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洲是这种场合的熟客了, 不少人都认得他。盛家这几年虽然没落了, 但那也是跟贺家、白家之流比,至于底下那些小鱼小虾,看盛家还是如庞然大物一般, 轻易不敢得罪。
也因此, 唐沅二人进来不久,就有人上来打招呼。
“星洲, 你可终于来了!”
一个挺着大肚子, 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言语间满是亲昵。
盛星洲也露出一个笑:“严叔叔。”
严家跟盛家生意上多有往来, 两家关系不错, 算是交好的商业伙伴。
严正青像所有亲切和蔼的长辈那样拍了拍他的肩, 转头看见唐沅, 目光里露出疑惑:“这位是?”
“这是家妹白文皎, 我带她出来认个脸,以后在别的地方遇见了, 还请严叔叔代为照顾一二。”
他又对唐沅介绍道:“皎皎,这是父亲的好朋友严正青严叔叔。”
唐沅笑容礼貌乖巧:“严叔叔好。”
盛家的女儿……姓白?
严正青心下疑惑, 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答道:“哎,大侄女儿好。”
管她姓什么呢, 别人的家事少掺和,该装傻时别含糊,这才是商场上的长久之道。
严正青又跟盛星洲寒暄了几句, 这才找了个借口走开了。盛星洲微笑着跟人说再见,转头又带着唐沅往前走。
等转了一大圈下来,跟盛家有点交情的人都知道了,盛家多了个女儿,不姓盛却姓白。
有一头雾水的,自然也有知道内情的。
盛老爷子那个小女儿,不就嫁到了白家么?这位白小姐,想必就是她的女儿无疑了。
嘿,这事儿可真有意思,白家这个女儿几乎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白修明历来只带那两个私生子私生女,被人问起来,也只说小女不习惯这类场合,也不打算接手公司事务。
可你看看这位白小姐进退得宜、落落大方的样子,像是传闻中的懦弱胆小、不习惯这种场合么?
更有意思的是,白修明不肯带,今儿个却被盛家带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帮这个外孙女撑腰,打白家的脸么?
在场哪个不是摸爬滚打的人精,仅仅是唐沅和盛星洲一起出现这个讯号,他们就已经把背后的恩怨猜了个**不离十。
白修明一心捧那几个私生子私生女,却打压正儿八经的婚生女,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众人对他的人品不敢恭维,可谁也没有开这个口为这位白小姐打抱不平。
本来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多就是重新评估一下白修明这个人,对他多带两分防备罢了。
而唐沅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唐沅二人到的时候白家还没来,直到晚会快正式开始,白文锦才踩着点到了现场。
唐沅看到她出现,心下了然,看来那个项目弄砸的事对白文彧打击不小,一向颇受白修明信任的他连这种露面的场合都不得不让给白文锦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可要给她闹得再大些才好呢。
白文锦跟白文彧明争暗斗了这么久,这回终于把他的风头踩下去,自己占了上风,可谓是春风得意,精致的脸上笑容明艳。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她一来,立刻就有好事者假装不经意地凑到她旁边,又仿佛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诶,你跟你姐姐怎么没一起来啊?”
白文锦笑容一顿:“什么姐姐?”
来人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她往唐沅所在的方向一指:“喏,她不在那吗?”
白文锦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抓着手包的五指瞬间收紧。
白文皎?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不是从来不出席这种场合吗?父亲又怎么会让她来?
虽然不愿承认,但白文锦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对这个所谓的姐姐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忌惮,而这忌惮的根源,是她生来就有的那份“名正言顺”。
她是婚生子,她身后站着盛家,父亲这么多子女中,她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好在这个姐姐性格懦弱,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从她手里抢东西,也早就习惯了她的沉默和不反抗。她现在长大了,强大了,她以为自己对白文皎的那份害怕早就在对方的逆来顺受中消失殆尽,可她没想到,仅仅是在这种公开场合看到白文皎的出现,她心里依旧会涌出一股止不住的恐慌。
旁边那个“好心”过来提醒她的名媛推了她一下:“诶,你不用去跟她打个招呼吗?”
她悄悄吸了口气,勉强压住心里那股恐慌的情绪,竭力露出一个笑:“当然要。”
她装作没看见那名媛眼里看好戏的迫不及待,迈步走了过去。
唐沅正陪着盛星洲跟一位老总说话,却突然察觉身侧多了抹阴影。她转头一看,就看到了白文锦那张挂着假笑的脸。
“姐姐。”
她心里嗤笑一声,冷淡地一颔首:“嗯。”丝毫没有跟她多谈的意思。
如果说白文彧还值得她费几分心思,那这个白文锦就是空有野心没有头脑的典范了。明明还算有几分手段,可整天脑子里没装点别的,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跟白文彧斗了这么多年,几乎都被压着打,还妄想着白氏的继承权。
呵,白修明会把白家交给她就有鬼了。
等白家这大巢倾了,她就是首当其冲被摔碎的那颗孬卵。
盛星洲明显也认出了她,却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甩。在气人这一点上,他和唐沅是如出一辙的实力强悍,起码现在,被两兄妹同时无视的白文锦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仿佛自己不是如今的白氏高管,而还是当初那个刚被接回白家的小丫头,牵着妈妈的手拘谨不安地站在白家客厅,听妈妈低声下气地讨好白家一个小小保姆,而白文皎却穿着价值不菲的裙子,在二楼走廊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像在看一个到家里乞讨的乞丐。
可惜,当年那个处处护着白文皎的老保姆已经死了,现在白家的家佣眼里都只看得到她这个小姐。而她白文皎,什么也不是。
白文锦挺了挺脊背,保持着一个名媛淑女最优雅的姿势,就像在维护她最后的自尊。她眼神坚定地抬起头来看着唐沅,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对面那个老总犹疑地问唐沅:“这位小姐是?”
唐沅微微一笑,声线清凌:“我爸的私生女,让赵总见笑了。”
白文锦很清晰地感觉到,那位赵总看向自己的眼神立马就带上了几分鄙夷。
“不好意思白小姐,在下无知,冒犯到了您,实在抱歉。”他当即给唐沅赔罪,目光再也没往自己这边看一分,仿佛她是什么垃圾,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一般。
唐沅大度一笑:“没关系。”
两人立即把话题转开,又若无其事地谈论起别的来。
白文锦就这么被晾在原地,明明穿着著名奢侈品牌的高定裙,带着华美绚烂的珠宝,却依旧和这金碧辉煌的大厅格格不入。
唐沅的话周围人都听到了,虽然大家都维持着名流的矜持,没有大剌剌地嘲笑,可却都投来似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好像她白文锦成了他们眼中的小丑和笑料。
委屈,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纠缠着她,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恨不得冲上去给唐沅一巴掌,却被理智死死地压住。
冷静,冷静,白文皎她得意不了多久了,只要盛家倒了,只要她接手了白家……
白文彧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了,你还忍不了一个空有一张脸的废物吗?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从以往怯弱的白文皎身上找寻安全感,这才勉强把心底的负面情绪压下去。
她若无其事地扬起一抹笑,转身离开,又投入到新的社交圈中。
今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只要她能搭上一两条线,这些就都是她以后的资本。
白文锦积极地想融入这里。她代表的是白家,来之前白修明也叮嘱过她注意事项。虽然刚才在唐沅那里吃了瘪,但她自信自己不输给任何人,包括她那个大哥和嫡姐。
唐沅瞥见她的动作,算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勾唇一笑,也没说什么,只随她去。
相信她这个好妹妹很快就会被现实教做人。
不出唐沅所料,白文锦一整个晚上都在兢兢业业地四处和人攀谈,却收效甚微。
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不少人都听到了唐沅那句“私生女”,这些精英名流自持身份,怎么会愿意纡尊降贵去跟一个私生女结交?要是白家嫡女没在这儿,大家也就当装聋作哑了,可唐沅这么大个人在这儿,若是放弃她去结交白文锦,岂不是自降身价?
哪怕白文锦抬出白修明,话里话外都暗示自己是代表白家来的,那些真正有身份的人也只是打着哈哈敷衍两句,不得罪,也绝对不愿交好。倒是有那等上赶着想通过白文锦巴结白家的,却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总归也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也不怕被人笑话。
可这样的人,又岂是白文锦的目标?
一圈转下来,有用的人脉一个没搭上,人家甚至连名片都不愿跟她交换,反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白文锦端着香槟站在一边,脸色阴沉至极。她克制不住地去看不远处的唐沅,黝黑的眼底种种情绪翻滚,叫嚣着让她恨不得冲过去拉唐沅同归于尽。
是她,就是这个人害她现在如此难堪,若她不存在了,若她不存在了……
唐沅对恶意何其敏锐,察觉到白文锦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看着她,嫣然一笑。
那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微笑。
白文锦不意她突然看过来,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谁知,她后边恰好有人经过,她这一后退,恰好踩到了那人拽地的裙摆,对方一个踉跄,直直往前栽去。与此同时,对方手里的托盘一斜,尽数倾倒在了白文锦昂贵的高定裙上。
“啊——”
对方尖叫了一声,眼看就要脸朝地来个狗啃泥了,她下意识地就想拽住身边的东西,这一拽,就拽到了白文锦的手臂,白文锦本就没有站稳,被这么大力地一拉,立刻跟她一起往地上摔去。
“哐啷——”
“砰——”
酒杯和托盘砸地的声音先后响起,随即是两位女士叠罗汉一般摔在一起的身姿。
“颜颜!”
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看到这一幕,惊叫一声,立刻就往这边赶。白文锦被摔得头昏眼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拽住胳膊强硬地拖起来,又狠狠把她推到一边,她差点没又摔一次。
她惊怒不已地回头,却见那个年轻男人把她推开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另外一个女生扶起来,眼里满是担忧:“颜颜,你怎么样?没事吧?”
等那女生抬起头来,唐沅看清她那张脸,忍不住微挑了眉。
这不是女主孟颜么,她怎么在这里?
唐沅当然知道她不小心惹怒了白文彧被辞退的事,当时还跟1088感叹过世事瞬息万变。
谁能想到换个见面方式,上辈子把孟颜当个宝贝,含嘴里怕化捧手上怕摔的白文彧竟会对她弃如敝履呢?
不过这个孟颜不简单啊,现在距离她被白氏辞退也才一周多吧?竟然又另外攀上了高枝,被带到这种场合来了。
一边是白文锦,一边是孟颜,唐沅都没什么好感,干脆乐得在一旁看戏。
那边那个年轻公子哥安抚好了孟颜,已经开始向白文锦发难了。
“你怎么回事?不长眼睛吗?连累别人摔这么大一跤,万一摔到哪里怎么办?”
白文锦刚才被孟颜拽得摔跤,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气,又被人这么指责,今晚所有负面情绪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当即就炸了,冷声道:“你不如问一下这位小姐,这儿这么大一块地方,她为什么偏偏要从我身后走,自己摔跤就算了,还非要连累别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她一双美目上下打量了一番孟颜,嗤笑道:“莫非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故意来碰瓷?”
孟颜身上那条裙子是年轻男人送给她的,虽然是橱窗里烂大街的款,但好歹也是个六位数的奢侈品。但她的男伴显然不够细心,只送了她裙子,却没有送跟裙子相配的珠宝首饰。她搭了一条跟裙子的风格并不相宜的珍珠项链,上头的珍珠个头小不说,还不够圆润饱满,一看就是次品。
虽然她穿的是一条拽地长裙,但刚才没站稳的时候还是让白文锦看到了底下的鞋子,一双人造皮的尖头高跟,做工粗糙,还是某大牌的抄袭款,放商场里顶天了几百块,跟她身上那条六位数的裙子格格不入。
这样的女孩,一看就是攀高枝,哄着哪个暴发户或者瞎眼公子哥带她进来的,得罪这样的人,连成本都不需要,因此白文锦嘲讽得毫无心理压力。
被白文锦评价为瞎眼公子哥的年轻男人显然对孟颜这个灰姑娘很上心,听到白文锦这么说,当即就怒了:“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家里人没教过你礼貌和教养吗?刚才明明是你突然往后退撞到了颜颜,不道歉不说,还在这里颠倒黑白?”
白文锦乜了他一眼,嘲讽道:“也就你这样脑子不好的公子哥,才会把这种穷酸心机女当个宝贝一样护着吧?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样慌着给情人出头?别得罪了人却不自知,连累了自己的家族!”
白文锦当然有这样的底气,虽说她只是一个私生女,可她既然站在这儿,代表的就是白家。没见刚才那些大人物就算避她如瘟疫,也不愿意当面得罪她吗?
更何况,能被这种女人迷住的男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出身?怕是哪家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愣头青一样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还不是连累家里的大人到自己面前来点头哈腰地道歉?
年轻男人被她的态度气笑了:“我他妈管你是谁……”
“阿照。”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与此同时,从一旁的盆栽后头走出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叫阿照的年轻男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如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鹌鹑一般,拉着孟颜退到一旁,低头闷闷地喊了一句:“哥。”
男人略一颔首,不紧不慢地走到三人面前,每一步都像是精心丈量好的,随便往那儿一站,就充满了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气息。
唐沅:哦豁,这波来得不亏,大戏唱得越来越精彩了。
“抱歉,贺某和舍弟无知,不知道小姐是哪方的大人物,不如小姐自报家门,也好让贺某长长见识,看哪家才能养出撞到了人还咄咄逼人的女儿?”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文锦,眼神淡漠至极,语气漫不经心,却惊得白文锦面色霎时惨白。
贺夺……
居然是贺夺……
怎么会是贺夺?
白文锦当然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八年前贺家老爷子过生辰,爸爸那时候宠爱自己和妈妈,就带她去参加过贺老爷子的生辰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贺夺,十几岁的少年穿着燕尾服坐在台上弹钢琴,矜贵优雅得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猝不及防地闯进白文锦的眼,入了她的梦。
那是白文锦少女怀春时的第一次喜欢,炽热浓烈又毫无保留。虽然那时候贺夺被众星捧月,压根没往她这边看上一眼,可她还是沦陷了进去。
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过世间最华丽精致的艺术品后,谁还看得上其他残次品呢?于是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她的眼里心里梦里,统统都只有他的影子。
贺夺去了国外读书后,白文锦就再也没见过他。她这些年这么拼命,学这学那,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幻想过无数次和他的重逢,却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却是眼下这样的不堪和狼狈。
她再没了刚才那股有恃无恐的样子,拿手包努力遮挡着胸前的酒渍,勉强扬起一抹笑:“贺大少,您怎么也在这儿?”
贺夺扬了扬眉:“你认识我?”
他不记得自己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白文锦心脏还是蓦地一疼,眼眶有些发酸:“您不记得我了,八年前我去参加过老爷子的宴会,我……”
贺夺却对她的经历丝毫不感兴趣,冷淡地打断她:“我跟小姐你并没有什么旧情可叙,你撞倒了我弟弟的女伴,还对他出言不逊,于情于理,我认为你应该道歉。”
白文锦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看向一旁对她怒目而视的年轻男人,低声道:“对不起啊于少,我刚才情绪不好,说话有些冲,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次……”
贺家没有其他男孩,能被贺夺称为弟弟的也只有他母家舅舅的儿子于照了。白文锦刚才还在心里嘲笑对方是暴发户的儿子,现在只恨不得时光倒回,抽那个有眼无珠的自己几巴掌。
于照死皱着眉头,表情十分不耐烦:“你该道歉的是颜颜,不是我!”
白文锦勉强挂着的笑容彻底僵住。
让她跟于家少爷道歉她认了,可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是谁,也配让她道歉?她受得起吗?
她眼神冷了下来:“于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好歹也是白家的女儿。”
于照却丝毫不吃她那套,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冷哼:“哦,你不愿意?白家的女儿是吧?那正好,我和哥哥改天去拜访一下白董,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家女儿在外面仗势欺人!”
“你!”
白文锦怒极,却终究不敢说什么,只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贺夺,希冀他能帮自己解困。
可贺夺哪是这么怜香惜玉又善解人意的男人?他冷冷地看着白文锦:“白小姐,我想我弟弟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连他也要让自己道歉?!
白文锦只觉得心脏处一阵剧烈的疼痛,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她难受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道歉啊!”耳边不断传来于照的催促。
“这位小姐,对……对不起。”
白文锦绝望地闭上眼睛,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孟颜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倒也维持着自己清纯小白花的人设,没有拿乔:“没关系。”
于照还想再说什么,她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于照只好又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揉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又无奈:“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孟颜羞怯地红着脸低下了头。
于照不屑地瞥了白文锦一眼,拉着孟颜往旁边走:“走走走,我带你去换衣服。”
又用不大不小、却刚好保证白文锦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一个私生女,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句“私生女”,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白文锦心上,砸的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个词就像魔咒一般,提醒着她自己卑劣的出身,将她整个人困在一座不见天日的深渊下,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出去。
她甚至不敢去看贺夺的眼神,她知道他一定也在不屑着,嘲笑着,像看垃圾一样看她。
“白小姐,回见。”
弟弟和孟颜都走了,贺夺也略一颔首,抛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白文锦终于遏制不住,蹲下身崩溃地哽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噫,今天是万更诶!(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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