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应许一怔,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似乎被仇亦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段应许抬眼盯着坐在床上的仇亦,对方侧着头,将脖颈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在《残影》剧组拍摄内景的缘故,仇亦的皮肤被捂得极为白净,淡色的经络隐约地在素白的脖颈上显露着,让段应许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些。
他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就如仇亦所说的那样,段应许的情感缺失症并非来自病理,而是源于心理。他并不具备正常人应有的情感思维,没有共情的能力。
段应许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于是刻意地伪装了自己。
现在仇亦将他隐瞒的事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段应许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懊恼,而是……
段应许发现自己兴奋了起来。
他的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变得阴冷起来。
一边解开衣领,一边暗中观察着段应许的仇亦自然也注意到了段应许的眼神变化。
仇亦虚起了双眼。
他在《野狼出没请注意》中抽到了野狼的身份,成为了“狼”,然而现在,在他面前站着的段应许才像是真正的凶狼。
段应许迈开双腿,一步一步、掷地有声地走到了仇亦的面前。
他垂首,俯视着仇亦。
仇亦毫不慌张,反倒觉得愈发有趣起来。
他昂起头,给了段应许一个挑衅的目光。
段应许一脚踩着地板,一脚单膝跪在了床上,倾身靠近了仇亦。
他伸出手,抚摸着仇亦露出的锁骨,随后双手一路往上——
狠狠地掐住了仇亦的脖子。
“我想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把你的腿用铁链锁上,关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段应许的瞳孔微微收缩抖动,连牙关都开始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颤抖起来,“我要在你的脖子上系上锁链,在你的身上做满记号,你是我的东西,是只属于我的。你踏进了我的禁区,那么就别想逃走!”
仇亦丝毫没有被段应许突如其来的发狂吓到,反倒镇定道:“我没打算逃啊,不过你得给我抬张板凳来吧?”
段应许的手逐渐收紧,让仇亦顿时有些呼吸困难,面上也泛起了因窒息而起的血色。
见仇亦露出了脆弱的神情,段应许愈加兴奋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叫嚣咆哮。
只是……
这是不正常的。
段应许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松开了对仇亦的桎梏。
他垂下眼,爬上床,把头靠在了仇亦的胸前,收起双腿将自己蜷缩进了仇亦的怀里。
“对不起。”他闷声说着。
仇亦抽了口凉气,他虽然隐隐约约猜到段应许可能是什么心理变态,但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直接上手掐他的脖子。刚才段应许掐他的时候,仇亦差点以为自己明天就要和对方一起荣登法制报头条了。
至于怨恨段应许?仇亦虽然是个我行我素的角色,但段应许是他自己招惹的,突然翻车也怨不得对方。
仇亦想着,作死还挺刺激的。
揉了揉被段应许掐得生疼的脖颈,仇亦又抽了口气,无语道:“看来我还是得手把手教你才行。”
段应许的声音有些低落,又开始当起了复读机:“对不起。”
“我没生气,”仇亦道,“你给我起来,段应许,你知不知道你还挺重的?”
“那我该怎么做?”段应许移动了一下身躯,改为趴在了仇亦身上,并将双手撑在床上,减轻自己压在仇亦身上的重量,“我不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正常的,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事是不对的。”
仇亦这回倒是不敢再大放厥词,说什么没什么事是不正常的了。他抬起段应许的下巴,示意对方注视自己,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段应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留在仇亦脖颈上的红痕。
“舔。”仇亦发号施令。
段应许乖乖地把脸靠上了仇亦的颈项,探出舌尖,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舔舐起了仇亦的脖颈。
他先是用舌尖轻触了一下仇亦,待发现仇亦并无阻止他的动作后,才又再接再厉地亲吻着那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段应许无端有些恐慌,虽然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恐慌什么的。
他扼杀了自己的情感太久,几乎丧失了大部分正常人理应拥有的感情。
“很好,是个好学生,”仇亦轻笑,而后突然按住段应许的脖子,迫使对方从他的脖颈处离开。待段应许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后,仇亦才漫不经心地继续道,“黄赫跟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我来说就像妈……像弟弟一样。”
段应许的目光里流转过一丝不满。
“他呢,什么都好,就是兴趣爱好比较偏门,还挺喜欢看什么绿色文学网的小说的,”仇亦将手搭上了段应许的脖颈,用指尖轻抚着段应许敏感的喉结,“他给我说过一个还蛮有意思的东西,好像和狼族有点关系。统治着上层的阶级叫做Alpha,而被统治的下层则是Omega。Alpha会标记Omega,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当然,虽然黄赫看的小说都不会这么写,但我觉得,Omega也能反向标记Alpha哦。一旦双向标记了,就会永远属于对方……”
段应许下意识地抬起头,将自己的脆弱之处暴露给了仇亦。
仇亦的语气轻佻而从容:“那么,你想标记我,又或者是被我标记么?”
段应许动了动唇。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时,客舱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小亦哥,你在客舱里待着干什么,快点出来啦!船外面有好东西!船长他们在捞鱼,今晚吃烤鱼!”
说话的人是先前同仇亦搭过话的栗巧,她是个活泼的自来熟性子,和邱德武算是气氛活跃者。
仇亦吹了声口哨,推了段应许一把,将对方推了下去。
被他推开的段应许蹙眉,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然而下一秒,他便迅速将目光中的不自然处敛了下去,防止仇亦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先出去吧,栗巧在喊我呢,”仇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衬衣最上端的纽扣扣上,遮掩住了脖子上的红痕,“你先在船舱里待一会儿再出去,虽然我跟你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是结婚的事要是突然官宣了,黄赫那家伙估计要爆炸,毕竟现在他要去处理手底下的其他艺人呢,还是别突然给他添麻烦了。如果你想的话,回头再找个机会公开。”
仇亦回头,又道:“说起来你来医院看我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小记者在跟踪你,应该还拍了我亲你额头时的照片,但是我后来没有发现那张照片被发出来……你警告了那个小记者?”
段应许点头:“秘书跟我说把我们结婚的事突然公开,对你的演艺生涯不太好。”他本来打算大张旗鼓地宣传一下自己和仇亦结婚的事,好让父母相信他是真的结婚了,在父母面前扮演好正常人的角色,只是后来被秘书说了几句才作罢的自己的打算。
对仇亦来说,演艺生涯挺重要的吧?段应许想着,毕竟正常的艺人都应该在意自己的事业,像他最初盯上的工具人舒煜就是个为了博出位不惜出卖自己上位的例子。
仇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啊,你想公开就公开,对我来说没差,演戏嘛,对我来说只是个兴趣爱好,退出影视圈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去做自己更想做的事呢。”
“你想做什么?”段应许问,段家家大业大,只要仇亦愿意,他甚至能为仇亦发射一颗以仇亦的名字命名的卫星。
仇亦清了清喉咙:“我要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害怕。”
段应许摇头:“我不会怕的。”
仇亦正色道:“我要去当替身使者!”
段应许:“……”
帮仇亦实现这个梦想好像有点难度。
“说笑的,我其实更想当假面骑士,”仇亦扬唇笑了笑,背对着段应许摆了摆手,“那么我先出去了。”
言罢,他便走出了客舱,准备去看看栗巧那边的情况。
留在船舱里的段应许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待仇亦关上客舱的舱门,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后,段应许才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他垂着眼眸,用指尖触摸着自己之前被仇亦碰过的喉结。
段应许吞咽了一下喉头,闭上了眼。
他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喟叹。
·
晚上十一点,其他参与拍摄的艺人们都陆续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了,仇亦换了身运动服,和跟拍自己的摄像师打了个招呼,而后便准备开始执行“团长”今晚发送给他的“野狼任务”。
仇亦给摄像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和段先生要去查看水手们布置的渔网,把渔网收起来,然后把捞出来的鱼撒到甲板上,明天早上给其他人一个惊喜,”仇亦解说着自己的任务,并转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穿了和他颜色相反的运动服的段应许,“段先生,待会儿要麻烦你跟我一起收网咯。”
段应许点了点头。
他握起手,收紧了一下拳头。
自大学毕业之后,段应许便再没穿过运动服。他对这类过于随性的衣物一贯敬谢不敏,只喜欢规整的服装。然而现在,一想到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和仇亦是同款,段应许便突然生出了点没来由的愉悦感。
对段应许来说,这是种既奇怪又微妙的感觉。
他从未体会过愉快的滋味,就算是在学校里狂揽各类奖项;成为令段家人骄傲的子嗣时,他的心中都始终毫无起伏。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愉悦。
想要去占有,又或者是被填满,让自己被另一个人标记,彻底染上对方的色彩……
段应许的瞳孔因兴奋而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只是他面上戴着眼镜,让旁人无法觉察到他表情的变化。
没有心的怪物突然觉醒了一丝人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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