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奶妈,在线砍人(28)

    白文彧神色恍惚地走出董事长办公室, 早已等在外面的秘书迅速迎上来,满脸焦急地道:“白总,黎明周刊拒绝帮我们引导舆论, 您看这……”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却见白文彧无力地摆摆手:“行了, 别去了, 都结束了。”

    秘书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白文彧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被推到一边,眼睁睁看着他脚步虚浮地离开, 背影疲倦得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身躯。

    白文彧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个下属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父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敬爱的父亲有一天会把他在商场上的种种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父亲把这些手段手把手教给他的样子,他说自己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只要自己争气,他就会亲手把白氏交到他手上。

    可就在刚才, 自己这个最喜爱的儿子却就这么被轻易放弃了……

    他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推出去, 为白氏挡枪。

    华宜出的那些事难道只是他一个人的过失吗?若不是父亲首肯,他哪来的钱去贿赂政府官员,又怎么敢偷工减料?现在出事了, 什么脏的臭的就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凭什么?

    白文彧很想不管不顾地把所有的一切都曝光出去,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性子,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逃。

    ……可他却很清楚, 白修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更别说,白家还住着他的妈妈和妹妹。

    几天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白总,做着坐拥白氏的美梦,现在等待他的却是无数的骂名和牢狱之灾,他费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现在却成了一枚弃子。

    哈哈,这世上的事是多么可笑!

    白文彧连质问和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了,开车慢慢往白家老宅驶去,最后见一见妈妈,然后迎接他既有的命运。

    ……

    白文彧走进家门时,恰好遇到温佩兰穿戴整齐地往外走。她容貌生得好,五十多岁的人了却还保养得跟三十多的人似的,身上穿一件深红色的暗纹刺绣长裙,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姿态。

    跟此刻领带松垮、神色颓废的白文彧简直是天壤之别。

    温佩兰不意会遇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从他万念俱灰的样子里反应过来,一双美目轻轻一转,再联想这几天女儿对她的耳提面命,大概也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二房倒大霉啦。

    她眉眼一弯,差点遏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她微扬了声音,笑吟吟道:“哟,这不是咱们家大少爷吗?大少爷,夫人在二楼等你呢,你还不快去?”

    她故意把“少爷”和“夫人”这几个字咬得极重,白家上下谁不知道许竹筱想上位都想疯了,仗着和白修明年少相识的感情,私底下让家佣叫她夫人?

    可惜了,有那心没那命,眼下白文彧遭此大难,她想转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温佩兰这话满满的讽刺,分明是在往白文彧心口捅刀子呢。

    她这一出声,把白文彧飘散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抬眼冷冷地盯着温佩兰,深渊一样的眼底暗藏凶光,把温佩兰激得一哆嗦。

    反应过来后,她立时恼羞成怒:“丧门狗,你吓唬谁呢?!”

    她冷哼一声:“还当自己是白大少爷白总呢?”

    说完,她手包一甩,乜了白文彧一眼,扭着身子就要出门。

    白文彧却仿佛被她一句话点醒了似的,一瞬间福至心灵,当即拉住她的手:“是你?”

    温佩兰一慌,反瞪回去,装傻反问道:“什么你你我我的,放开,我约好了人要出门了。”

    她说着就想挣开他的手:“我让你放开!”

    白文彧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死死盯着她自言自语:“真的是你!这件事是你和白文锦策划的吧?想拉下我给白文锦让位?不,不对,白文锦没这么大的本事。那还有谁?贺家?对对,还有贺家!你们把流言的真相告诉贺家了?好,好啊,为了报复我,你们都敢吃里扒外了,好得很哪!”

    温佩兰越听越慌,不明白这白文彧怎么一瞬间打开任督二脉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出来了。她瞥一眼不远处的家佣,心里焦急不已,想阻止他再说下去,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另一只手拿着手包狠狠往白文彧手上砸。金属边缘划过他的手背,他手上立刻就多了一个带血的口子。

    白文彧被划得一疼,手指下意识一松,温佩兰立刻就挣开手,踩着高跟鞋忙不迭地走开。她恼怒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瞅见他满脸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心里涌上一阵阵慌乱,啐了一口:“疯子!”

    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快速离开了。

    她得赶紧去告诉文锦,免得白文彧发疯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白家的大门砰地一下打开又关上,白文彧从客厅的落地窗前看见外面温佩兰匆匆离开的背影,忽地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

    ……

    白氏正经历的风风雨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唐沅,外边大戏唱得正热闹的时候,她却在公司看自己一手筹划的电商项目的进程。

    她的研发资料都是现成的,招来的技术人员只要按部就班地把东西做出来就好。现在开发工作已经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很顺利,成品的面世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嘟嘟地响起来。她随意瞄了一眼屏幕,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白文彧。

    她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停下手上的工作接通电话,也不出声,静静等着听这个好大哥预备说些什么。

    电话那头也许久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着。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但唐沅对待手下败将一向很有耐心。

    听筒里背景音嘈杂得很,隐约还能听到周围汽车驶过带起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电话那头,白文彧似乎轻笑了一声:“白文皎。”

    他顿了一下,眼底映出前方满目的血色,和头顶灿烂的天光。

    “你赢了。”他道,语气里带着解脱和轻松。

    唐沅没有接话,似乎一点儿不好奇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听筒里就传来呼啸的警报声,随即电话被白文彧一下挂断。

    白家出事了。她想,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起了手边没看完的报告,连眉头都没有皱半分。

    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盛家人呢。

    ……

    唐沅甚至都没有刻意派人去打听,就在当天下午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白文彧约莫是知道了白文锦向贺家告密、反将他一军的真相,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他发了狠,找准时机,开车把白文锦撞了。

    调查小组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他急迫得连花钱请人的时间都没有,竟是亲力亲为地做了这件事。他甚至在白文锦的身体上来回碾了好多遍,没给她留下任何侥幸的机会,当场就送她下了地狱。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逃跑,撞了人后就静静地坐在车里等,警察来后直接给他戴上了镣铐。

    华宜的工人死亡事件还没调查清楚,他身上就又背了个杀人的罪名,死者还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下子,舆论彻底爆炸,随后警察逮捕他的时候的视频流出,众人惊疑地发现他脸上竟找不出丝毫愧疚或者害怕的情绪。亲妹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血浆混合着被反复碾碎的身体组织,让人触之心惊,他的眼里却满是平静,甚至在警察对他说了句什么时,他唇角还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浅笑。

    那是个很温暖的弧度,在此时此刻却让人脊背发凉。

    出了这样的事,原本已经稍稍平息的舆论以摧枯拉朽之势重新席卷而来,白家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唐沅知道,这是白文彧的报复。不止是对白文锦,更是对白修明。他或许真正想撞的是贺夺,是白修明这个父亲,但他不敢,就只能拿白文锦这个竞争对手开刀。

    ……还真是懦弱又可悲。

    接连出了这么大的两个丑闻,白氏的声誉可谓大受打击。近来本就不怎么乐观的股价更是一路下跌,白氏那些平常闲着等分红的股东天天跑到集团来,要白修明给个承诺和说法。

    白文彧的目的达到了。

    白文彧被逮捕后,关于工人死亡事件的调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不得不说白修明果真有几分本事,甩锅甩得滴水不漏,硬生生给自己凹了个受人蒙骗的清白人设。

    其实稍微了解内情的都清楚,白修明怎么可能毫不知情,但没有证据可以直接指向他,白文彧这个当事人也对所有事供认不讳,调查小组的人也毫无办法。

    虽然白氏声誉大跌,昔日豪门如今却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在检察部门那儿算是过了。

    白文彧临死之前来了撞人这么一出,他和白文锦、贺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兜不住了,白修明这才知道,白氏最近的流年不利原来都是贺家的警告。他暗恨不已,却也暂时没办法对贺家做什么,白文彧和白文锦又凉了,他没处撒气,便拿唯一幸存的温佩兰开刀。

    要不说他和白文彧不愧是父子呢,连这股子欺软怕硬的劲儿都一模一样。

    白氏出了这么多事,白修明□□乏术,又对白文锦心存不满,自然不肯好好办她的葬礼。温佩兰遭了白修明厌弃,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更是没能力为女儿操办,只能默默咽下一切苦果。

    最后白文锦在一座规格一般的公墓草草下葬,也只有唐沅去献了一束白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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