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把小助理留在了原地开车,然后就带着保镖,跟在齐星汉的身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都已经看不见牧先生的影儿了,这上哪儿找啊。”郭勇苦着脸摆弄手机。这是想开个地图导航,都不知道终点在哪儿。
齐星汉低声道“慢慢找。”
这一头。
袁盛松开了手,低声说“你回去吧。”他固执地认为牧水还没成年。
从声音到长相,就是没成年。
牧水从西装兜里掏出了身份证和学位证,抬手拉开了袁盛脸上的面罩,然后把身份证和学位证在他面前晃了晃,晃完,就又立马把面具“啪”地扣了回去。
丝毫不留给袁盛犯病的间隙。
袁盛被拍得懵了一秒。
“袁先生看清了吗”牧水问。
袁盛眼底还残留着身份证和学位证上贴的照片的残影。呆板证件照上的少年,更多了一丝弱小可怜又无助。
面具之下,他闭了闭眼,转身重新抓住了小推车的扶手,低声道“看清了。”
牧水舒了口气,强调道“我成年了,身份证上写得很清楚。我来担任袁先生的监护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袁盛开口说“看清了照片。”
“嗯”
“没看清出生日期。”
牧水“”
袁盛推着小推车,开始往前走,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研究院有告诉你,担任监护人需要做什么吗”
“有,需要时刻监护患者的情况”
袁盛歪了下头“那你得跟我住一块儿啊,小孩儿。”
牧水想了想说“一周在你那里住四天怎么样”
剩下三天分给齐星汉。
“你真要和我一块儿住”袁盛这才回了下头。
“唔,有什么不对吗”牧水疑惑地看着他。
袁盛指了指前方“那儿,是丰美小区。”
“我知道的,来的时候问过路了。”
“没有门禁,没有物业,没有保安,断水断电是常事”
“都没关系的。”牧水说。
他的声音干净好听,像是一股清泉轻轻从人的心尖上掠过,带给人舒适的感觉。
袁盛到了喉咙口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最后出口的话变成了两个字“跟着。”
这一回他连语气都变了,干脆利落,带着一点冷酷味道。
跟着
牧水很听话,他飞快地穿好了外套,然后一把抓住了袁盛的工装背心。
但背心紧贴着他的身躯,牧水一抓上去,就紧贴住了男人的背肌,袁盛的肌肉一下子就绷紧了,他的手指能清晰感觉到,薄薄一层皮肤底下,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牧水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合适,于是收回了手,转而拽住了男人的裤子。
“别拽掉了,我就两条裤子。”袁盛的步子顿了顿,倒是没甩开他的手。
牧水想了想裤子拽掉的画面,的确不太好看的。
于是他一个大步跨上前,和袁盛几乎并肩而行,然后伸手圈住了袁盛的手腕。
牧水的手指纤细白嫩,而袁盛的手大了一圈儿,这么一搭上去,有种胳膊硬要拧大腿的滑稽感。
袁盛抓着小推车的手僵了下,他说“我不会跑。”
牧水心说,鬼才信。
但他嘴上还是认认真真、语气诚恳地道“是我怕我跟不上。”
袁盛就不吱声了,就这么顺从地让牧水扣着。
路上布满了砖块,小推车老被砖块硌得一抖一抖,连带袁盛的手腕也会微微震颤。
牧水的手震着震着,就从袁盛的手腕上滑下去了。牧水就再抬手,重新抓好。这么来来回回地滑动摩挲。
袁盛骂了声“艹”,然后松开了右手,反过来抓住了牧水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这下倒是把牧水扣得动都不能动了。
然后他就轻松用单手推着小推车继续往前走,一路不紧不慢,总算是来到了丰美小区的门口。
牧水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区。
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卫室不见保安的踪影。他们就这么轻松走了进去。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角落里才隐约能看见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摆着一张小桌子,在那儿下棋、打扑克。
他们走到3单元,袁盛松开了牧水的手腕,同时也松开了小推车。
然后他单手扛起了一箱水,再将方便面叠在水上面,就这么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重新抓住了牧水,然后带着牧水跨进了单元门,从楼梯朝下走去。
楼道里黑漆漆的,安装的是那种老式的声控灯,于是牧水扯着嗓子喊“啊”
“啊”
“啊”
半天毫无动静。
牧水忍不住问“灯坏了”
“半年前就坏了。”
“”牧水在心底小小声叹了口气。那他跟土拨鼠似的喊了半天,岂不是像个大傻子
袁盛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松开牧水,从长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大串钥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从里头挑出了正确的钥匙,打开了门。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没有光。
袁盛抬手摸索到墙壁上的挂绳,拉了拉,电灯骤然亮了,牧水这才看清眼前的环境。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门内是一个漆黑的房间,摆着四方小木桌,桌边有一张瘸腿椅子,和一只塑料凳。
角落里摆着一张小床,上面放的还是夏天的草席,还好被子还在,但牧水盯着估量了一下长度,觉得属于男人盖上身,小腿都露在外头那种。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那一边是单独分隔出来的厨房,以及单独分出来的卫生间。
设施齐全,但没有一扇窗户。
一眼看过去,实在太压抑了。
比起齐星汉的家,这里就像是一间牢房。
袁盛将钥匙扔回兜里,大步走了进去,随后放下了怀里水和面。
袁盛回头看他“你要和我一起住”
牧水不是个挑剔的人。
如果是为了接触患者,让他住桥洞也行的。
牧水揣着自己兜里沉甸甸的银行卡,和那一百块没能充进袁盛手机号里的大钞。
十分有底气地点了下头“嗯”
反正,一旦了解过病人后,他就可以考虑邀请袁盛和他一块儿,换个地方住。
不过牧水好奇的是,袁盛住在这样的地方,那么他是怎么给研究院一大笔治疗费用的
“吃面吗”袁盛蹲下身开始拆箱。
牧水摸了摸肚皮,有一点点饿。
但他不太想吃方便面。
我怎么能被齐星汉的饭菜,养得挑嘴了呢
这样不好
牧水痛心疾首地反省了一下。
袁盛已经将箱子拆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了瓶装水,递了一瓶给牧水。
牧水“谢谢,我和你一块儿吃面吧。”
袁盛拎着两袋方便面就转身做面条,啊不,泡面去了。
开水一倒,盖儿一封。
就算完成了。
患者的生活水平质量很是堪忧啊
牧水暗暗记在了脑壳里,然后抱着怀里那瓶水,选了那只塑料凳坐下。
塑料凳发出了“吱呀”一声。
袁盛突然回转身,大步走到了牧水的身边,一把将牧水抱了起来。
牧水“”
袁盛踹开了凳子“会坐垮。”
“我不重的”
“会垮。”
想到袁盛的个头,牧水忍不住问“那你平时怎么坐”
袁盛说“扎马步坐吧。”
牧水“”
您可真是个人才
这还坐什么凳子啊不如直接蹲着啊
牧水扒拉在袁盛的怀里,头一回感觉到,原来这么一比,自己竟也是有钱人了
“先放我下来,我不坐凳子了。”牧水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一下又拍在了人家的肌肉上。
牧水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头。
袁盛把他放下,还微微垂下头,用压根就看不见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你好轻”
牧水叹了口气,他轻也坐不了凳子呀。
牧水今天都走累了。
要知道以前他都是泡在学校里的,四体从来没勤过
牧水忍不住又盯上了那架床“床会坐垮吗”
“不会。”
牧水想想也是,躺床上的时候又不能靠扎马步来减轻带给床的压力。
牧水摸索着坐了上去,这才觉得舒服了。
大部分精神病患者都伴随着强迫性洁癖的症状。
袁盛虽然是个独居的男人,但他家里倒是很干净的。
牧水舒舒服服地坐了一会儿,袁盛就把面端过来了。
牧水伸手接过,纸桶传递出热度,倒是让牧水觉得暖和了不少。寒意褪去,理智一点点回笼。牧水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床是不是小了一点”他端着面,抬头眼巴巴地看向袁盛“我怎么睡呢”
袁盛想了想“叠着睡。”
“叠着”牧水没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睡法。
于是袁盛作出了解释“我睡床,你睡我身上。”
牧水“”
袁盛说着就要取脸上的面具。
牧水也顾不上去思考叠着睡是一种怎么样的骚操作了,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面,然后从兜里抽出了与这套西装搭配的小领带。
“等等”他说着,按在了袁盛的胳膊上。
袁盛嗓音低沉“嗯”
牧水拿走了他的小丑面具“先别睁眼。”
袁盛闭住了眼,整张面庞看上去更显得说不出的冷酷了。
牧水抓着领带,蒙住了他的眼。
他想给男人在脑后打个结,但手有点儿够不住,使不上劲儿。牧水只好拍了拍他的肩“下来点儿。”
袁盛立马就跟只大狗似的,往下蹲了蹲。动作熟练,可见没少扎马步。
牧水这才顺利地打了个结。
“好了,暂时看不见我了。”牧水满足地笑了笑,脸颊上闪现一个酒窝“咱们先一起生活几天,熟悉一下吧。”
袁盛没说话。
浅蓝色的丝绸领带,罩上眼后,一层光浅浅透了进去。
他隐约能瞥见少年的眉眼,和脸颊上的酒窝。
艹。
怎么看起来更好看了
袁盛的胸口猝不及防地麻痹了。
齐星汉没有过多纠结称呼的问题,他看向了一扇漆成白色的门,说“那是你的房间。”
“好的,谢谢齐先生。”牧水松了一口气。
如果齐星汉不愿意让他住进来的话,他就只能在附近租房了。可这里是黄金地段,想也知道房租不会低。
“如果没有别的事。”齐星汉挪动步子,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有一扇漆成黑色的门,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贴在一面雪白的墙壁上,对比鲜明强烈,让人本能地感觉到不适。
牧水腾地站了起来“您了解过我了,现在该我了解一下您了。您方便吗”
“了解”齐星汉略有些迟钝地回过头,看了看牧水,低声问“你想怎么了解”
牧水指了指那扇黑色的门“我能进去吗”
客厅里没有多余的摆件,空空荡荡,几乎不见任何私人物品。
这不利于他观察了解齐星汉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牧水又问了一遍“能吗”语气小心翼翼,黑黝黝的眼眸里,好像透漏出了一点星星的光亮。
齐星汉抿了下唇“能。”
这么配合的患者,已经很少见了。
牧水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跟在齐星汉的身后,一块儿靠近了黑色门。
门是锁着的,齐星汉按上指纹,“叮”的一声,门自动弹开了一条缝。
里面没有光透出来,漆黑得像是无尽深渊。
齐星汉没有动,似乎是在等客人先进。
牧水伸出一根手指头,推了推门,门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平缓地向内推开了去。
牧水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扒拉着墙壁开始摩挲,他摸了半天,忍不住纳闷“灯的开关呢”
“没有灯。”齐星汉说。
“没有灯”牧水眨了眨眼。
齐星汉低头看向了他,眼眸里仍旧承载着麻木而冰冷的情绪,他说“死人,怎么会需要灯呢”
来了。
科塔尔综合征。
重度妄想,认为自己已经死亡、腐烂,维持日常生活的是自己的躯壳。
要不是见到真人,牧水也很难将这个患病的人,和各种报道里的超级巨星联系起来。
他没有去纠正齐星汉这句话,而是带着一本正经讨论的口吻,冲齐星汉道“可我是个活人呀,我需要灯的,不然走路会摔跤。”
齐星汉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明天装。”
真好说话。
目前看起来,没有院长描述得那么可怖啊。
牧水心想。
他掏出了自己的二手智能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光柱照射出去,一下就照亮了面前一小片的范围,然后牧水就发现,卧室的地面上,贴着的是黑色瓷砖,哪怕他穿着拖鞋,踩上去后也感觉到一点凉意。
牧水慢慢走了进去,然后不断摆弄着手机,调整角度,好方便他更完整地观察整个房间。
转了一圈儿之后,他发现房间里没有桌椅。
只有一张两米宽的床。
不,说是床其实都不太像。
他扭头去看齐星汉。
齐星汉还站在门口,始终没有挪动过步子,他好像就站在那儿,一直默默无声地盯着牧水。
牧水在黑暗里眨了眨眼,问“我能摸摸吗”
“能。”
齐星汉似乎不太喜欢说话。
又或者是,他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以至于离开镜头后,他就只想沉默寡言,省省力气。
牧水这才将头扭回来,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面前这张奇怪的床。
是木头啊。
没有铺床单,也没有放被子和枕头。
就只有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宽两米的木头盒子一样的东西,摆在卧室中央。
牧水收起手,有些失望。
这里从里到外,都不像是一个人的居所。
他又举着手机,往前走,发现了窗帘。
窗帘沉甸甸地挂在那里,将窗外所有的光线都拦住了。
牧水抬手想要拉开,但拽了一下没能拽动。
齐星汉看着他吭哧吭哧使了半天的劲儿,才开口低低地道“遥控的。”
“哦。”牧水乖乖收起手机,开始往回走。
“好了”齐星汉问。
“嗯,好了。”牧水顿了顿,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于是忙举起手“您的冰箱里有食物吗”
“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哪里有买菜的地方”牧水说完,又认认真真跟他强调了一遍“我是个活人。”说完,他的肚皮底下就十分应景地“咕叽”了一声。
“会有人送食物来。”
“那就好。”牧水长出了一口气。不用饿死就好。
这时候齐星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面容淡漠地接通了手机“喂。”
“嗯。”
“明天,九点。”
他简短地应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牧水立刻出声问“明天九点有工作吗”
“嗯。”
“那我能跟您一块儿去吗作为您的监护人,我得时刻跟着您才行。”牧水想了想说“我可以装成小助理的。”
“可以。”
话音落下,那头门铃声就响了。
“食物到了。”齐星汉简短地说。
“我去拿。”牧水立刻转身小跑向了门边。
他还背着背包没有放下来,背包的带子又有些松了,以至于包往下坠了坠,他一跑,背包就有节奏地哒哒哒地拍打起来。
像小学生。
牧水打开门,门外的人正弯腰从保温箱里取餐,开口就说“这是郭哥给您点的富雅轩的饭”
说完,他拿着食物直起腰。
这一抬头,就愣住了。
“你,你是”
“谢谢。”牧水接过了他手里的外卖袋。
而齐星汉似乎很不想见到多余的人,他从后面走过来,说了一声“回去吧”,然后十分利落地伸出手,关上了门。
外头的人已经呆在那儿不动了。
他恍惚了一瞬,然后掏出了手机给郭勇打电话“郭哥,有个喜事儿不,不对是不好了”
郭勇正在那头和一个心理医生交谈呢,听见这句话,没好气地说“那倒是好还是不好啊”
这头的人结巴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好还是坏”
“齐哥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不、不是。”
“那就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齐先生家里,突然多了个人男女没看清,就一晃眼,好像挺漂亮,齐先生立马就过来把门关上了。齐先生是不是是不是谈恋爱了”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都放轻了。
郭勇在那头也顿住了。
齐星汉事业正当顶峰,谈恋爱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刘助理也没说错,这也是个喜事。
如果真是谈恋爱了那说明齐星汉至少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走出来了,他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怕哪一天有粉丝或者媒体发现了齐星汉的心理疾病了
郭勇抹了一把脸“好事这是好事行,你回去吧,明天哥给你发奖金。”
好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至少配了餐桌,免了牧水坐在地上吃饭的狼狈。
牧水将食物放上桌,打开盖子,一一摆好。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但他还是抬头问齐星汉“我和齐先生一起吃”
“你吃,我不需要。”齐星汉淡淡说完,抬手拽住了他的背包带“要背着吃”
牧水这才想起来,啊,他还背着包呢。
他立马双肩往外打开,顺势脱下了背包“谢谢齐先生。”
齐星汉将他的包随手放到了沙发上,说“明早九点前起床。”然后就转身往他那间黑漆漆的房间去了。
应该是去休息了。
“好的。”牧水应完声,看着那扇门关上,然后才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装修这么豪华,空间又这么大的房子里。
餐桌上还摆了一排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牧水坐在那儿,吃着吃着就觉得浑身发凉。
太大了。
也就太冷了。
牧水快速吃完了面前的食物,然后将餐桌收拾干净,这才带着自己的包进了那间白色门后的卧室。
这间卧室俨然是一个小型的一居室。
有床,有分隔开作书房的地方,还摆了小沙发、小茶几、小电视、小冰箱。
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后,则是浴室。
洗漱台、厕所、浴缸和淋浴被划分成了独立的四个区域。
牧水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
当医生真好
卧室里的一切都是齐全的,甚至还有未拆封的全新睡衣和拖鞋。
他先洗了澡,换上了柜子里的新睡衣。
然后就坐到了书桌前。
柔软又宽大的椅子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牧水撑起眼皮,拿出了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是水果牌的,来自研究院统一分发。
他艰难地挪了挪沉重的实木椅子,贴近桌子,开始写今天的报告。
“2018年11月23日,见到患者。”
“入住患者家中,正式担任其监护人。”
“患者表现症状确为科塔尔综合征”
“他的卧室很黑,没有灯”
“然后我吃掉了患者的饭”
咦。
好像哪里不对。
牧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把最后一句话删掉。
重写,重写。
牧水一边揪头发,一边开始努力憋字数。
唉。
收回前面那句话。
当医生可真难。
还要写报告
“有。”袁盛语气笃定地道。
那就好,不用再去一趟警局了。
牧水这才放松了,安安静静地倚靠在座椅里。他担心袁盛太久没开过车,待会儿撞电线杆子上,所以全程都紧紧盯住了前方,不敢有一丝放松。
就在这种高度紧张之中,车突然停住了。
“是这儿吗”袁盛问。
牧水扭头看向窗外,熟悉的摩天大楼映入了眼帘,这是和金阳区完全不同的风景。牧水点了点头“是。”
两人打开车门走下去,牧水立刻给郭勇打了电话。
“郭哥,我在楼了。”
那头的郭勇听见“郭哥”这个称呼立马跳了起来,心说您可真是折煞我了。
他攥着手机一边飞快地往门外跑,一边说“您等等啊,我马上下来接您。”
“好的。”牧水挂断了电话。
正好,袁盛也伸了手到他的面前。
牧水低头一看,他的手腕上绑着浅蓝色的领带。牧水立刻会意,从他的手腕上解下领带“弯腰。”
袁盛闭上眼,躬腰低头。
牧水还是按照老方法,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等打完结一扭头,牧水就看见了郭勇,郭勇举着门禁卡,站在门口呆愣了一秒,他指着袁盛,开口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是”
“他就是我带过来的朋友。”牧水说着,抓住了袁盛的手腕“这儿你不熟,我拉着你走吧。”
袁盛“嗯。”
说话的时候,袁盛已经直起身朝郭勇看了过去。
郭勇看着面前这个打扮奇怪的男人,男人眼睛上蒙着领带,应该阻拦了所有的目光,男人就算是看向他,应该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郭勇就是本能地感觉到脊背发凉又发软。
郭勇不自觉地又结巴了一下“这位,怎么称呼”
“姓袁。”袁盛淡淡道。
郭勇立刻打了招呼“袁先生好。”
打完招呼,郭勇心底就忍不住嘀咕了。这位袁先生眼睛上蒙着的东西,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这不是这不是之前他让助理一块儿,给牧先生准备的衣服里的配饰之一吗
牧先生把这都给人了
郭勇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这位袁先生。
身形高大,气质独特,身材比例完美,尽管被遮住双眼,但也丝毫不影响他那张面孔的俊美。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郭勇都想建议对方去当明星了。
郭勇突然觉得,自己让牧先生带着朋友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我没迟到吧”牧水问。
郭勇立刻回神,摇头道“没迟到,您放心。那那咱们先上楼”
牧水点头,扭头看向袁盛“车怎么办”
“有人会来开走。”
牧水心底有点儿疑惑,4s店还这样的服务吗
那头郭勇已经迈动步子,走向了门禁。
牧水压下疑惑,拉着袁盛跟上了郭勇。
郭勇忍不住回了个头牧先生站在这位袁先生的身边,被衬得更显瘦弱了,袁先生可真够高的还拉手
郭勇乱七八糟地想着,带着他们一路上了楼。
郭勇无法打开齐星汉家的门,所以出了电梯,郭勇也得先按门铃。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我回来了。”牧水先冲对方露出了笑容。
齐星汉站在门口,几乎将门洞整个都堵住了,他将目光落在了牧水脸颊边的酒窝上,然后又飞快地挪开了目光,最后沉沉落在了袁盛的身上。
“他叫什么”袁盛突然开口问。明显是在问牧水。
“齐星汉。”开口回答的却是齐星汉自己。
“哦。”袁盛的表现平淡,像是压根不知道齐星汉是谁一样。
郭勇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一点的怪异。
他轻咳一声,说“牧先生坐什么车来的金阳区过来还是比较远的。牧先生先进门休息一会儿,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再准备出发去剧组。”
牧水一边点头,一边说“我朋友开的车。”
齐星汉这才让出了路,先转身回到了客厅中。
牧水和袁盛紧跟其后。
这间公寓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地毯里、墙壁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属于赵云的血迹。
等大家都进到了客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牧水转身往卧室走“我去收拾我的东西。”
郭勇马上在后头说“牧先生这两天虽然不在,但齐先生还是吩咐了助理,给牧先生准备了新的衣物。已经放进车子后备箱了,就等一块儿带去剧组。”
牧水惊讶地回头,看向了齐星汉。
齐星汉冲他点了下头。
牧水瞬间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是什么绝佳的好工作
患者不仅配合万分,还对他这个监护人非常好他顺便还能从院长那里多赚很多很多钱
我得对齐先生更好一点才可以。
牧水这才抬脸看向齐星汉,小声说“很谢谢你,但是下一次就不用了。”
“这是应该做的。”齐星汉说得理所当然。
牧水想来想去,只好又冲他笑了笑,然后才进了卧室。
牧水进到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一道门将他隔绝开后,门外的客厅就陷入了更严重的一片死寂之中。
郭勇数次想开口,但最后都又闭上了。
齐星汉坐在左边的沙发上,袁盛坐在右边的沙发上。
两个男人都身形高大、挺拔,往那儿一坐,跟立了两尊石像差不多。
挺奇怪的。郭勇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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