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斯年到达ktv时,她姐姐汤舜华已然喝得酩酊大醉。她脱了鞋子踩在玻璃桌上,举着话筒口齿不清地唱着“分手快乐。”这才唱了没几句,就扔了话筒,一把扑向坐在沙发上的姜望舒,将她搂在怀里撕心裂肺地骂着萧苑是个贱人。
屏幕上还滚动着“分手快乐,祝你快乐”的字样,七彩炫目的灯光下,姜望舒躲在黑暗的一角,靠在好闺蜜怀里流着泪。她纤长的发丝垂在两侧,将以往的清纯面容衬得十分柔弱。
汤舜华搂着姜望舒,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心疼地吻她额头,夹杂着哭腔骂:“萧苑不值得,她值得个王八蛋。”
“她就是个八爪蜘蛛,才那么能劈!”
汤舜华骂的义愤填膺,仿佛被劈腿的人是她一样。姜望舒也喝了不少,靠在她怀里以手撑额,抽抽噎噎:“我……我觉得……我每次看人的眼光……都不太行……”
“她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接……直接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背着她,和别人发生关系呢?
姜望舒一哭,汤舜华就哭得更惨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不可开交,一边骂着劈腿人渣萧苑,一边说着“恋爱伤身,还不如姐妹抱团结伴终老”之类的话。
汤斯年推门进包厢后,看着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穿过嘈杂的声音,走到汤舜华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皱眉道:“姐,回去了……”
汤舜华从闺蜜怀里抬起头,顶着朦胧泪眼看向了来人。她抽泣着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是小汤圆啊……”她说完,又搂紧了怀里的姜望舒,摇着她道:“月月啊……不要哭了……不就是区区一个萧苑嘛……”
“你要比她年轻漂亮女孩,我这里有的是呢!”
汤舜华这么说着,又自顾自地搂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望舒,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汤斯年。汤斯年低头,扫了眼散落满地的啤酒罐,心想这两人喝得真是有够多的。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也不能再由着这两人这么闹腾了。汤斯年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汤舜华从姜望舒怀里拽出来,硬邦邦道:“姐,回去了!”
她常年锻炼,个子又高,比常年泡在办公司柔弱无力的姐姐有力气得多,于是轻易地就把汤舜华拽到身前,紧紧抓住。
怀中温暖瞬间一空,哭得迷糊的姜望舒抬头,有些恍惚地看向了站在身前的汤斯年。灯光晦暗,落在她的脸上,渲染出一种迷离的美。
汤斯年不自然地轻抿唇瓣,俯身对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你还能自己走吗?”
姜望舒哭得厉害,早先摄入的酒精仿佛随着眼泪发散出来,让此刻缺氧的大脑稍稍地获得些许清醒。她乖乖地点点头,示意自己能行。汤斯年见状伸出手,“我牵着你。”
姜望舒抬手,将自己柔若无骨的左手搭在了汤斯年掌心。汤斯年握掌,将她从沙发上用力牵起。她一手拽着自己姐姐,一手牵着姜望舒走出了包厢。
乘着电梯前往底层停车场的路上,喝多的汤舜华一直不□□分,趴在汤斯年身上一个劲地闹腾。等汤斯年将她塞进车后座,系好安全带后,汤舜华还在疯狂辱骂萧苑那只八爪蜘蛛。
汤斯年费了一番功夫安顿好姐姐后,这才有空去照顾一直站在车旁的姜望舒。许是哭够了,姜望舒此刻略显安静。她站在幽暗的停车场中,身形纤细,看起来有些形只单影。汤斯年见她精神恍惚,随后就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扶着她的腰背,引着她坐进车里。
汤斯年弯腰将姜望舒的安全带系好之后,她才关上车门,载着她们二人返回家中。她开着车行驶在黑夜中,一路穿过了无数的闪烁霓虹灯。在一个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汤斯年扭头,透过车座的缝隙看向了姜望舒的侧脸。
喧嚣的霓虹灯光下,姜望舒将头靠在车窗上,默不作声地流着泪。她脸上的泪痕折射着灯光,散发出支离破碎的美感。
汤斯年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扭头看向前方不断减少的数字,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夏季沉闷的夜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唤醒了难辨的思绪。绿灯亮起的那一刻,汤斯年踩下油门,狠狠地冲过了斑马线。
一路折腾地将二人送到家中后,汤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在她背后的房门里,两个喝多的女人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汤斯年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头上的灯光,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匆匆瞥到的那一眼,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要命了。”
一夜未曾睡好,次日清晨,汤斯年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的。在电饭锅里煮了粥后,汤斯年换了运动服,沿着小区跑了一圈。等她跑完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热烈的气温蒸出了她身上的汗,于是汤斯年回家后,只得又洗了个澡。
穿着居家休闲服从浴室出来时,汤斯年发现姜望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她见姜望舒还穿着昨天在ktv那套衣服,精神倦怠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过去和她说话:“望舒姐姐,你要去洗澡吗?”
姜望舒抬头,顶着红肿的双眼看了汤斯年一眼,点了点头。
汤斯年小脸紧绷,“我先去准备早餐,望舒姐姐就去洗澡吧。”汤斯年这么说着,擦着头发垂首从姜望舒身前走过,回到自己房间拿着吹风筒吹干了头发。
她将自己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后,这才走出房门。姜望舒已经不在客厅里,汤斯年想她可能已经去了浴室,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紧张。
汤斯年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恢复成平常心后才迈进厨房,准备早餐。
昨夜她姐和姜望舒都喝得大醉,今早上胃铁定不舒服,于是汤斯年只好煮了粥,又煎了荷包蛋,炒了两个小菜,煮了几个水煮蛋。
等姜望舒从浴室里出来后,汤斯年的小菜已经做好了。她将菜整齐地摆在厨房的餐桌上,又收拾好碗筷后,这才将一颗水煮蛋从锅里取出来,用了块纱布包住,拎着走出了厨房。
姜望舒穿着汤舜华的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吹着头发。热风撩起她发丝,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颈,又纤细又白皙。汤斯年拎着热鸡蛋走到她面前,见她关了吹风筒,将黑直的长发拨到脑后,这才将手中的鸡蛋递过去:“给你这个。”
姜望舒恢复了一点精神气,抬头看着汤斯年递过来的鸡蛋,眼神仍旧是茫然的。汤斯年就解释道:“眼睛,要热敷。”
姜望舒接过鸡蛋,道了声谢。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举着鸡蛋放在眼皮上,轻轻压着,和汤斯年这么说道:“对不起啊斯年,昨晚让你出来接我们,还害得你姐姐喝多了。”
汤斯年在她对面坐下,瞥到她脖子上那一点朱砂痣,挪开了目光,“没事,我也刚好放假在家。”
姜望舒揉着眼睛,觉得双眼的干涩疼痛都被鸡蛋上的热气带走了。她听着汤斯年这么说,懒懒应道:“昨晚这么折腾你,其实都怪我,是我心情不好,你姐姐才会陪我喝酒的。”
汤斯年应了句“嗯”,目光在姜望舒身上游移片刻,迟疑道:“姐姐心情不太好吗?”
“很不好。”姜望舒握着鸡蛋沿着眼眶滚过,叹了一口气,很无奈道:“被劈腿了,最近几天心情都好不起来了。”
汤斯年两手交握,扣住了自己的手指,声音像是卡咋爱喉咙里一样,“这样嘛……”
“就是这样的。”姜望舒略带自嘲,“我看人的眼光可能不太好,前任不是劈腿,就是结婚去了,而且每次我都还后知后觉的。”
说到这里,姜望舒放下鸡蛋,睁开眼,有些愤怒道:“喜欢别人直接告诉我,和我分手不就行了。为什么每次都和别人有了首尾被我知道,才说要分开嘛。”纵然是生气,她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软,语调低平。
汤斯年应得冷淡:“所以这才是劈腿出轨啊。”毕竟大多数人,在确信自己会移情别恋之前,都会扒住现有的东西不放。更有甚者,就算发生了什么,背叛了彼此之间的契约,也会当做无事发生,欺瞒对方,脚踏多条船。
姜望舒还有些生气,“我知道的。”她又揉了一会眼睛,才感慨道:“所以会很难过啊。”语闭,姜望舒又好像重新振作了一般,这么说道:“不过昨晚已经难过了一晚上了,今天就要吃点好吃的,把不开心的东西统统忘掉!”
“所以晚上我们去吃小龙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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