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再次醒来,等接收完所有剧情后,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节点,连鞋都顾不得穿好,急忙向门外奔去。
慌乱的背影把大儿子祁向东看得莫名其妙,不过祁向东也没在意,甚至屁股都没动一下,继续坐在枣树下的板凳上咔咔地磕着手中的瓜子。
这边祁盛根据记忆里的地点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了小儿子的身影,也顾不得喘口气,着急喊道:“向南,你给我站住!”
可惜少年似乎没听到,继续闷着头往前走。祁盛看着越来越近的货车,再也顾不得其他,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冲过去把人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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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闷哼一声,祁盛不理会小儿子的叫喊,轻轻动了下已经疼麻木的小腿,认命的得出结论,小腿怕是骨折了。
耳边又传来小儿子紧张的声音,不过祁盛不想搭理他,现在知道紧张了。
“老哥,您没事吧?”
货车司机这时候也跑了过来,看到祁盛人不动,吓得说话都带了点颤音。
祁盛也不想一直这么趴着,看到有人过来,忍着痛开腔:“麻烦您把我送到附近的医院,腿有些不行……”
货车司机听他还能好好说话,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听他这么说,连忙上前小心的把人扶起。
等到祁盛右边小腿被打上石膏,无视一边小心伺候的小儿子,掏出上衣右边口袋里的钱,把刚才的医药费还给司机,“今天实在对不住,要不是我家这臭小子走路不长眼,也耽误不了您这半天功夫。”
刚出去缴完医药费心里忍不住骂了无数句的货车司机一时有些尴尬,“这个……这毕竟也是我撞了人,这医药费该我出,老哥您客气了!”
“怎么能这么说,耽误您这半天我已经够对不住了,这钱您一定得拿着。”
虽说这师傅开车确实有些快,但主要还是因为他儿子不管不顾的闷头往前走弄出的事儿,祁盛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这师傅如今态度诚恳,他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让人吃这个亏。
货车司机心里本来就因为刚才掏医药费有些不舒服,如今听了祁盛的话,也没再推辞。
“老哥,您是实在人,不如我现在把您送回去。”
这里是八十年代末的农村,不像后世坐车方便,祁盛想着现在找车回家确实麻烦,只得厚着脸皮又请人帮忙把他送回家,本来他还要再给这司机一点路费钱,但人司机说什么也不收,祁盛无法,再三感谢后才目送司机离开。
“爸,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谁撞得你!”
还没明白什么情况的祁向东一脸莫名的看着中午跑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就被打上石膏的老父亲。
人高马大的大儿子扯着嗓子喊,似乎下一刻就准备与撞人的司机来个生死大战。祁盛被他的大嗓门震的脑门疼,“瞎嚷嚷什么赶快做饭去,还吃不吃晚饭了。”
祁向东闻言睁大了眼,一脸奇怪的看着他爸:“爸,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怎么让我去做饭……”
祁盛瞪了大儿子一眼:“就是你,还不赶快去!”
“爸,我去吧。”
站在一旁的祁向南,看着一路都没理他的父亲,紧张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本能的想好好表现下。
祁盛语气不好:“你给我站住,老子还有账没和你算!”说完转头又瞪了大儿子一眼,“你还站在这干嘛!”
祁向东发现他老子现在脾气不好,也没弄清怎么回事,摸了把后脑勺,不情不愿地走进厨房。
“爸……”少年无措的站在一边,声音沙哑,眼圈泛红。
祁盛看他这样也没有心软,伸手用力拽着小儿子的衣服把他拉过来,对着屁股就狠抽了几巴掌。
“刚喊你没听见!走路不知道看车!”祁盛手上动作不停,嘴里更是一句跟一句的训斥。
少年挨了打也不敢躲,乖乖的站在那任人打。等到身后的巴掌已经停了下来,少年依旧低着头不吭声,甚至连湿满脸颊的泪水也不敢抬手擦。
祁盛见他这样,心里憋的火气终于消散不少,看着小儿子的可怜样,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以后给我记住,再不知道看路,老子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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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的晚餐是馒头就咸菜,外加一碗豆扁子粥,父子三人吃完饭,祁向南本能的伸手收拾碗筷出去洗,祁盛皱眉看了下,也没多说什么。
临睡觉前,祁盛本想板着脸再吓吓小儿子,不过看着小孩殷勤的在他跟前伺候,凶样也装不下了,在小孩把洗脚水端出去前,终于肯给他露个笑脸。
直到躺在床上摇着蒲扇,祁盛才终于能放松下来,这一天过得,他晚一步就拯救不回来了。
另一个屋的祁向南此刻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忍不住又哭又笑。
原以为他爸不在乎他,没想到他爸会在那种紧要关头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祁向南再次哭了出来,这些年心里的委屈埋怨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也随着这些泪水化作空气蒸发掉。
第二天等祁盛醒来时,就见小儿子已经把饭菜准备好,看到他坐起身,忙过来伺候着要给他穿衣。
“我就脚受了点伤,手还是好好的,衣服我自己来,去给我打盆洗脸水。”祁盛使唤起儿子来很是顺手。
小儿子也很听话,乖乖的应道,走出堂屋来到水井边开始压水。
如今是七月末,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祁盛穿上那件洗的有些发黄的背心,又套上一条肥大的马裤,刚穿好衣服,就见小儿子把洗脸盆端进来。
接过小儿子递来的毛巾,祁盛心里美滋滋的感慨: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可真好。
可惜还没等他感慨完,就听见他大儿子大咧咧的嚷嚷:“饿死了!”
祁盛:“……”
果然总有不省心的!
饭桌就在堂屋中间,祁盛也没让儿子把饭给他端过来,只是小腿有些不便,还没严重到卧床起不来的地步。
被小儿子扶着坐上桌,看着吃得正欢实的大儿子,祁盛满头黑线。
“以后咱家你弟做饭,你就洗碗,家里的衣服以后也是你洗!”
祁向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爸,不明白就过了一天,他爸怎么忽然开始指使他干活了!
“爸,这不是向南该做的吗?为啥现在要我做!”
祁盛皱眉:“怎么就是你弟该做的,他还比你小两岁呢!平时家里的活都是他在做,你这个当老大的整天闲着没事干,你要是不想做也行,正好跟着隔壁你建国叔的建筑队出去干两个月。”
祁向东一听他爸要他在这么大热的天里出去干活很是不乐意,愤愤不平的嘀咕:“大清早的,吃错药了?一直不都是向南在做……”
看着这个壮的跟头熊一样的大儿子懒得在家啥也不干还天天吃白食,祁盛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要不是你昨天把你弟欺负成那样,我也不可能被车撞!”
祁向东惊讶的抬起头,觉得他爸今天蛮不讲理,你被撞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他爸惹不起,他习惯性的瞪了祁向南一眼。
可惜“吃错药”的祁盛再也不向着他,看到他欺负祁向南,对他又是一顿训斥:“瞪你弟干啥,二十岁的人了,还在家天天游手好闲,连个家务活都不知道主动做。”
祁向东气得把筷子撂下不想吃饭了,他爸今天是怎么了,一起来就开始骂他,还反过来向着那小兔崽子,不过等他撂下筷子,他爸不仅不劝,还接着来句:“吃好了就在那等着,我们吃完饭你把碗给洗了。”
祁向东:“……”
他爸今天一定吃错药了!
祁向东捡起筷子,继续开始吃,碗都要他洗了,不吃饱才亏。
祁向东这些年虽然被他爸惯着,但他爸在家说一不二,他虽然在祁向南面前有些横,还是挺怕他老子发火的。
坐在另一边的祁向南表面乖乖的吃饭,看着今天忽然向着他的爸爸以及吃瘪的祁向东,心里忍不住有些开心。
吃完饭祁向东垂头耷脸的收拾着碗筷,祁盛也不理他,把小儿子拉到身边,“你能考上京市医学院是好事,爸昨天也是看你们兄弟打架一时生气才说不让你读,昨晚我仔细想了下,你今天看看录取通知书还能不能粘好,不行我们再找你们老师帮忙开个介绍信,县里也去开个,这成绩总是你的,咱带着介绍信、户口本,学校还能不收你!”
祁向南惊喜万分,看着他爸确认:“爸,你同意我去上大学了!”
祁盛也跟着笑:“那是当然,咱家能出个大学生,可是十里八村都羡慕的,你爸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让你去读。”
说完又板下脸,瞪了一眼小儿子:“你也是,就因为我当时的一句气话,闷头往外跑,这要是被车撞到,别说大学了,身体留点后遗症有你受得!”
祁向南连连点头,比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刻还要开心。
他觉得今天跟做梦一样,梦里一直不喜欢他的爸爸忽然开始偏心他,还事事为他着想,不让祁向东欺负他……
祁盛看着一直在那傻乐的小儿子,隐隐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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