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见识了宋玉延以前各种骗人技法的唐枝,双眼已经被千锤百炼成火眼金睛了。
虽然不知道宋玉延又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她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假装她信了。
宋玉延见她信了,也没再瞎掰下去,她拿出几文钱,想跟唐枝买几两盐。唐枝见她确实有改过自新的表现,对她也宽容了些许,直接给她拿了大半斤盐。
宋玉延“受宠若惊”,这小丫头居然还挺大方的!
当然,她的性格注定她不会白白占唐家的便宜,所以在她编好第二张席子后,她就送给了唐枝。
唐枝若不是亲眼见她背着席草回来,还以为她去买了一张,不然动作怎么这么快!
至此,她才真的相信,宋玉延确实会编草席,而且技法还不错,这席子拿去卖,少说也值二十文钱。若是别人看了,一定不会相信这是一个第一次编草席的人能编出来的。
不过她习惯了跟宋玉延吵架,而且习惯了宋玉延犯错被她逮着骂。这忽然之间,宋玉延不混了,也不偷她家的菜了,还给她各种补偿,她怎么就觉得不踏实呢?
“不行,不能白拿她的东西,否则以后她要是提起这事,我岂非变成没理的那一个了?”唐枝一琢磨,第二天就从自家的菜园子里摘了一些菜,搭配点姜葱蒜,让宋玉版拿回去。
宋玉延发现家里的食材多了几样,自然找两个小萝卜头挨个问了一遍。得知是唐枝送的,她便感慨:“哎,这就是互敬互助和谐的邻里关系啊!”
当然,宋玉延虽然想要改变宋家跟邻里的关系,却也不会拿着自己做好的草席去奉承人家。
她这两天找两个小萝卜头来帮忙上草,速度快了很多,基本上一天能编一张半,这两天半的时间一共编了四张席子。
她送了一张给唐枝,剩余的三张则在刷除毛屑之后放在太阳底下晒。
跟她一起在这些天打造出了四张草席的两个小萝卜头看着剩余的料子,问:“剩下的不编了吗?”
宋玉延说:“编,不过得变个花样。”
采用灯心草为原料的席子编出来的样式很单调,因为它是一根根叠加上去的,要想添加花纹并不容易。
草席的草料除了可以用灯心草外,还能用蒲草、咸草等。不过灯心草的茎偏圆,其余蒲草、咸草都偏扁。而用这种材料编草席,工序要复杂一些,但是要编出花纹来却简单。
权衡之下,宋玉延决定还是先用灯心草来编,不过她去河边弄了些蒲草回来,翻晒、闷藏……等她编席子编到恰当的位置时,再加入些蒲草,慢慢地就出现了一朵若隐若现的花。
虽然这朵花看起来不是很完美,但是它的颜色与周围的席草完全不一样,使得它一下子就立体了起来。
两个小萝卜头都看呆了,宋玉版则更加坚定了偷师的想法。
宋玉延松了一口气,学这个的时候她也才读初中:
当时手工委要拍一组宣传传统工艺的视频,她跑去凑趣,然后见到了草席编织工艺的传承人袁老太太,已经八十岁的她亲自示范了编草席的工序。
接着为了揭示传统工艺的“后继无人”跟宣传这项传统工艺,手工委就顺便让宋玉延去跟老人学习。
老人跟她聊天,知道她从小就接触传统工艺,觉得她是可造之材,然后就手把手地教她,还给她说了很多加花纹的技巧。
后来宋玉延就没什么机会编草席了,不过她倒是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回来读,所以见自己还没忘记老人教的技法后,她才庆幸自己没辜负老人的一番教导。
剩下还有些蒲草和蒲绒,她也不想浪费,干脆编了枕套,再将蒲绒填进去,一个枕头就成了。
这个枕头她就不打算卖了,毕竟她自己还没有枕头呢!
……
四张草席编好后,正巧赶上三月二十三的赶集日,宋玉延叮嘱了两个小萝卜头看家后,就抱着草席出门了。
虽然有人来收购,但是价格往往偏低,她还是自己外出寻找商机吧!
乡集、草市都是农户跟小商贩拿自家的农产品或者手工品出来摆卖的,没有城管赶人,也没有收保护费的。
宋玉延按照记忆,找了个好位置,将自己睡的破旧席子铺着,然后将自己编织的草席摊开来。
若在以前,她定然不会吆喝和叫卖,不过自从做过托卖的兼职后,她也会吆喝两句了。
在这儿卖草席的人不少,不过因为量少,基本上是那些收草席的大户以统一的价格收购的。当他看见宋玉延的草席时,也是以十八文一张的价格收的。
十八文钱是普遍的价格,不过那都是不太好的席子,好一点的席子倒是能升到二十文一张。而且他们卖给外商时,价格一般会升到近三十文。
之所以这么贵也是因为他们要交税,十税二,也就是每笔收益要交百分之二十的税,扣完税后,收购商赚的也只有五六文一张。
不过宋玉延不肯卖这么低的价钱,对方仔细一看她的草席,觉得不管是用料还是编织手艺,那都是上佳的,这么好的席子用来卖给外商也可惜了。
一番讨价还价,宋玉延咬紧了二十二文不松口,而他们的动静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前来。
大家一看宋玉延的席子——哟,还挺不错的,是古林那边的作坊编出来的吧?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过来捣乱的,各种出价,但就是不买。
宋玉延见那收购商有些犹豫,于是摊开有花纹的那张草席,说:“您要是买了前三张,这一张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您。”
看见那栩栩如生的花纹,众人眼前一亮,确定宋玉延是在作坊那边做过的人,不然她怎么可能琢磨出这么巧妙的技法呢!
这也不怪众人这么想,因为这时候也没有精密的机械可以批量生产带花纹的草席,大家都是以满足基本需求为主的。
能买得起这么漂亮的席子的也不会是普遍的底层百姓。
只有作坊的人才会挖空心思去把席子弄好看一点,卖给大户人家也才能多赚些钱。只把它当成副业的农户们自然也不会有这等细腻的心思了。
有人问宋玉延是不是哪个作坊的匠人,宋玉延笑道:“席子好就行,何必问编草席的人出身?”
收购那人问:“只有这一张?”
宋玉延颔首:“时间紧迫,只来得及编出这一张。”
“我要是买了前三张,这张能便宜多少?”
“这张要花心思,所需时间和心思都超过前面三张,所以我原本打算二十七文一张的,您若是答应了,我只收您二十二文一张。”
众人一听,四张席子都是二十二文钱,这张这么漂亮,卖这么便宜,不是亏大发了吗?
那人却不这么想,虽然前三张也很漂亮,但是卖给别人最多也就二十文钱,这张二十七文,拢共也就八十七文。
若四张都是二十二文,那宋玉延赚的就是八十八文,不仅没少赚,还多赚了一文,可见她也不笨!
不过那人有意跟宋玉延合作下去,沉吟片刻后,道:“成!不过你日后若是编出了这样的席子,可得便宜些卖我。”
宋玉延笑着应下了,等那人交付了钱,领着一堆席子走后,宋玉延也就收摊了。
众人看他们都走了,也没了兴致,就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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