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份近期消费调查问卷悄无声息的登上微博等多个社交媒体。

    问题针对15岁至35岁的女性群体，从近期消费的快消品牌、最喜爱的时尚品牌，至奢侈品牌印象定位等，回答问卷可以获得小礼品一份，女孩们答完顺手转发给了朋友一起褥羊毛。

    大家都以为是一场社会消费习惯观察，所以不声不响，直至问卷下线，都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周秘书踩着高跟鞋，抱着文件夹轻轻放在了办公桌上，“贺总，您要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贺知瑾下颚一抬，示意她说。

    周秘书翻开文件，“最近一周，我们做了两万分问卷，涵盖京容安三个一线城市，目前市场的最受欢迎的快消品牌、时尚品牌、轻奢和奢侈品牌的数据统计结果都在这里了。”

    贺知瑾低头认真看了一遍，指尖点了点最受欢迎的快消品排号第一的Miko集团，“先要这个。”

    周秘书在文件上打上了重点标记，“您和Miko集团的负责人会面安排在周五下午三点，可以吗？”

    “可以。”

    周秘书心里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文件，看着眼前男人冷峻的侧脸，相比吴东的旁人，她跟着这个男人工作了三年，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想法。

    对于苏乔的名字，她听过几次，从喝的酩酊大醉的贺知瑾口中。

    清醒的时候，这个男人从来不提这两个字。

    “贺总，您要是对苏先生仍有旧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按照贺知瑾现在的实力，想要拿下苏乔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贺知瑾看了她一眼，嗤笑，“你不懂他。”

    周秘书不解，“您要是想和苏先生在一起，我想他不会拒绝您。”

    贺知瑾侧过脸，窗外的深沉暮色深沉，“我不是要和他在一起。”

    “那您是要……”

    贺知瑾轻笑不语，目光波澜不起，似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

    我要的是他这辈子无法离开我。

    *

    苏乔最近鸿运当头。

    看剧本看到深夜，第二天一早苏母打来了电话，他趴在桌上迷迷瞪瞪的摁了免提。

    苏母的声音喜气洋洋，“小乔，今晚回家吃饭！”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苏乔从桌上爬起来，拍了拍脸颊。

    苏母笑吟吟的，“大喜事，你回来就知道了。”

    苏乔感染了她的高兴，笑着说：“你先告诉我。”

    苏母兴高采烈的宣布，“高叔叔内推你爸做吴东的咨询顾问，你爸昨天去洽谈成功了！”

    苏乔怔愣一下，前几天刚听到贺知瑾在车上谈这件事，没想到真的有股东愿意拉苏立华一把。

    这也太巧了吧。

    苏母叫了几声“小乔”，苏乔回过神应了一声，“老苏肯定很高兴吧？”

    “你爸昨天晚上都睡不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忙活大半辈子，根本闲不住，自从家里出事整天闷闷不乐，昨天我第一次看见你爸那么高兴。”

    “那就好，我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哎……小乔，等等。”苏母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我和你爸昨晚商量了，吴东的贺总帮了咱家不少忙，这马上过年了，打算买点东西去拜访拜访，你也一起去吧？”

    苏乔扶住了额头，要是苏立华和苏母看见贺知瑾那张脸，知道贺知瑾是他前男友，可高兴不起来了，“你们别麻烦了，我抽空去拜访他。”

    苏母担心他不懂人情世故，特意交代他要买什么礼物，说话要有分寸。

    苏乔挂了电话，趴在了剧本上，心头感觉复杂，一半提苏立华高兴，一半又觉得运气过于的好了。

    好像什么事都心想事成。

    他是正儿八经的留学生，不信什么鬼鬼神神，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列祖列宗在保佑他们一家人。

    当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只能用玄学来解答了。

    苏乔在卫星和温界的鼎力协助下，从成堆的剧本中大浪淘沙，挑出一个最满意的剧本。

    剧本改编年度热门小说《拜托了，学长》，讲述了女主因心理疾病耽误学业，周游世界五年之后重返高二，以“高”龄假装十七岁少女，撞上曾在意大利有过冲突的冷面男主，两人成了欢喜冤家。

    这个剧本集合了当下的潮流热词青春校园、甜宠姐弟恋、爆笑逗逼、反套路等等，而且男主方若羽的人设塑造的特别好，对外冷漠无情，对女主又甜又暖，微博一搜，方若羽的老婆女朋友数不胜数。

    制作方看中了苏乔演绎的“俞越”，和方若羽同一类型，如果苏乔能拿下这个角色，对于事业来说是更上一层楼。

    试镜的时间定在了春节后，苏乔在家老老实实待了一周，研究方若羽这个人物，为试镜做准备。

    腊八这天，苏母塞给他两盒精制糕点，苏乔没接，去超市抱了一大箱淡盐味的苏打饼干。

    贺知瑾不喜欢吃零食，糕点类的东西碰都不碰，以前都是苏乔剩下吃不完，非得逼着贺知瑾吃了，贺知瑾才皱着眉吃下去那些甜不唧唧的果冻巧克力。

    其中吃苏打饼干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那么难看，苏乔就知道他喜欢吃了，平时没事就买苏打饼干，吃几口剩下的投喂给贺知瑾。

    苏乔抱着一箱饼干，穿过大雪寒风，到了吴东集团。

    前台新来的漂亮秘书看见他的脸，目露心疼，轻声细语的说：“小哥，快递放到保安室，我们这里不收快递。”

    苏乔怔愣一下，哑然失笑，“我找贺总，有东西送他。”

    “有预约吗？”

    “麻烦你打个电话，就说有人送苏打饼干给他，要的话让他快点下来拿。”苏乔的胳膊都累酸了。

    前台犹豫着打内线电话，刚拿起话筒，一行人从电梯里浩浩荡荡走了出来。

    原本吵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集中在领头的男人身上。

    贺知瑾穿着深灰色的正装，一丝不苟的三件套，黑西装背心配上正式的藏蓝色的洒金领带，外套口袋叠着白色丝巾，衣冠楚楚，一副青年才俊的精英派头。

    旁边站着一个棕发蓝眼，西装革履的老外，正在用英语谈论些什么。

    贺知瑾停住了脚步，目光扫过苏乔被冻到红的透明的耳尖，瞳孔微敛，苏乔看见他，挤出一个笑容，抱着纸箱子几步走了过来。

    苏乔一伸手，递过装满饼干的箱子，“喏，这是我买的谢礼。”

    他意识似乎该说几句场面话，像是在电视上看见的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可是舌头不听使唤，压根说不出来这些词。

    旁边的保镖向前走了一步，试图接过箱子，贺知瑾却先一步抱过了纸箱，声音清冷无波，“以后不用送到公司。”

    苏乔心想，不送公司还能送什么地方。

    保镖走到前面，看着饼干箱子，贺知瑾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不用帮忙。

    他穿着打扮像贵族的绅士，应该坐在花房里喝配有精致瓷器的下午茶，现在抱着一个印满卡通丝绒小熊的饼干箱，有些不伦不类的味道，但却没有一个人想笑。

    大家交换目光，一脸的讳莫如深。

    来公司求贺知瑾办事的、借钱的、每天络绎不绝，有人送古玩字画，有人送跑车游艇，还有人送名酒美人，但这位boss眼皮都不抬一下，一概不见，拒之门外。

    看着苏乔的眼光，不禁的有些耐人寻味。

    贺知瑾转过身，和那位外邦友人，说了几句话，复回过头看着苏乔，“走吧，送你回家。”

    苏乔求之不得，大步的跟了上去。

    地下停车场，贺知瑾下颚一抬，保镖打开宾利的后备箱，将原本安置的两厢价值不菲的红酒搬出去，挪出饼干箱的位置。

    苏乔乖乖的坐进了后座，低头系上安全带。

    司机正要发出，从车前窜出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伴随着引擎的震动，无所顾忌的横冲直撞，在寂静的停车场里震耳欲聋。

    眼看要撞上车头，司机猛踩一脚刹车来了个急转弯，苏乔两手发力抓住车门，辛亏安全带的束缚，才免于撞的头破血流。

    苏乔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贺知瑾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没事，眼梢弧度微眯，盯着兰博基尼的车牌看了一眼，推开车门，跨下了车。

    兰博基尼的车门随之推开，下来一个穿着缎子旗袍，披着紫色皮草的女人，她头上戴着米色的复古帽子，如同旧上海老电影里的风华绝代的女星，当然，前提她不是像现在一样徐娘半老。

    女人精神昂扬，大步走向贺知瑾，被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拦在了身前，她冷笑一声，透过间隙死死盯着神情冷漠的贺知瑾。

    “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贺知瑾转过头，苏乔趴在窗户上，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的专注，撞上他的眼神，立马坐的端端正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巧模样。

    贺知瑾一抬下颚，司机立刻会意，升上了车窗。

    德国进口的多层隔音玻璃，那怕外面声嘶力竭，里面也依旧静如深夜。

    贺知瑾眼睛微眯，笑容没有温度，淡淡的看着她。

    女人咬了一口银牙，死死的瞪着他，“你把我儿子交出来，否则你别想过安生日子。”

    贺知瑾置若无闻。

    “他要是受到一点伤害，我要你的命！”女人色厉内荏，抓起手里的奢侈品牌手包砸了过去，半空“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她看着着地上的包，抬头挺胸，故作矜贵的往后退一步，姿态优雅，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贱女人生的野种，你跟你妈一样阴毒，你别想跟我儿子相提并论。”

    贺知瑾一脸的风轻云淡，到是旁边的保镖怒气冲冲，横眉怒目的盯着女人。

    他这边不悲不喜，女人的情绪开始失控，冲了上去，两个保镖反应迅速拦腰拉住了她，压抑着怒气，“夫人，你冷静一点。”

    女人怒不可及，怒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的事，你以为老头器重你，你就了不起吗，你不过就是我们家养的条好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动我的儿子，你不得好死！”

    贺知瑾抱着手臂斜倚在了车门上，姿态闲适。

    女人气极反笑，目光像厉鬼一样凶狠，又笑又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和我的儿子。”

    “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你今天不应该来这里。”贺知瑾吐字缓慢清晰。

    女人怔愣住，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贺知瑾似是苦恼的摁了摁眉心，“都别看热闹了，送她去做个精神鉴定。”

    他停顿一下，语气颇为关切，“去最好的医院，不要耽误了夫人的病情。”

    两个保镖立刻扣住了女人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拉着她拖回红色的兰博基尼，空旷的停车场飘扬着女人的嘶喊声，闻者胆寒。

    待到声音和兰博基尼一同消失，贺知瑾拉开了后座门，坐了进来，表情冷静，扯了别在胸口的白色丝巾，慢条斯理的楷着修长的手指。

    虽然苏乔没有听到声音，但看女人的表情和口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联想一下原著里一笔带过的背景的剧情，脑补了一场私生子生存大挑战。

    苏乔从小家庭幸福，父母感情和睦，没有经历过复杂的家庭关系，他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寄人篱下，苟且生活，一天都活不下去，何况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这么想想，贺知瑾真可怜，每天被家里人欺负，苏乔同情心大涨，轻轻拍了拍贺知瑾放在膝盖上的手，递给一个清亮又坚定的眼神。

    前男友，加油啊！

    贺知瑾低头看一眼他的手，抬头对上他鼓励目光，眉头轻皱，随即神色一顿，向后微仰，一脸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反手搭在了苏乔的手背，手指紧紧的捏着苏乔的手，如同极力抑制着什么。

    苏乔感到他手上的温烫，腕上绷紧的肌肉，感觉并不疼，反倒有种温厚的力量，一寸一寸，通过血脉传递给他。

    似乎都能通过脉搏感觉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