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好了,上车吧。”段应许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仇亦颔首,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段应许又道:“手机给我。”

    “干嘛?”仇亦有些困惑,但还是把手机交了出去,他手机里一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个人信息,二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黄片,连密码锁都懒得设定,倒也不怕段应许干点什么。

    段应许接过手机,迅速操作了一番,而后便把手机还给了仇亦。

    仇亦拿回手机一看,就见段应许打开了他的通讯录,在手机里存了张通讯名片,联系人姓名处打着两个毫无感情可言的新宋体:老公。

    仇亦:“……”

    见仇亦一言不发,段应许沉思,以为他是不满意这个称呼,便又把手机从仇亦手里拿走,改了一下联系人的名字。

    这回改成了:老婆。

    仇亦:“……”

    段应许:“……”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开车吧。”仇亦故作无事地关闭了通讯录,打破了宁静。

    段应许点头,发动了跑车。

    趁着段应许专心开车的空当,坐在副驾上的仇亦一面假装玩手机,一面忍不住暗自瞥视着段应许。他实在是猜不出来段应许在打什么算盘,又不好直接质问对方,只得同段应许假情假意地周旋。

    仇亦心里揣度着,之前他还在病房的时候,段应许有意让跟踪他的记者拍下了自己和对方的亲密照,这就代表着对方有意在向外界传达一个“他和仇亦虽然是闪婚但非常恩爱”的信息。

    仇亦大学时是校内推理社的成员,当即便联系上了段应许的背景推导了起来。

    段应许的背后是段氏集团,其父是房地产界的大亨,是一等一的豪门,而好巧不巧,仇亦曾听黄赫闲聊过段应许的一点绯闻。

    对方虽然是段家的长子,但实际上是个私生子,段太太生下的儿子罹患重症,需要健康血亲提供骨髓时,段父才以治病为由把段应许接回了段家。

    这么一来倒是说得清了,仇亦暗想,段应许虽然是私生子,但又是长子,就算他无心段家的财产,段太太也不会对他放心。

    但倘若段应许找了个男人结婚,无法生下子嗣,那段太太对他的安心程度肯定会直线上升……

    这么想着,仇亦打开了通讯软件,同黄赫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片刻后,黄赫回信了。

    吃瘪、扑街,一直都是mach:啥?私生子?这是假消息啊,段家还辟谣过呢,就段应许一个亲儿子。

    大概明白了:说得也是,就算和男人结婚,想要儿子也能代孕。

    吃瘪、扑街,一直都是mach:什么!男人竟然不能生孩子吗!

    大概明白了:……

    大概明白了:多写点作业,少上点绿色文学网。

    吃瘪、扑街,一直都是mach:……

    仇亦把手机收了回去。

    ·

    数分钟后。

    车停了。

    段应许身上还穿着白天来医院看望仇亦时穿的卡其色风衣,他拉了拉脖颈处的衣领,将领口拉开了些许:“到了,下车。”

    仇亦转头望向窗外。

    两人停在了一处偌大的中式宅院前。

    段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豪门,因着段父是房地产大亨的缘故,段家的地产遍布全国,仇亦和段应许此时所抵达的宅院只是段家名下的一处小房产。

    只是仇亦并不知道这处宅院只是段家财力的冰山一角,猛地一见如此大的一处大宅,他顿时有些冷静不下来。

    见他表情古怪,段应许微微蹙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你不喜欢这里?”

    “没什么。”仇亦干脆利落地否认了。

    他刚才只是觉得马克思诚不欺人而已,资本主义果然是万恶之源。就这么栋大宅子,就算是座凶宅,把黄赫卖了也买不起。

    “好吧……”见他否认,段应许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只能闷头下了车。

    把车钥匙交给宅院里的门童后,他带着仇亦进了大宅。

    两人一番七拐八折,不多时便步入了宅院的正厅。此时正厅里安静无声,只有一名二十来岁、疑似清洁工的青年拿着抹布,正在认真地进行清扫工作。

    见段应许回来了,青年连忙收起手上的抹布,慌张地用衣摆擦了一下湿漉的手,随后便恭恭敬敬地朝段应许问了好:“段少,欢迎回来!”

    发觉段应许的身边还跟着个仇亦,青年张了张嘴,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该怎么称呼仇亦来。

    段应许不甚在意,他环视正厅一圈,蹙眉道:“人呢?”

    他在说自己的父母。

    青年又拿自己的衣服擦了一下手:“老爷和夫人都没有回来……”

    “他们没回我们市?我不是说了今晚要给他们带人回来么。”

    “这个……”

    青年干笑,不知该怎么接腔。

    “我明白了,他们应该是不相信我会结婚吧,”段应许点了点头,似乎对父母的放鸽子早已有了预料,他挥了挥手,示意青年靠过来一点,“公司的事我今天还没处理完,现在要去书房弄一下,你带着仇亦在宅子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从今以后他也是这里的主人了。”

    青年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仇亦挑眉,不对劲……段应许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就算面对父母,对方也一副公事公办的阵势?

    仇亦以前曾经接拍过一部电影,在里面出演一位心理医生,为了演好角色,他或多或少地了解过一些相关病理信息。

    段应许的表现像极了情感缺失症患者。

    他突然觉得有些有趣,在失忆前他和段应许接触时并未过多地注意过对方的情绪,就算是在和自己争抢舒煜时,对方也一直摆着副冷淡的面孔。

    仇亦一度以为段应许只是单纯的胜券在握,觉得舒煜肯定会选择他而非自己,因此才会如此游刃有余,现在看来……对方恐怕是打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舒煜。

    为什么段应许明明对舒煜没什么兴趣,还要和仇亦较劲争抢舒煜?

    因为男人都是狩猎者,无法允许自己的猎物被旁人觊觎。

    为什么会答应仇亦的求婚?

    因为段应许是情感缺失症患者,并不明白“正常人”是不会和情敌闪婚的。

    段应许今年二十八岁,这个年纪“正常人”应该要结婚,而失忆后的自己又“恰巧”向对方求婚了,因此段应许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自己。

    仇亦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他好像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乐子。

    他正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段应许呢,冷不防地突然发现有张大脸凑近了自己。

    仇亦吓了一跳,差点被惊得倒退两步,便见之前同段应许说话的帮佣青年一脸激动地望着他。

    “啊啊啊啊是仇亦!是活的仇亦!终于见到仇亦本人了,我还以为段少在驴我啊!”小青年非常激动。

    仇亦下意识地撩了撩自己的白毛,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死人吧?

    “偶像!给我签个名吧!”小青年兴奋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油性笔和印着仇亦照片的色纸,只是拿出纸笔后,他眉间神色一凝,忽然觉得纸笔不够隆重,便转过了身,把衣服撩了起来,给仇亦露出了脊背,“在我背后签一个吧!求求你,这是我毕生的愿望!”

    仇亦:“……”

    拿着油性笔的仇亦一时没忍住,差点在对方背后写个“精忠报国”。

    按捺住自己的冲动,他飞速地在小青年的背后签了名。

    小青年幸福地差点哭出来,他背手摸着背,满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洗澡了!”

    仇亦扬眉:“你是我的粉?”

    小青年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些丢人事后,他面色一尬,道:“是!仇亦大神,我超爱你演的侦探凌司,连踩点视频我都剪了好多……”小青年干笑,“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哎,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卓正清,二十四岁,是学生,在这里打工。哎对了,大神,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和段少结婚呢?之前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啊!”

    仇亦不好同卓正清说失忆的事,只得沉声道:“为什么呢?我现在也在找原因呢。”

    卓正清:“……”

    卓正清咳嗽一声:“我先带你在宅院里转一转吧。”

    仇亦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忽然卓正清的手机响了。

    他向仇亦说了声抱歉,随后便接通了电话。

    因着正堂内此时只有仇亦和卓正清两人的缘故,厅室内极为安静,而打电话给卓正清的人又嗓门极大,卓正清这一接电话,仇亦倒是把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卓!又有人来碰瓷了,这次堵在大门口了,怎么办!”

    卓正清即答道:“直接赶出去!”

    “但是他说自己是段少的未婚夫!”

    卓正清飞速地瞥了仇亦一眼:“赶紧赶出去,别留着!正主都在家里待着呢,什么未婚夫,我看是从苞米地钻出来的什么野鸡`吧。”

    仇亦严肃地提醒他:“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卓正清羞愧地点头:“大神你教育的是。”

    “小卓,你在跟谁说话?”打电话给卓正清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仇亦想了想,让卓正清开了免提,自己同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先别赶出去,我去见见那位段少的未婚夫。”

    “把电话给我!”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个男中音,似乎是电话里提及的那位“未婚夫”,对方抢走了手机,骂骂咧咧道,“让姓段的出来见我!他怎么就突然结婚了,对象还不是我!?还有你是什么人啊!”

    仇亦理直气壮:“我是他老公。”

    电话那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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