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燕旻只直播了半个多小时。
从隔壁301出来后他又给贺雨打了电话, 依然无人接听, 最后一次甚至直接变成了关机状态。
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燕旻难免有些担心，可除了微信和电话, 他又没有贺雨的其他联系方式, 倒是知道他在哪儿上高中，也不好过去，只能干等。
今天直播间的人数终于稳定下来了，燕旻跟弹幕聊了会儿天, 不免又在弹幕的引导下谈起了a哥, 他谈了些关于刷c的事情, 没多久就下播了。
睡前猛地惊醒，才想起自己遗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答应了颜洵, 今天要签订合同。
“”燕旻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匆匆解锁手机找到颜洵的联系方式, 看了眼时间后立刻拨通过去，电话刚被接起就连声道歉“颜先生, 抱歉抱歉，我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情,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
他一边道歉一边在心底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 末了听见颜洵淡淡的“嗯”了一声“没事。昨天你忘了说地点, 今天没等到你的电话我也没浪费时间。”
“”燕旻有点脸热, 明明对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听在他耳朵里却像是一种责怪，他心虚地低下头，嚅嗫道“颜先生决定时间吧，我随时都可以。”
颜洵想了想，说“那就明天早上吧，九点。”他报了串地址过来，燕旻一一记下，挂掉电话后松了口气，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睡意消失了大半，燕旻干脆去书桌旁做起了功课。
两辈子他都没有租赁相关的经验，也不知道具体要准备多少东西，合同上有要注意哪些细节，虽然具体操作可以找事务所的人拟定合同，多学一点总没坏处。
落下最后一笔，燕旻打了个哈欠，放下整理好的相关证件，爬上床，关灯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晚，第二天醒来后燕旻晕晕乎乎的，脑袋疼的像被谁套在麻袋里打了两圈。
跟颜洵到了约定的事务所见面，对方和其他工作人员见状都吓了一跳，颜洵皱了皱眉，关心道“你没事吧”
燕旻打了个哈欠，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没事，我们开始吧。”
颜洵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点点头“嗯。”
下午一点，签完合同吃完午饭的燕旻就发起了低烧。
颜洵开车将他送回家里，还好心地给他用外卖点了几盒退烧药才离开。
燕旻恹恹地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喷嚏。
夏衍舟还在易感期，下午不用做两人份的饭，他就偷个懒，点个外卖什么的好了
眼皮沉重地开始打架，昏昏欲睡中听见手机响了起来，燕旻伸手在茶几上摸了一会儿，顺利拿到了它。
“喂”他根本没看清是谁打开的电话，滑动接听键后含糊不清地应道。
失联了一整夜的未成年终于出现了，在电话那头说“是我。”
燕旻翻了个身，左手托住仿佛有千斤重的脑袋，像樽佛像一样侧躺着，勉强打起精神来询问他“昨天不是说要过来”
贺雨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有点事情耽误了。”
“哦。”燕旻打了个哈欠“没事就好，你自己玩儿吧，我先睡一觉。”
“等等”贺雨声音陡然放大，连带着听筒都轻微振动起来。
燕旻把电话拿远了一些，痛苦地揉着耳朵“嘶，好好说话，别激动。”
他精神本来就不好，贺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说了没两句就急匆匆挂了电话，燕旻压根儿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瞪着手机看了半分钟，燕旻带着满肚子疑问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燕旻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发情期。
浑身酸软无力，没骨头一样软绵绵赖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信息素不知不觉已经充斥了整间房子，正诱导着年轻的oga陷入欲望漩涡。
燕旻勉强做起来，摇摇晃晃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下去，又将窗户都关好，反锁上了门，才回到卧室。
他给自己打了两天内的第三支抑制剂，躺倒在床上蒙头入睡，似乎一点也没有收到汹涌情潮的影响。
抑制剂和发情期的本能在他体内相互碰撞，燕旻咕哝几声，小腿无无意识的颤抖着，睡得更沉了。
燕旻做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梦。
在梦里，他看见大学刚刚毕业的自己。
发情期来临的时候他愿意把自己交给男朋友，贺扬却笑着阻止了他，对他说“宝贝旻旻爱我，我当然知道。不过么我想等到结婚后再对你进行标记。”
他答应了，不仅答应，还因为贺扬许诺给他的那个“婚礼”而满心欢喜。
看，一个面对发情期oga主动示好都能克制住冲动的aha，多爱他呀。
天真。
燕旻冷眼旁观，他无声地嘲笑着“他只是不爱你而已。”
燕旻中途醒了一次，噩梦带来的影响让他充满了不真实感，他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只虾米。
被窝外是空调带来的舒适环境，被窝里却是属于他的一片小天地。
或许是因为还发着低烧，待到燕旻彻底从发情期中脱离出来，已经是五天后了。
他从浴室里洗澡完走出来，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燕旻晃了晃还淌着水的头发，从挂钩上取下一块干燥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开始打扫卫生。
几天没有出门也没收拾，家里乱糟糟的不像样，水果零食速食餐盒堆积在一起，燕旻嫌弃地把它们摞在一起，加快了大扫除的步伐。
高考在两天前就已经结束了，作为保送生的贺雨提前几天放假，逍遥自在，按理说早就应该在微信或者打电话向他嘚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文静得不像贺雨。
燕旻把整理好的大垃圾袋挡在门外，换上鞋，拿起钥匙，一边拎着垃圾袋去坐电梯，一边主动给贺雨发消息祝贺他。
燕旻恭喜毕业番茄开心番茄跳跳
意料之中的，贺雨没回他。
“臭小子。”燕旻嘟囔道，左侧的电梯正好到了三楼。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他抬眼，视线正好对上电梯里的人。
夏衍舟。
燕旻自然是想到了那天无意闯入夏衍舟易感期时所发生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被咬过一口的手腕儿一僵，竟隐隐再度开始发烫。
再一眨眼，发现夏衍舟的神色跟他差不多，视线也不断下移，停留在了他的手腕上。
如果不是手机还拖着一袋垃圾，燕旻肯定会将左手藏在背后。
“这么巧啊。”燕旻干笑两声，老实说，他的确还没准备好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位被他撞破aha秘密的邻居。
“啊嗯，巧。”夏衍舟别开脸，他站在电梯的门边，燕旻站在门外，两人谁都没有挪动脚步，硬生生把电梯过成了难以前行的独木桥。
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不知道怎么接话，尴尬简直要溢出电梯间。
“原来你是”燕旻左右看看了，压低声音说“是aha啊。”
“”夏衍舟脚下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回应“啊，被你发现了。”
燕旻“”
夏衍舟“”
可真是太会聊天了，燕旻无奈地想，他不想一直站在电梯口当门神，想了想，又说“我要下去一趟，丢垃圾，顺便再买点食材现在午饭时间过了，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吗”
今天是工作日，夏衍舟应该在公司才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回来。
夏衍舟低下头，看到了一个超大号的塑料袋。
“”他嘴角动了动，终于从电梯中走了出来，给燕旻让出一条路，“燕旻。”
“嗯”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夏衍舟的眉头微皱，走出去几步后回过头看着燕旻“对于我是个这件事。”
两人的位置交换，燕旻把垃圾袋拖进电梯角落里放着，闻言一怔，摇摇头，轻笑道“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夏衍舟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哦。”他应了一声，迈着大长腿走出了电梯间。
燕旻按了一楼，电梯门缓缓合上了，自然也没看到邻居变化的神情。
夏衍舟回到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玄关上的装饰物连带着产生小小晃动。
他把陶瓷花瓶扶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夏衍锦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问他他也只说身体不适，具体哪里不适怎么个不适也不告诉，夏衍舟本来想直接去他家，又担心夏衍锦正处于发情期不方便，只能继续等。
那天夏敬瑜从他家离开后去了公司，并没有看到夏衍锦，等到夏衍舟联系上他哥，他的易感期都结束了
夏衍舟从成年后就很少产生焦急的情绪，连扑克脸都维持不住，眉间拧出一道沟壑，肉眼可见的负面情绪席卷全身。
夏衍锦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还不愿意让他知道。
就连燕旻也
燕旻也
也怎么样
燕旻关心他，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翻越窗台到他家来查看情况，就连在发现他是aha后也自然温柔地笑着，说“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
燕旻果然还是只喜欢身为oga的夏衍舟吧
夏衍舟眼神闪了闪，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算了，还是夏衍锦的事情比较重要。
他拿出手机拨通夏衍锦的电话，开门见山道“哥，晚上我来找你。”
燕旻丢掉垃圾，在小区门口捡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臭小鬼。
他走过去，用脚尖踹了踹臭小鬼的鞋跟，“稀客啊，准大学生，怎么现在过来了”
“毕业了，爸爸答应给我在a大附近买一套小公寓，今天过来看看房子。”贺雨解释道。
燕旻笑起来，“挺好的，离我这儿不远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吃饭。”
“不远，坐公交只有两站路。”
贺雨站在台阶上，低头看他，贺雨的发色本来就浅，在阳光下像只被抛弃的小金毛，“燕旻”
“”
“我”
“嗯哼”
贺雨咬咬嘴唇，毫无预兆地蹲下，下巴抵在膝盖上，小声嘟囔“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怎么办啊。”
燕旻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跟我说说”
贺雨抬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琥珀色眼中染上一层委屈懊悔的薄雾，声音几近哽咽“我”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标记了一个oga。”
燕旻愣住了。“怎么回事”
小区外的十字路口处，一辆黑色宾利渐渐落下了半扇车窗，露出一双裹挟着滔天怒意的黑色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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