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雱被肃雍这句话说乐了, 他站起来对着肃雍道“微臣叩见皇上。”
他这么一说,肃茂瑟缩了一下, 竟然也慢吞吞的跪下,如荼更是心甘情愿的跪下,孟太后也缓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不管怎么样, 肃雍到底还是她的儿子, 总比那等小妇养的坐上这个位置来的好。
她依旧还是太后呀。
可肃雍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都说家丑不外扬,这件事儿我同意,所以今日这事儿是肃茂自己逊位,而非是我逼的。”
肃茂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是, 微臣遵命。”
肃雱好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总是觉得不如你,现在你果真到了那个位置, 我自愿圈禁, 至于我的孩儿, 只要能活着就行,别的我没有任何要求了。”
在肃雱看来,成王败寇,他没什么好说的。
孟太后听到肃雱这样说, 不禁摇头“雱儿, 你说你这是做什么你们是兄弟, 理应帮你兄弟的忙才是啊”
她这句话一出,让韩氏也冒出了无限希望,随意办个差事,也总比圈禁强。
肃雍笑道“母后说的极是,大哥又没如何我,让我如何圈禁大哥,大哥此番回去好好的把眼睛治好,我会让你们早些就藩。”
一听说还能就藩,孟太后松了一口气,肃茂和孟雁秋悬着的心也掉了下来。
大楚高祖肃恒死后,新帝上位不到百日便自愿逊位给二哥肃雍,肃雍在燕京登基,封生母孟太后为慈恩皇太后,并知晓孟太后喜爱礼佛,特意把成业观改为皇家庙宇,专供太后念经烧香拜神,甚至还赐太后新名真善师太。
封嫡妻越氏为皇后,封长兄肃雱为河间王,封地为宁州,负责看守黄河,并封其弟肃茂为江安王,戍守在魏国边境。
肃雍想着,自己可不能养着闲人,还供这么些人免费吃喝,那是做梦。
接着遂宁长公主夫妻贪墨银两全部充公,流放至凛地,孟家依律处斩,未成丁的男女们都流放鞑靼,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那些在肃茂面前摆老资格的人,人人顿时都畏惧如虎。
如荼笑道“我的皇上,您可真是英明。”
“可不是吗肃雱算计我去了黄河,可现在自己一辈子都困在黄河,他走的时候我跟他说过了,如果黄河再出事,我就削爵位,你瞧瞧,咱们的黄河要淹死人都难了。”肃雍促狭一笑。
太后被肃雍送进了道观,轻易不得出来,至于宫里的众人,当然是去的去留的留,如荼原本就是管家能手,钉子一律不收,有问题的全部赶出去,自己人则全部安排进宫。
如荼心想,肃雍其实是极好的,他说是这么说,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朝廷里虽然议论他的皇位得来不正,但是终究没有御史敢提,民间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肃茂,如荼对肃雍道“你是想让肃茂出点力气,和陈涧对打当个屏障。”
因为肃雍废除了藩王私兵制度,所以肃茂虽说藩地在沧州附近,但是却不能直接跟陈涧对打,还是要等朝廷派兵。
“很是。”肃雍刮了刮如荼小巧的鼻子。
如今的肃雍穿着黑色金锦的龙袍,更具威仪,让人不敢多看,恍若天神一般,靠近了,如荼不自觉的脸红。
肃雍看着媳妇儿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禁道“小如荼,颜矜听说也找到了,过些日子指不定,咱们就能圆房了。”
“嗯。”
颜矜被刘成找回来了,听说找了一株极有效的药,所以耽搁了不少功夫,但这一株药对于肃雍的病来说,真真是药到病除,这样如荼就有指望了。
两口子对美好的生活怀抱着希望,其他人就是喜忧参半了。
如肃雱夫妻二人,能活下来,还封了藩地,这当然是喜事一件,尤其是瑞哥儿还封了世子,比什么都好,但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出宁州了,这便是一件憾事,而且还要守住黄河,如果黄河决堤伤害百姓了,爵位就得降下去。
韩氏撇嘴道“这叫怎么说的,黄河涨潮咱们也阻止不了啊咱们还能阻止老天不成。”
这个时候肃雱倒是想的开,“我听说皇上把这堤坝修的很坚固,火炮都炸不开,他既然修的这么好,咱们一去倒是决堤或者出了事故,那不是人为的才怪。”
韩氏没好气道“大姐被流放了,孟家也被流放了,怎么还可能出现问题,咱们俩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不会发难民财。”
这次韩氏去藩地,韩宰相一句多的话都没说,韩氏也知道他爹的意思了,这是向新主靠拢,韩氏就想问,肃雍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朝野上下人人惧怕,那些平日里跟黏皮似的御史,还有那些动不动死谏的老臣,一个个跟聋子瞎子一样屁都不敢放,真真是让人觉得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想想三弟吧,你想去沧州边界吗”
肃雱一句话成功的堵住了韩氏的嘴,韩氏想着,比起去那儿,她们确实好多了,保护黄河嘛,下臣属官那么多,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情,肃茂夫妻去了魏国交界处建府,本来孟雁秋以前就被俘虏到魏国过,到时候魏国成日拿这个羞辱她,简直是生不如死。
尤其是打仗的时候还能一定要冲到前线,活生生的人肉靶子,她要不是因为孟雁秋跟肃雱下毒,她都想鞠一把同情泪了。
肃茂夫妻也是欲哭无泪,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土匪强盗,尤其是听闻孟雁秋是孟家人之后,她们的马车还被抢过,没有私兵的情况下,肃茂艰难的带着孟雁秋和几个孩子们战战兢兢的到了江安。
说什么建府,不过只是一个三进的宅子,门口倒是写着某王府,还有兵士把守,但这些兵士大部分都是过来监视他的,下人倒有那么几个,可都是本地人,不如以前用习惯的老仆,孟雁秋简直觉得糟心透了。
不是说她是天生凤命的吗为何才让她享受了那么几天的皇后就被赶到这个地方。
路上死了一个侧妃俩个妾,肃茂一来,便让人准备奠仪,还没来的及准备,就听说陈涧的人在边上闹事,离他这个宅子不到十里,肃茂哪里还有闲工夫祭奠,立马号召人打仗。
孟雁秋见丈夫伤了胳膊回来后,便哭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跟母后一样进道观呢。”
肃茂连忙摆手,“你知道什么呀那道观可是好进的,且不说全是姑子,母后的钱全被皇上赏赐出去修了好些慈幼堂和一些济世堂,她成日连吃喝拉撒都不自由,比起她来说,咱们至少自由。”
他肃茂以前也带兵打过仗,虽说不如二哥肃雍,好歹也能上战场,人也是自由的,他娘那样的日子,没什么活头。
孟雁秋一边让人端药来帮他擦,一边道“你这一来就挂了彩”
“咱们好几个儿子呢就是没我在,总会有儿子们承袭王爵。到了下一代了,只要他们上进些,二哥也不会完全不给他们机会的。”
孟雁秋只能暗暗期盼了,而孟太后已经完全没有想头了,茵娘因为串联消息也被流放了,按照肃雍的话说,让她们死了倒是一了白了,可边关多少城墙等着修,缺人的很,她们这些犯罪了的人全部都要做活去,孟太后身边的人不是被送去矿上就是被送去边关,所剩无几。
她每天起来就是天明,睡觉就是天暗,除此之外,就是无止境的抄写经书,念经,一日不去,那老道长便坐在门口讲,让她睡也睡不安稳。
这样的日子让她想起江夫人死的时候说的,没想到还真的被她说准了。
江夫人死了之后,她以为是她新生活的开始,没想到却是她被软禁的开端,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会把娘软禁,可她不敢随便嚷嚷,那时肃雍其实完全没有在宫里布置,只是派一个人提早在她的宫殿蹲好点而已,就这样,她们这些人就害怕了,完完全全交出手中的把柄。
所以,孟太后想,肃雍是天生的将星,也是天生的皇帝,没有任何人再能阻挡他的脚步了,即便这个任何人是他的娘也不能阻止了。
肃雍倒是没她形容的那么神,他催着颜矜快来,想早点跟如荼圆房,所以下朝了,和如荼一起用膳的时候语气幽怨的很,“这些天事情太多,我都没法子跟你好好亲近了,偏偏那个颜矜还没来。”
肃雍立国改称宣平年,目前大楚的情况是旧臣未退,新臣少的可怜,得用的没几个。
如石涛和王骞二人,虽然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但这二人还需要历练,肃雍把这两人一人派到凛地做巡抚,一人则派去沿江做都督,萧洛倒是不错,但萧洛到底是武人,虽然已经被封为伯爵,又是大将军,但是朝中政事,还是要用这些文人。
其中老熟人韩相是肃雍一回来肃家就认识的,后来因为两家姻亲,走动的紧密,这老头也是个人精,绝口不提大女儿,一幅为国为民的模样,但是缺点也是太圆滑,这样的人肃雍用他,但是又不能全然用他。
这些朝中之事,他不欲烦扰如荼,只跟如荼说些好的,“小如荼,你说我穿这身怎么样”
他在如荼面前转了转,“有没有皇帝的样子”
肃雍的喜悦很喜欢分享给如荼,如荼托腮看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肃雍皱眉,难道自己不好,下一句则听到妻子道“简直太像皇帝了,我不不敢直视了。”
他顿时喜笑颜开“我有什么不好直视的,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的一些所作所为让你也感到有些陌生了。”
说实在话,确实有点陌生,在她眼里肃雍是很纯真的,他的这种纯真不是装傻的那种纯真,而是时时刻刻都像个孩子似的,可是突然就那么老辣,几乎一人把所有人都控制住,这就不必说了,收尾还收的那么好看,几乎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无话可说。
这样的肃雍真的是让他有点陌生,如荼不由得点头,“是啊,是陌生,就是觉得你突然变得很厉害了,以前只觉得你打仗有天赋,现在看来,你真的是样样都好。”
好的让如荼都有些自惭形秽了,她有什么,除了相貌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有过人之处,可这么些年,她的容貌也不如先时那般鲜嫩,人总是会老的,她也总是一样,如荼想自己如果连有一天连容貌的优势也没了,他是帝王,自古就没听说哪个帝王就只有一个女人的,那她的日子就惨了,现在多甜蜜,以后就有多悲伤,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也就罢了,如果体会到宠爱之后又失宠,就很痛苦了。
“是吗”肃雍忽然把头靠过来,“我其实不是样样都好的。”
如荼“嗯”了一声,难得肃雍谦虚一次,看来是真的变了很多,人都是学会变的,她想这对于地位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
他认真的看着她,“我其实也会怕,我怕黄河的堤坝修不好,来年那么多黎民百姓又要受罪了,或者咱们俩回程路上万一中了埋伏,或者是我当不成皇上,我的小如荼可怎么办呢她那么好,我舍不得把她给任何人。”
“真的呀”如荼也往他怀里钻。
肃雍笑道“我什么时候骗人了,我是有时候脾气不好,没有旁人那么体贴,可我也不是一个坏男人呀。”
夫妻俩正甜甜蜜蜜的说着事儿,丁媪在外喊着,“子爵爷来了。”
这子爵爷说的当然是玉衡了,因这夫妻二人住进宫里来,索性把玉衡也带进宫,专门请的先生教导,现在他的养父母是皇上皇后,要求当然不一样,所以课业加重了许多,难得有空过来。
倒是肃雍一听是玉衡,翻了个白眼,“又是小豆丁,我看他是故意的,我不管,你赶他走,我就想咱们俩好好在一起说话,我要和你单独说话。”
好吧,刚刚说他变陌生,现在又现原形,如荼无奈笑道“哎呀,他昨儿就没见到我,玉衡还那么小,你可别跟着置气。”
说完让玉衡进来,玉衡进来认真行完礼就扬着头让如荼帮忙擦汗,“儿子方才去学骑马射箭了,儿子现在已经能够骑马了。”
如荼拿出帕子帮他擦汗,“来这里吃点点心。”
玉衡重重点头,“好,我最喜欢娘这儿的点心了。”
肃雍冷哼一声,“吃完喝完赶紧走,我还要跟皇后说一下大事,这些事儿你这小豆丁可插不上嘴。”
“哼,我怎么插不上嘴了,傻大个,我懂的可不比你少。”玉衡做了个鬼脸。
“你”
玉衡灵巧的过来,肃雍反射性的护住裆部,如荼简直不忍直视,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如荼真的是觉得无奈。
好在玉衡下午还要读书,打闹一番,沐浴过了之后便自动去读书了。
肃雍赖在如荼这里批阅奏折,他一向勤勉,除了练功之外,几乎就是处理朝政,这么看起来,倒是比肃恒都要勤快,除此之外,在各处设置了监察司,专门监督各地官员,还有各处税收要哪里闹灾荒了得减免,哪里富裕税收的少,派哪个钦差过去。
总之事情非常多,如荼看他在那儿忙,自己也拿出女红来做,她平时也不是经常拿针线,但一做就是珍品,肃雍眼巴巴的望着她手里的布,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这衣服说不准还是跟自己做的,真的太好了,他很快就要有新衣服穿了。
如荼做的可比那些绣娘做的好多了,也精细多了。
次日,颜矜回来了,他眼睛发亮的把药草献上来,没想到再见的时候肃雍已经成了皇上,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
肃雍忙叫他起来“听说你这药草朕吃了便能痊愈”
颜矜笑道“是,您说的没错,只是即便好了,也不利于子嗣。”
这当然不行啊,肃雍皱眉“不成啊。”他要是没有子嗣,如荼可怎么办呢难不成就真的被肃恒料到了,这个位置到底还是肃雱的,不给他是对的,为何上天要对他如此不公。
“颜矜,你务必要治好我的病,皇后和我都希望能有孩子,若是没有孩子可怎生是好”
颜矜皱眉“也不是完全不成,可是一定要到西周的棠山那里去,现下以您的身份,若是被发现,危险了。”
西周的圣山便是棠山,以肃雍九五之尊,更何况如今朝廷并不稳妥,若是有任何异状,可怎生是好。
肃雍不解“你不是说我还喝一次药就好了吗怎么还要这么麻烦”
颜矜叹道“我之前是这么说的,可是您中途又翻了好几次了,若非是皇后娘娘能安抚住您的情绪,恐怕您的病情恶化的更厉害,想药到病除必须得去棠山治疗,那里气候乃天下一绝。”
看肃雍还在考虑,颜矜末了添了一句,“您最好是赶紧决定,我这株草的药性只有三个月,若是过了这三个月,这样的草十分难寻,您的病可又要往后推延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