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勋州已经和周又菱有整整一周的时间没见。
一周七天, 整整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他都没有见到她。
以前付勋州也经常出差,最长出差的时间甚至有两个月, 可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会觉得如此难熬。
家里没有周又菱,他太不习惯了。
这个城市很大, 大到两个人明明相隔不过几公里的距离,却彼此见不到面。
这个城市也很小,只要他想见她,一脚油门就能够找到她。
一周七天, 付勋州每天清晨起来都要确认一件事情他和周又菱已经离婚了。
以前但凡付勋州在家里, 他总会和周又菱相拥而眠。他喜欢抱着她小小的身子, 又怕自己过于放纵, 总是克制。
每天早上周又菱都会比付勋州早起一点,偶尔她也会赖床, 挣扎着起床的时候小脑袋总喜欢在他怀里蹭一下。她说她要做爱心早餐给他吃,说他经常要在外面出差,外面的东西没有家里好。
家里不是没有佣人, 付勋州也并不是非吃到周又菱所做的饭菜不可。只是以前他没有意识到, 这些随手可得的东西他没有好好珍惜。
或许冥冥之中, 他们之间还尚存那么一点缘分。付勋州今天只是无意经过这里, 却没有想到会看到周又菱。
看着周又菱和另外一个男人交谈甚欢,付勋州第一次知道心如刀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心里的那份阴暗面让付勋州想上去把冀阳文推远, 但理智又告诉他, 他现在已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鬼使神差的, 付勋州最终还是下了车。
他不知自己的脚步是如何走到了餐厅,在听到迎宾的服务员问“先生您几位”的时候,他也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周又菱后面的那个位置上坐下来。
付勋州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他想告诉周又菱,他那枚遗失的戒指已经找到了。
原来并不是他出差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了,而是他一直放在一件西装的口袋里没有拿出来。他不是故意不戴戒指,只是他很爱惜那枚戒指,可是公事繁忙,他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把戒指放在了何处。
周又菱并没有发现付勋州的到来,她笑着在和冀阳文说“你们学校的男孩子老爱在我们学校门口晃悠,其中也有你”
冀阳文否认说“没有。我可不爱来晃悠。”
“没有”周又菱眯了眯眼,也不戳破。
冀阳文无奈叹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有。”
他又说“我那会儿还给你写过情书,你还记得么”
周又菱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这件事周又菱倒是听柏令雪提过的,她还以为是柏令雪记错了。没想到冀阳文也主动提起。周又菱一时有点尴尬。
“我算是看出来了,无情啊。”冀阳文装作一脸夸张的惋惜,化解了这段小尴尬。
周又菱笑着说“那你要知道,那时候我收的情书都有山那么高了,我要是每一个都记得,那我还有什么时间好好学习哦。我太难了。”
冀阳文笑“明白明白,除了要好好学习,我们的女侠还要惩恶扬善。”
周又菱捂着嘴笑,“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天生爱学习的料。”
“不瞒你说,我看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落寞的付勋州。
结婚三年,付勋州从来没有和周又菱聊起过小时候的事情。他们两人年龄相差四岁,小时候他看她是个孩子,她看他是个遥不可及的大哥哥。他不知道她的学生时代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但他一直知道她的调皮。她完全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安静,她活泼好动,最喜欢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玩。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她总是低着头,时不时夹一块肉喂喂小狗。
这个时候,周又菱的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付勋州身影。
如果说有些人天生是学习的料,那么很显然付勋州就是。在周又菱儿时的印象里,付勋州永远那种隔壁人家的小孩子。他学习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好像无论什么比赛他都能参合一脚并拿到奖项。后来长大了一些,周又菱就更加佩服付勋州这种样样全能的人。
离婚已经整整一周,说不想到对方是假的。
有时候周又菱也很怀疑,自己这段维持了三年的婚姻,说散就散了。
但现在的日子让她过得很轻松,虽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自在。
冀阳文见周又菱微怔,笑着问她“发呆在想人”
周又菱脸色变了变。
冀阳文背靠在沙发上,说“让我猜猜男人”
“别乱猜。”
“食色性也,不正好契合了这家餐厅的主题食色”冀阳文微微笑着,他说“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我能成为你心目中所想的那个男人。”
周又菱怔了怔,再傻她也明白冀阳文话里的意思。
他在追求她。
冀阳文笑说“不要有心里压力,反正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我追我的,你无视你的。”
周又菱低下头,“不好意思,我现在对于感情的事情”
“明白。”冀阳文点头,“我先占个名额。怕到时候追求你的人太多了,我又不知道排队到哪里去了。”
周又菱被逗笑,摇摇头“别取笑我了。”
“我是认真的。”冀阳文脸上的表情是真诚的。
周又菱正无言以对之际,幸好周晓明过来。
周晓明对周又菱说“那位客人吃了您做的松鼠桂鱼之后表示很满意,他想见一见你。”
“真的吗”周又菱脸上有些欣喜。
周又菱从位置上站起来,甚至都没有看到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付勋州。她跟着周晓明一起走到刚才那位客人面前,当面接受了那位客人的表扬。
做菜的意义是什么,周又菱想,大概是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周又菱身上散发出的那道自信和神采,甚至能够感染到旁人。
同一时间,付勋州和冀阳文都看着不远处低着头与客人说话的周又菱。她身穿白色厨师服,袖子挽起露出细小的手臂。明明是一副小小的身子,仿佛蕴藏着无限的能量。
“一个人吃饭”冀阳文不知何时走到付勋州面前坐下。
付勋州抬头看了眼冀阳文,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周又菱的身上没有挪开。
刚才冀阳文和周又菱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付勋州全部都听到。
付勋州忍不住咬牙警告冀阳文“请你离她远一点。”
冀阳文转回头来。
两个男人正面相对。
他们两人一直不和,彼此看不顺眼。
“为什么”冀阳文勾着唇笑。
付勋州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不要伤害她。”
冀阳文笑得更加不屑“伤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和她离婚的人是你吧”
付勋州百辞莫辩。
是的,离婚的人是他。
要说伤害,他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冀阳文微微探身,他双手放在桌面上,像是一只等待进攻的猎豹。
他质问付勋州“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要伤害她”
付勋州抬眼,凌厉的目光与对方不相上下。
他说“你风流,滥情,花心。恐怕你交往过的女人能从街头排队到街尾。”
冀阳文轻哼一声“请放心,至少,我和一个女人结婚之后会对她一辈子负责。”
一句话,付勋州彻底败下阵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干涉周又菱的交友,更干涉不了别人。他应该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消失在她的世界,可是他做不到。
在周又菱看到他之前,他落荒而逃。
周又菱笑着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她高兴地和冀阳文说起中午的遭遇,简直是险象环生。
冀阳文认认真真地听着,提议让她做一道菜给他尝尝。
周又菱笑着说好,转个身朝后厨跑去。
再过不久,周又菱亲自端了一盆水煮鱼过来,是出自她的手艺。
付勋州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不再为他做饭做菜,也不再等待他。她笑着为另外一个男人做菜,一脸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很显然,冀阳文的评价很让她满意。她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笑得天真无邪。
付勋州再也看不下去,他踩下油门,成了一个真正的失败者,狼狈不堪。
那辆车子驶离后的下一秒,周又菱缓缓侧头看向窗外。
街对面空无一人,有一片金黄色的叶子缓缓从树上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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