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老师不信邪，拿起叶川渊的卷子细细地扫过一遍。
那道题做得很完美, 就连竞赛班级里的学生大概率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竞赛老师惊讶得说不出话。
季糖瞥一眼他, 淡声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请别打扰我批卷子。”
他早已猜得出叶川渊肯定能做得出这种题目。
叶川渊的智商很高，要不然也不会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用上亿条代码制造一个风靡全球的全息恐怖游戏。
但叶川渊生前的那些事和人，将他拉进了深渊。
竞赛老师面对季糖的平静，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离开。
季糖花了半个小时批改完全班的卷子, 除去那道题之外，全班的测验情况都很不错, 都做得很认真。
他批改完试卷, 找到了叶川渊的班主任, 想了解一下叶川渊的家庭情况。
叶川渊的班主任是一名即将要退休的语文老教师，她见季糖提起叶川渊, 便无奈地摇摇头“那个孩子啊家庭情况很复杂。”
“怎么说”季糖皱眉。
“他的父亲吸毒赌博, 家里没有多少钱，甚至欠了很多债。”老教师无奈道“你来之前，老师们也曾想过帮他，可却被他父亲的债主盯上, 差点被打。最后, 帮他的事只能不了之。我们现在只能让他考上好大学, 早点离开那个家。”
季糖抿起唇。
他似乎明白叶川渊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考大学。
大学对叶川渊来说, 不仅仅是一个出路, 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可惜
季糖觉得自己得去一趟叶川渊的家，但必须得找个什么理由。毕竟国内的学校老师并没有家访的习惯，而且也不知叶川渊是否愿意。
季糖待在办公室内整理完教案后，也到了中午放学时间。
学校为了保证学生午休质量，中午放学后的半小时，是不允许有人逗留在教室，班主任也最好去查看。
季糖看一眼时间，起身前往自己的教室。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一抹季糖很熟悉的影子。
叶川渊他眉头微皱，站在教室门口悄悄地看起里面的情况。
叶川渊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仍是孤零零地坐在靠窗的单座。他趁着教室没人，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挽起衬衫袖口。
季糖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血痕，似乎是刀砍的，血淋淋的一条大口子。
他也没有买药，而是拆开一卷绷带，草草地裹住手臂，不让鲜血印出来。
伤口明明受伤得很厉害，可叶川渊像是感不到丝毫痛苦似的，眉头也不带皱一下。
一看就是早已习惯于疼痛的人。
这绷带季糖认识，学校医务室里有，免费拿，但都很劣质，不透气。如果裹着这么大一块伤口，又不抹药，伤口肯定会溃烂感染的。
至于买药
季糖抿起唇。
他知道叶川渊的情况。
他身为老师，要做的则是让自己的学生能够去往更美好的未来。
季糖并没有直接走进教室里，而是躲在门外。
叶川渊包扎完伤口，准备离开。季糖则装出与他偶遇的样子，在教室门口与他相见。
季糖拧起眉，假装惊讶道“叶同学，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你怎么还在教室里”
叶川渊淡声道“有道题没写完，所以留下来了。”
季糖心一颤，但没有揭穿叶川渊。他轻笑一声，道“叶同学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老师可以请你。”
叶川渊抬起头，皱起眉“刚刚在教室里吃了。”
可季糖方才在教室，明明没见到叶川渊吃任何东西。
季糖思索片刻，淡声道“老师想去一家店吃，但那家店在那家职高的附近，我怕遇到昨天的那些人”
叶川渊挑眉。
这个的确有概率会发生，毕竟那些混混可是很记仇的。
季糖虽然是老师，但比起叶川渊，更像是学生。季糖的身形清瘦，绵软清秀的五官很显小，是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模样。
叶川渊点头“行吧。”
季糖松出口气。
季糖和着叶川渊离开校门。季糖在路上遇到不少自家学生，但他们瞥见季糖的旁边有叶川渊，便纷纷别看了视线。
叶川渊早已习惯大家的疏远，他低垂眉眼，阴戾的五官多上几分安静，静静跟在季糖旁边。
季糖并没有因为他们异样的视线而离少年远点，他伸出手，握住了叶川渊的手，柔声道“走吧。”
第一次有人去握他的手
叶川渊微微愣住。
这所学校的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是一名赌徒和酒鬼，债主多到数不清，他手臂的伤口就是被父亲的债主砍的。
所有人都很害怕他，生怕因为和他接触了，而被那些债主盯上。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季糖的手很软，带有点奶香味，像一团棉花一般裹着叶川渊的手。
叶川渊喉头滚动，他抿起唇，牵紧了季糖的手，穿过人来人往的小巷，来到季糖想要去的那家店。
季糖虽然只是想找理由和叶川渊在一起，但他在这里真的有家想吃的店，可又碍于混混们，不敢靠近。
那是一家甜品店。
叶川渊远远都想不到自家老师会喜欢吃甜品。他就这么看着季糖，蹦跶蹦跶地跑到甜品店的柜台前，将服务员取下一块白色小蛋糕。
甜品店里挤满女同学和她们的男朋友，季糖在里面倒也不显的突兀。
季糖拎着打包好的小蛋糕，从人群中挤出来。
季糖指了指甜品店旁边的小桌椅，抬起脑袋对叶川渊说“叶同学，你可以陪我在这里吃完小蛋糕吗”
叶川渊点头。
“谢谢。”季糖轻笑，他将小蛋糕放在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一块白色的牛奶蛋糕呈露而出，空气间一时浸满甜滋滋的奶味。
季糖拿起叉子，窸窸窣窣地吃起蛋糕。
他吃东西的模样很乖，慢吞吞的，像某种小动物幼崽吃东西。他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叶同学，你也要吃蛋糕吗老师请你。”
“不用了，不太喜欢吃甜的。”叶川渊淡声道。
“哦”
季糖点点头，继续吃蛋糕。可下一刻，他看见他好端端地放在盒子里的蛋糕飞了。
只吃了一半的牛奶蛋糕，猛然从桌面飞出去，连带着小桌子，一起被掀翻在地面。看得出来人很生气。
叶川渊很快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过季糖，护在后面。
季糖有点懵，他还沉浸在蛋糕怎么会飞的疑惑当中。
叶川渊转过头，哑声道“我爸和他的债主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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