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目送沈家宥走远。
拉着她胳膊的两个女生同时撒手，一个问：“他刚刚是不是扔了个烟头？”
另一个就道：“学校不让抽烟吧。”
“我说吧他这人挺乱的，你还是赶紧脱粉吧。”
两人边聊边走，渐渐远去。
苏岑揉了揉被扯疼的胳膊。
下午的时候，每一科成绩都出来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整个年级排名也出来了。
顾楠看着发下来的全班年级排名表，悠悠地扫苏岑一眼。
“还说不是学霸，年级第一是不小心考到的吗？”
苏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考第一。
她看了眼顾楠，年级第一百名，倒数的。
对方冲她抱拳：“失敬失敬，我居然和年级第一的大佬做了同桌。”
说完故意回头冲管阳道，“你这常年第一的宝座，终于让出来了。”
苏岑赶紧扯扯她衣袖，让她少说两句。倒是管阳很大方，还冲苏岑伸出了手：“恭喜你。”
苏岑看着那只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
正尴尬着，沈家宥把张试卷拍到管阳面前，指着一道题道：“这怎么解，你给我说说。”
管阳这才把手收回去。
苏岑盯着沈家宥看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抬头的意思，便把身子转了回去。
他应该不是故意替自己解围才对。
想多了。
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邵老师把所有学生都叫到了走廊里。
她要重新给大家排座位。
排座的原则基本按身高和性别来，偶尔也考虑视力因素。但十五班男女生都是奇数，这就意味着至少会有一男一女坐同桌。
邵老师先排男生，所有人都安排好后，多出来个子最高的一个沈家宥，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
这一下女生们都变得有些激动，连之前劝别人脱粉的那个女生，脸上都闪着激动的光芒。
是想来一场坏男孩爱上好女孩的偶像剧吗？
苏岑正开着小差，就见邵老师指了指自己：“苏岑，你坐那边去。”随即又指了个空位。
沈家宥旁边的空位。
那意思相当明显。
沈家宥是什么人，大导演沈西耀的儿子。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成绩好坏直接关系到学校的声誉，更何况他家还为学校捐了那么多大楼。
照顾一下很应该。
苏岑不是班里个子最高的女生，但她摸底考全年级第一，优等生帮助后进生的光荣任务，就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刚刚看了眼沈家宥的成绩，虽然不是倒数第一，但离第一也不远了。
这担子很重啊。
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沈家宥。
他人靠在窗玻璃上，一手支着脑袋，一双眼睛在苏岑身上来回地打转。邵老师说完那话后走到外头，继续给女生排座位。
苏岑脚下没动，站在那里想了几秒，从书包里拿了点东西出来。然后低头捣鼓了几秒，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架了一副眼镜。
她开口叫住邵老师：“对不起老师，我视力不太好，可不可以坐前面一点的位子？”
少女声音清亮甜美，充满了真诚感。走廊里邵老师表情略尴尬，其他女生则是神情各异。有欣喜也有不解，还有人窃窃私语。
毕竟是年级第一，邵老师也不太好为难她，只能问：“那你想坐哪一排？”
“第四或第五排吧。”
按照她的身高，坐那里差不多。
邵老师扫了一圈其他女生，高个子的成绩好的几乎没有，只能另做别的打算。
“行，那你先找个位子坐下吧。”
苏岑拿着书包走到第五排，挑了个空座坐下来。
邵老师继续排座位，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考第二的管阳安排给沈家宥，就见后者从最后一排起身，拿着自己的书包走到苏岑身边，随手扔在了她旁边的课桌上。
沈家宥一屁股坐到座位里，一双大长腿有点无处安放，伸到了前面位置的座椅下面。
苏岑震惊地看着他。
对方并不看她，冲邵老师点头道：“老师，我觉得第五排不错，我视力也一般。”
说着还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苏岑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脸上多了副眼镜。那眼镜看着有点眼熟，怎么跟管阳那副那么像？
戴了眼镜的沈家宥看起来更像个衣冠……禽兽。
女生们都疯了。
苏岑也快疯了。真没想到沈家宥也来这一出。
邵老师却很高兴，不等苏岑反对，立马调了管阳坐到沈家宥前面。
年级一二名在他的前后左右，这下陈副校长那边就能交代过去了。
她又想把管阳的同桌一并调过去，却听见身后一个女生突然开口：“报告老师，我有个要求。”
扭头一看是顾楠。
邵老师心情正好，便问她：“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坐苏岑前面的位子。”
“为什么？”
“她成绩好我成绩差，我想多向她请教提高考试成绩。”
这个理由非常冠冕堂皇，正当到邵老师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她只能点头：“你想坐就坐吧。”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全是借口，就是想离沈家宥近一点儿。”
“谁说不是。她喜欢人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沈家宥的同桌成了个女生，该着急了吧。”
顾楠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扭头扫了那两个话多的女生一眼。她眼神犀利，那目光看得人心头一紧。女生们脸色一白，立马闭嘴。
顾楠满意地笑笑，背着书包进了教室，坐到了管阳身边。然后她扭头问苏岑：“昨天没见你戴眼镜，你多少度？”
“一……百。”
苏岑的视力一直还可以，今年高考前为了复习看书凶了些，才有些近视。平时走路她一般不戴，上课的话如果坐在前三排，也不大需要眼镜。
管阳也转过身来，冲沈家宥道：“能把眼镜还我了吗？”
拿他眼镜也不打声招呼，害他睁眼瞎了半天。
沈家宥摘下眼镜递还给他，还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管阳不解：“你视力一向不错，干嘛不坐最后一排？”
“想离黑板近一点，有利于提高成绩。”
说完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苏岑。小丫头正拿着本书假装看得认真，只是微蹙的眉头出卖了她的心理活动。
阴谋没得逞，很不痛快吧。
她不痛快他就很痛快，果然是无聊的日子过太久了吧。分手的这么多些日子，他一直很无聊。
一上午四节课。最后一节是物理，下课后苏岑找物理老师问了两道问题，再回教室的时候人几乎都走光了。
就剩沈家宥还坐在那里，正拿着手机在玩什么。
苏岑走过去坐下，假装拿饭卡顺便从钱包里抽出张一百块攥在手心里。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笔记，把那一百块塞了进去。然后她把本子搁到了旁边沈家宥那一撂课本习题册上。
沈家宥那会儿正打游戏，眼角瞥见她的动作后，头也不抬问：“给我什么？”
苏岑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上面的人物正在厮杀，战况激烈。
于是她便道：“你打完这一局再看吧。”
沈家宥却直接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由着游戏里自己的账号让人砍瓜切菜大杀四方。他点了点那本笔记本。
“我问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记的数学笔记，你要不要抄？”
沈家宥没说话，侧身支着脑袋盯着苏岑看。他的眼神安静却富含深意，苏岑被他看久了有些不自在，挤出一点笑容道：“我抄得挺全的，你要不看看吧。”
沈家宥依旧不说话。
这丫头突然献殷勤肯定有问题。宁愿假装近视都不愿意跟他坐同桌，一整个早上同桌当下来，沈家宥甚至意识到一个事实。
那两张课桌如果可以的话，她搞不好都想画条三八线。
就这么个做派，会主动送笔记给他看？
他冷哼一声拿起那本子随手翻了起来。刚翻没两页，就看到一个东西夹在其中。
红红的一百块很显眼。
他把本子合上，直接扔还给苏岑。然后一副准备起身的样子。
苏岑有点着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你先别走，听我说。”
沈家宥直直地盯着她那只手：“咱俩分很久了，苏同学。”
苏岑立马放开，假装没听到他的话：“钱你拿回去吧，我前天坐的公车，没花多少钱。”
“花没花钱是你事儿，你不用跟我汇报。”
“可这钱是你的。”
“给了你就是你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唯独不要还给我。”
这回沈家宥没给苏岑机会，直接起身离开了教室。他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整个背影写着大写的“拒绝”二字。
真的又装又傲气。
她撇撇嘴收回视线，一扭头发现管阳站在教室后门处，正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他……看到了？
管阳走进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安静的背影像是在斟酌着什么。过了片刻他还是回过头来，正要开口说话，苏岑抢先道。
“你别误会，我其实只是想问他买几个签名。我有朋友是他爸爸的粉丝。”
管阳一副“虽然我看着很老实但我不是傻子”的表情看着苏岑，半晌吐出一句：“苏同学，你是不是有苦衷？阿宥这人看着凶，其实没什么，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解决……”
他语气一顿，没再往下说。
苏岑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当我刚刚的话没说啊。”
再这么下去，这事儿就该歪到社会青年问柔弱女学生讨要零花钱的方向了。
沈家宥知道了会不会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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