轻咳一声，扬起一个笑:“咖色姐姐，人家能跟你商量件事儿吗？”

    “你说。”她太嗲，听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妍菲:“能让我先拍吗？人家刚来北京，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远，要坐很久的地铁回去。”

    现在是17:17。

    待会儿米咖色拍完，才轮到她。

    等李妍菲拍完，估计会到晚上9点。

    米咖色挑眉，低头看了眼手机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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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圈

    【李妍菲】: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列表的你们给推荐几个嘛~这么美好的夜晚，人家想跟金教练去玩啦~

    (二十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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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昨天还是叶主管，今天就换成金教练了。

    回家是假，跟人约去玩是真吧。

    米咖色淡淡道:“对不起，不行哦。我今天要去医院挂点滴，也想早些回去。”

    李妍菲没想到她会拒绝。

    听说，米咖色虽然仗着跟大经纪的关系好，是公司女模里的头一份，但人很软，总是默默无声的，不争也不抢，算小包子一个，好欺负。

    按道理，她不应该会拒绝呀？

    李妍菲抱怨:“咖色姐姐，如果不是易烊千玺推了时间，人家也不会来求你的。都是小事啦，只是换一下咱俩的顺序而已。你不要这么不讲理好不好！”

    What？

    拒绝就是不讲理？

    什么狗屁逻辑？

    米咖色冷冷看着她，默不作声。

    突然间，大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其他3个模特，外加3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静静看戏。

    米咖色决定利用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这些人。

    她嗓子哑，尽量让自己声音放到最大:“一，你听不懂话，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在生病，待会要去医院，想早点儿回家休息，不跟你换。二，你想调时间安排，去找慧姐商量去。她是经纪人，她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三，我不是圣母，你们愿怎么闹怎么闹。抢时间挤活动，都是你们的事情。但，别来惹我！”

    化妆师江月，呆。

    认识三年，米咖色从来都是温温吞吞的，对人对事温温柔柔的。她做人做事看似热情，但实际上，跟大家，永远保持一种似近实远的距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生气炸毛。

    不敢置信！

    李妍菲被甩了面子，气恼:“姐姐，你有话好好说，凶什么人呀！”

    米咖色站起身，扫了一圈屋里人:“我最后一句是跟你们说的，没事儿都别来惹我。”然后，转头看向李妍菲:“我跟你不熟，不是你姐姐，你比我大四岁！”

    李妍菲:“………”

    这时，杂志编辑部的小张走进休息室，见气氛紧张，弱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某模特摆摆手，笑眯眯，当和事佬：“没事，没事。你来干什么？主编找我们吗？”

    小张提着手里的东西：“我给大米姐送热饮。”

    “啧，你还真是会巴结人。”李妍菲瞥眼她手里的塑料袋子，轻声嘟囔几句，转身坐回自己座位。

    米咖色纳闷问:“热饮？”

    小张把东西放桌子上，笑:“是易烊千玺请客。他给大家都买了奶茶，听说你生病了，特意让我帮忙买杯冰糖雪梨给你送过来。他还说，今天谢谢你。”

    米咖色把吸管插好，喝了一大口，甜的，热的。

    “他走了吗？”

    小张:“十五分钟前走的。”

    米咖色继续问:“你是赵主编的实习生吗？叫什么名字？”

    小张：“张飞絮。我在传媒大学读硕士。上星期来的杂志部，现在还在试用期。”

    “好名字!”米咖色:“工作加油！”

    “谢谢大米姐。”

    米咖色腼腆笑:“你别叫我姐，我才20，肯定比你小。”

    快要25岁的张飞絮:……突然扎心。

    *

    晚上，米咖色拍《时尚Scale》的内页图。

    两个小时，换了5套衣服。

    其实这种工作蛮无聊的，无非是站在幕布前，做一连串的快速pose。拍完一套，换下一套服装首饰。

    摄影师会连拍许多张，然后从中挑出来合适的，p图，排版，放在杂志里。

    下班后，米咖色坐车去医院。

    冰糖雪梨刚才没喝完，剩了一大半，已经凉了。

    她靠在出租车后座上，捧着杯子想，易明星他本人，还真跟他小粉丝说的差不多——外表酷帅爆棚，内在嘛……倒宛若一杯善意的热饮，醇厚，甜的。

    与此同时，时代峰峻公司，某练习室内。

    正跟编舞老师讨论事情的易烊千玺，打了个超超超大号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