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渝还正愁这事儿该怎么跟警察提呢, 没想到姜越自己主动就认罪了。
这可真是太蠢了。
姜沁渝心下冷笑,抬起头来就冲着那两民警道:
“警察同志, 这话你们也听见了, 希望你们能够如实记录下来,我在村里承包的水库,原来是被我这堂哥投的毒!”
姜越既然说了, 就没打算否认,直接梗着脖子就道:
“是我干的又如何,你那水库不是没事儿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撒了药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过了, 一条鱼都没死!”
姜沁渝嗤笑一声:“没死鱼就不算你投毒的罪了?你撒那么多毒药下去,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当天晚上就往水库里撒了东西,我那些鱼还有活路?”
姜越这才知道,原来当天并不是他撒的毒药有问题,而是人家及时发现并采取了措施。
姜越心下暗恨,那毒药没能给姜沁渝带来损失, 真是便宜这贱丫头了!
“反正你那水库没死鱼, 我这就不算犯事儿,顶多,顶多叫未遂!”
姜越念的书也不算多,能懂得的律法不多,这“未遂”二字,还是他从电视上偶尔看到什么“杀人未遂”、“强jian未遂”,从这里面学来的。
但他却不知道, 他这番自爆,没能把火给引到姜沁渝的身上,反倒是把他自己给坑了。
在刚刚姜沁渝跟姜越争论的过程中,那几个民警就按部就班地做着笔录,也没人插话,这会儿听完姜越自辩后,才皱眉开口问道:
“什么投毒?你往人家水库里投毒了?”
姜越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正想解释,那边姜沁渝就眼疾手快地掏出了手机,赶紧翻到了一个视频点开,递到了那几个民警跟前:
“是的,这事儿就发生在半个多月前,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在承包了水库后,就在我那水库四周安装了几个隐藏的监控摄像头,结果那天晚上正好就拍到了我这堂哥在我水库来投毒的一幕。”
那几个民警脸色顿时都变得凝重起来。
本来以为就是一个偷盗兼打人报复的案子,谁知道这又牵扯到了一个投毒案,几个民警赶紧把姜沁渝的手机拿了过去。
视频很快就过度到了姜越鬼鬼祟祟划船到水库里撒毒药的画面,那面部的大特写拍得一清二楚,辩无可辩,再加上当事人自己的证词,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了。
那几个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之前这姜越一家子一直在派出所胡搅蛮缠,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说他那个小卖部是被人家指使人偷的,还说姜越被打也是人家干的,但闹腾了一个早上了也拿不出证据来。
现在呢,这姜沁渝进来了三言两语,就又将这姜越给忽悠进坑里了,而且还拿出了实质性的证据。
偏偏犯这案子的当事人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根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甚至亲口承认了投毒的事实,这实在是……
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了。
几个民警还想再询问,但姜沁渝却是知道这地方警察的尿性,只怕是想着让姜越翻口供,然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然后就把这事儿揭过不提。
可姜沁渝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吗?
这若是姜越老老实实地被打,在小卖部被偷了之后,哪怕报案后,等着警方调查结果,而不是出什么幺蛾子,将贪婪的目光盯到她身上来,姜沁渝可能也就事不关己就这么过去了。
可现在姜大伯这一家子,却是指望着把这屎盆子扣到她头上,然后借着这个事儿,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姜沁渝又不是傻子,人都欺上门来了,她还能真任由这一家子闹腾作践,最后真给他们赔钱不成?
姜沁渝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被民警给囫囵过去。
她微微地勾起唇,露出一个淡笑来:
“几位民警同志,证据确凿,这还是他主动承认的,你们记录下来了没有?要是觉得证据不够,没关系,我那儿还留着别的证据呢。”
“在我这堂哥投毒的当天,我在我家那水库堤下的水渠里,捡到了好几个农药瓶子,外形包装以及数量,都跟我这堂哥视频里撒农药的瓶子一模一样,我猜那应该就是他丢在水渠里的。”
“估摸着,这药瓶子上,还有他留下的指纹呢,你们要是觉得他自己的证词还不够,我并不介意把那些农药瓶拿来查验指纹。”
那几个民警闻言顿时面色一僵,手上的笔都不由得顿住,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这个长相稚嫩笑意盈盈的小姑娘,却只觉得心底发毛,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证据齐全,还算无遗漏,这女人太狠了,果然不愧是名校高材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几个民警心下暗暗感叹,再看向那边犹不自知的姜越时,只能自发地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要招惹这么个狠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姜小姐,到底是自家亲戚,这一笔写不出一个姜字,再说了,你那水库也没受到什么损失,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
这农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闹得太僵最后可就不好看了,有个年纪大些的民警也是替姜沁渝考虑,不希望最后这姑娘做得太狠,在村里被人指点,丢了名声,于是就开口想要劝慰几句。
只可惜,这话听在姜沁渝的耳中,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这个警察同志,请问您听相声吗?”
那民警还有些愣:“什么?”
姜沁渝笑道:“有个著名相声演员说过,不明白任何事就劝你大度的人,要离他远点,因为雷劈的时候会连累你的。”
“我跟您认识吗?您这张口就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为什么要饶了他?从头到尾你看他道过歉吗?你知道他投这么一次毒,为了救回那些鱼,我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况且,今天这情况,很显然一开始并非我在招惹他,是他们这一家子咄咄逼人,颠倒黑白,就是想要拖我下水,为的什么,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清楚。”
“怎么,这一家子无赖在派出所闹,张口就想要我赔钱的时候,您怎么就不劝人家适可而止?还把我叫到这儿来配合你们演出,怎么,是看我年纪轻好欺负是吗?”
这话可就不算客气了,那民警顿时表情一僵,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
虽然都只是地方派出所的小警察,但是在这乡下还是有一些权威的。
平日里老百姓跟这帮人打交道,基本上也都知道这些警察代表着什么,一个个对这帮人都是捧着敬着。
这些小警察们也都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看人,没想到这一回就碰上了个不客气的,直接被姜沁渝这么下了脸子,那民警下不来台,顿觉气血翻涌,整个人都恼了。
姜沁渝的确一开始还是给了这帮民警客气的,可这些人把姜沁渝的客气视为了软弱,这就让姜沁渝心里不爽起来。
她也懒得再浪费时间跟这帮人虚与委蛇,直接就冲着那几个民警示意道:
“把我的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那个之前劝姜沁渝大度的民警,这会儿沉着脸,也不说话了,只是手里攥着姜沁渝的手机,然后当着姜沁渝的面,就明目张胆地做了一个骚操作。
他点了姜沁渝的手机存盘,把刚刚姜沁渝拿出来的那份视频,直接点了删除键。
姜沁渝是真没料到,这民警居然会干这样的事儿,愣了两三妙才反应过来。
但等到意识到这人干了什么以后,她顿时就气笑了。
她这还是头一次直面这样的事儿,以前听人说地方上一些小片警就跟流氓无赖一样嚣张跋扈,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没想到居然真就让她碰到了这样的人,还跟对方杠上了。
姜沁渝抬起头来看了那民警胸前的证件一眼,点头笑道:
“马嘉良马警官是吧?很好,我记住了。”
“你尽管删,我不怕告诉你,这玩意儿,我备了无数份,有本事你就找到我存的所有留底,把所以的备份都删光!”
这话一出口,那马嘉良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望着姜沁渝的眼神里隐隐闪烁着阴鸷的光。
到了这会儿,姜沁渝当然不可能退缩,看到这马警官的眼神,她也知道今天这事儿不可能善了,但她并不觉得害怕。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这个投毒犯了是吧?可以,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护不护得住他!”
那马嘉良其实并非真要庇护姜越,但是姜沁渝驳了他的面子,让他恼羞成怒,这会儿骑虎难下,自然不可能给姜沁渝好果子吃。
他面上挂着笑,嘴上说的却是:
“姜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怀疑你的这个视频涉险造假,现在手机我需要扣下来做进一步调查,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接下来需要委屈姜小姐在我们派出所呆一段时间了。”
拘留派出所,这一招对待普通老百姓向来管用,马嘉良心下冷笑,就等着看这个姓姜的女人大惊失色害怕得痛哭流涕的样子。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说出这番威胁的话后,这个姓姜的女人不但没紧张慌乱,反而还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淡定地冲着马嘉良伸出了双手,非常配合道:
“成啊,我肯定认真配合马警官您的工作,请问需要扣手铐吗?”
旁边那几个民警隐约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就拉了拉马嘉良,示意他别把人逼太紧了。
但马嘉良性子向来执拗,被姜沁渝下面子的那种丢脸的感觉还在,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个女人?不给姜沁渝一个教训,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当即他就掏出了手铐,二话不说就将姜沁渝的手腕子给铐上了。
姜沁渝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派出所的留观椅上,这才似笑非笑地盯着马嘉良那边。
那边姜越一家却是被这变故给弄懵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说不出的欢喜。
这姜老二家的闺女终于被警察给扣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商议他家赔偿的事儿了?
姜越喜不自胜,立刻就凑到了那个马嘉良的跟前,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个,马警官,您看我那小卖部被盗的案子是不是可以结案了?能让这女人尽快赔偿坐牢吗?”
马嘉良只是想给姜沁渝一个教训,却没想到这姜越居然以为他这是给姜沁渝定罪了,马嘉良就算再厉害,也知道他就是个小民警,不可能一手遮天指鹿为马,真要给人定罪,那也不是他能办到的事儿,他没那么大的权利。
所以姜越的这话,他根本没法接。
他这会儿扣着姜沁渝的手机,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把这姓姜的女人多拘留几天,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这女人的手机就开始响了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界面显示的是一个明字,马嘉良也看不出来这人是谁,下意识地瞥了姜沁渝那边一眼,没说话,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没想到电话才挂断,不过几秒钟,这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马嘉良心下烦躁,又挂了电话,然后顺手就将姜沁渝的手机给关机了。
姜沁渝就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也不说话,看起来好像自己坐的是咖啡厅,而不是派出所一般。
马嘉良心下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会儿你还笑得出,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没想到下一秒,派出所的电话就开始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马嘉良还有些烦躁,暗骂该不会是又有哪里出了事儿要出警了吧?真要出警,他肯定不去,让小张小刘去算了,正想着呢,那边负责接电话的小刘,脸色顿时就白了,有些震惊地看了姜沁渝那边一眼,结结巴巴地道:
“对,是,这是马嘉良的任务,对,好的,我这就叫马警官来接电话。”
马嘉良听到小刘说自己的名字,还有些纳闷,但见那小刘冲自己招手,也顾不上多问,就凑了上去拿起了话筒,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我是马嘉良,你哪位?”
小刘在一旁已经是面无颜色,一个劲儿地冲着马嘉良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对面那人却看不到派出所这边的眉眼官司,直接就开门见山道:
“马警官是吧?我是廖泗,你这边是不是请了明罗村的姜沁渝姜小姐来做笔录了?现在人还在不在你那儿,怎么我给她打电话打不通?”
“她的这个案子,你们可要给我仔细调查清楚,把资料到送到我这边来,这位姜小姐如今算是我们东川县的一个企业发展名人,上面重视着呢,案子的事儿你们可不能马虎,有任何问题都得及时跟我汇报,知道吗?”
马嘉良脑子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他下意识地就回过头朝着那边好整以暇地坐着的姜沁渝看去。
一回头就看到这个女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熟悉的眼神,跟刚进来那会儿,这女人说她手上有姜越投毒证据时那个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马嘉良顿时腿一软,整个人一哆嗦,差点直接就跪倒在地了。
他就说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淡定,还主动让他给戴上手铐,原来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廖泗是谁?那可是东川县公安局局长,说上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直接从警察界滚蛋的存在,现在这人却亲自致电过来询问这个姓姜的女人的下落,还关注起了跟这个女人有关的案子,而且听他那口气,对这个女人还多有敬畏,分明有些巴结讨好的意思。
这让马嘉良如何不惊慌惶恐?他这到底是踢到了一块多硬的铁板?
马嘉良的喉咙有些紧,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着电话那头的大佬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边最后给出了什么回复,最后挂断电话后,他脑子都是懵的,面色煞白,只能机械地转身,冲着姜沁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姜小姐,您别生气,真是对不住,我这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搞清楚状况就把您给铐了,我这是鬼迷心窍,我瞎了狗眼了,我这就自打三耳光给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今天这事儿还请别介意,我这就给您解开……”
说着,马嘉良就拿出钥匙要上前来给姜沁渝解手铐。
可这铐上容易,想要解开可就难了,姜沁渝将手往旁边一挪,直接就闪避开了马嘉良的动作。
她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警察:
“不是说我视频造假吗?不是让我配合你们的工作吗?不是说要我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给我解手铐是几个意思?”
马嘉良这会儿是真的面如屎色,都快要哭了。
不就是被这大小姐怼上几句吗?能少得了一块肉?忍一忍又如何,为什么要自己作死,把这位给铐上?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显然是恼了,今天这事儿不好好解决,回头廖局那边追究下来,他这儿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
马嘉良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以为自己就是拿捏个乡下小丫头,可哪里知道这小丫头居然还能搭上公安局局长的线,这不是钓鱼执法,故意坑他么?
姜沁渝却是要被这马嘉良前倨后恭的态度给恶心坏了。
这人之前的态度有多嚣张跋扈,姜沁渝可是看在眼里,不过是一个电话,就能让他跟个哈巴狗一样地又是道歉又是自打耳光的,真是让姜沁渝大开眼界,长了见识了。
果然这世上就是欺软怕硬,恶人自有恶人磨,当个老好人就是要吃亏的!
姜沁渝虽然是借了廖泗的势,但她也不是好糊弄的,这马嘉良之前那样拽,删她视频还威胁她,摆明了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儿以为给句道歉就算完事儿了,那未免就太天真了!
她姜沁渝就算再人微言轻,也不至于让人这么随意揉圆搓扁。
“马警官,我这就是个平头小百姓,可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当不起您这样的大礼。”
“您不是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吗?我这连视频都没有了,也没有了证据,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您说是不是呢?”
马嘉良额头直冒冷汗,知道姜沁渝这是故意刁难,但这也确实是他自找的,赶紧表态道:
“这事儿的确是我的问题,我不了解情况就劝您和解,是我自己嘴欠找骂,姜小姐您放心,我这就找人把您手机里的视频恢复,另外,当事人自己的证词加上您之前给的视频证据都是铁证,有我的同事可以作证,这些都容不得当事人狡辩。”
说着,马嘉良就站直了身形,朝着那边的姜越走了过去,一脸严肃地冲着姜越道:
“姜越,你涉嫌投放危险物质罪,现在正式被公安机关逮捕,予以刑事拘留,接下来将会由公安机关移送检察院,对你投毒一案立案调查并提起公诉,希望你坦白从宽,诚实做人,不要再做无谓抵抗。”
姜越顿时被这个变故给整懵了,都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到手腕上一凉,一双手铐直接就铐到了他的手腕上。
姜大伯跟姜大伯母都还在旁边坐着呢,看警察居然铐自己儿子,立刻就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
“警察同志,这是咋回事?你们为啥铐我儿子啊?他没犯事儿啊,我家被偷了,我儿子被打了,他是受害者啊!你们抓错人了!”
马嘉良一脸正色道:
“没有抓错,《刑法》上有规定,不论在何种场合投毒,投毒的行为具体指向如何,只要行为人明知自己投毒的行为会引起不特定多人或者不确定多禽畜中毒伤亡,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都按投毒罪论处。”
“因为你儿子的行为尚未造成严重的危害后果,我估计司法应该会考虑量刑,处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吧。”
这番话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劈得姜大伯一家子都齐齐变了脸,姜越更是脚下一软,直接就坐倒在地上。
他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在他自爆后,姜沁渝那贱丫头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那分明是一个看死人的眼神,这女人故意挖坑,就是在等他往里面跳!
他以为只要投毒未遂,就不算犯法,没想到这回他却是被自己的无知和自以为是给害惨了!
姜大伯跟姜大伯母都是文盲,但是并非听不懂人话,马嘉良的那番话虽然有很多专业术语,但最后那一句,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他们还是听懂了的。
姜大伯母顿时脸就扭曲了,眼眶涨得通红,转过身来就一脸狰狞地朝着姜沁渝这边冲了过来:
“姜沁渝你这个贱人,那些毒药怎么就没把你给毒死,你个不要脸的娼妇,你敢害我儿子,老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没完!”
姜大伯母伸出手来就要掐姜沁渝的脖子。
但姜沁渝早有准备,知道姜大伯这一家子都是极品,所以在姜家变脸的时候她就警惕上了,这会儿见姜大伯母冲了过来,她立刻就跑到了警察身后寻求庇护。
那几个民警见状,赶紧将姜大伯母给拦住了。
没抓到人,姜大伯母又岂会甘心,又是鬼哭狼嚎,又是拳打脚踢的,用仇恨又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姜沁渝。
“大伯母,你说我害你儿子,这话你怕是说反了吧?”
“我从未招惹过你们家,是你儿子看我不顺眼,见我赚钱了就眼红想害我,他那些毒若是真的生效,我那一水库的鱼还有活口吗?那我承包的水库今年得亏损多少?”
“我看您不应该恨我,应该感谢我才对,你是文盲我跟你解释不清,但你自己问问警察同志,如果不是我采取措施,及时解了水库里的毒,把我那批鱼苗给救活了,就你儿子给我那水库造成的损失,你看他有几条命赔的?”
姜大伯娘当然不会信姜沁渝的话,她也不认为自己儿子这投毒的行为有什么错,她只恨儿子的计谋没有达成,没能让姜沁渝这贱人赔得倾家荡产,看不到姜老二一家的惨状。
姜大伯娘不懂,却不意味着警察不懂,姜沁渝的这番话,立刻就得到了民警的认同:
“没错,姜大娘,幸亏是这些毒没起作用,真要是毒翻了人家水库里的鱼,给人家的私人财产造成重大的损失,您儿子判得更严重,十年以上、无期徒刑甚至死刑都有可能,这绝对不是唬你的!”
姜越本来心里还对姜沁渝无比怨恨,这会儿听到警察的这番话,顿时浑身僵住,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满脑子都是无期徒刑和死刑这几个字,后怕的情绪汹涌而至,直接就将他击溃了。
那边姜大伯跟姜大伯母还在不依不饶,想要跟姜沁渝胡搅蛮缠,姜沁渝却已经不耐烦跟这两人周旋了,冷笑道:
“你们继续闹,你们要是不想让姜越好好活了,就只管闹,把你们那些亲戚朋友都叫上,闹得越大越好!”
“反正我这儿证据确凿,不怕你们闹!闹得越大,影响越大,你们儿子判得越重,我就看着你们怎么坑自己的儿子!”
这话一出口,姜大伯跟姜大伯母的咒骂哭嚎顿时戛然而止,两人都惊疑不定地望着姜沁渝,又担心这是她故意糊弄他们的,又怕这话是真的。
姜沁渝还真没那闲心故意蒙他们,这件投毒案,因为姜沁渝用机械清道夫及时处理的缘故,所以知道的人几乎没有,对周围的村落根本没造成什么影响。
但一旦被姜大伯一家子嚷嚷出去,因为水库里的水还连接到了下游的农田和住户,有很多人的生活用水和庄稼灌溉使用的都是水库里的水,如果知道有人在水库里投毒,肯定会引起恐慌,到时候造成混乱,甚至被人举报投诉到上面去,那影响就太大了。
姜越如果不想死,老老实实地还好说,但若是任由姜大伯姜大伯母将这个事儿闹大,等待他的,最起码也会是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阿姨,姜小姐没骗你,这个案子,目前来说只是你们两家的恩怨私仇,没牵扯到其他复杂的东西,所以就算公审,也就是坐三五年牢就出来了。”
“你们积极配合,认真赔礼道歉,得到当事人姜小姐的谅解,说不定姜小姐出具的谅解书还能让法院少判几年。”
“但你们要是把这个事儿闹大了,到时候掺和进来的人多了,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变了,很有可能判的不止十年,所以您要考虑好,是救您儿子还是害您儿子,全在两位的一念之间了。”
之前接电话的小刘,这会儿见机也插了话头,赶紧把情况解释清楚,好让这姜老大一家子分清楚事情的轻重,别胡搅蛮缠坏了事儿,到时候若是惹恼了这位姜小姐,指不定人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送进牢房关到死都有可能。
这是警察说的,信服力自然比姜沁渝说的要强,姜大伯跟姜大伯母对视了一眼,这下总算是不闹了,两人老实地站在原地,看了姜沁渝一眼,面上颤了颤,似是想要张嘴,却到底是没能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也是,这么多年了,姜老大这一家一直在姜老二家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哪里有他低头给人做低伏小的?
所以这会儿要人家放低身段,给一个小辈道歉,这事儿姜大伯跟姜大伯母打从心底就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姜沁渝似笑非笑地看了姜大伯跟姜大伯母一眼,早料到了会是什么结果,忍不住开口道:
“道歉的话就不必了,谅解书什么的,我是不会写的,至于这个案子最终会怎么判,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也无权置喙,公检法程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相信司法是公正的。”
想要让姜大伯一家子真心诚意的道歉,那是做梦呢,姜沁渝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家都是什么人,所以根本不抱这样的奢望。
反正这一家子如今投鼠忌器,有事儿也只能憋在心里,根本不敢往外说,所以姜沁渝也不怕他们闹,这个哑巴亏他们吃定了。
说着姜沁渝就要离开,姜大伯跟姜大伯母见状顿时就急了,下意识地就想要拦,结果才动了一个小碎步,就又顾虑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姜沁渝也懒得管他们,直接就往外走,这回可没警察赶拦着了,纷纷让开一条路来,让姜沁渝得以顺利地离开。
不过,才走出派出所没几步,姜沁渝就听到后面传来了马嘉良的喊声:
“姜小姐,请等一下,姜小姐。”
姜沁渝回过头来,马嘉良已经小跑着跟了上来,讪笑道:
“那个,姜小姐,您的手机。”
姜沁渝这才想起来,她那手机之前被马嘉良扣下,根本没来得及还给她。
她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接了过来,马嘉良心下稍定,赶紧顺杆子往上爬,谄媚又讨好地问道:
“姜小姐,今天的事儿是我老马处理不当,冲撞了您,这事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您看这样成不,这眼看着就中午了,要不我请您吃个午饭,就当是赔礼道歉,您大人大量,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姜沁渝之前在派出所故作淡定,但其实她真不习惯这些官僚主义这一套,也不耐烦跟这个马嘉良虚与委蛇,这人她打从心底里就不稀罕,也不想与之深交。
“吃饭就不必了,你歉也道了,看在廖局长的面子上,我给他个面子,今天这事儿就算揭过,往后也别再提了。”
“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跟马警官你提个醒,您是人民公仆,就是为老百姓干实事的,以后还望你三思而行,别做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儿!”
马嘉良脸上讪讪的,到底还是尴尬地笑了几下,点了点头。
多说无益,这种人就喜欢用手上的权力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再加上在白云乡这么个小地方,也没几个人敢跟他对着干,所以这人胆子就大了,根本有恃无恐。
只有在真正招惹了开罪不起的人,他才会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那个时候,他才会真正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但姜沁渝估计,到那个时候,马嘉良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回去的路上,姜沁渝重新将自己的手机开了机,果然,一开机就看到自己的手机里出现了好多来电提醒,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傅明琛的,后面还有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估摸着应该就是那个廖泗廖局长的号码。
姜沁渝赶紧把傅明琛的电话拨了过去,很快那边就接通了,第一句话问的就是:
“你没事儿吧?”
姜沁渝抿嘴一笑:“你不是让那个廖泗给派出所打电话了吗?我还能有什么事?”
傅明琛这才放下心来:“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担心那派出所的人不按章程办事,所以才跟廖泗提了一句,那派出所的警察没为难你吧?”
姜沁渝已经说了这件事揭过不提,也就没跟傅明琛说被马嘉良铐手铐的事儿,只是把姜越自爆,最后因为投毒罪被刑事拘留的情况说了。
对于姜越想拖她下水,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姜沁渝是真觉得好笑,心里愉快,自然也就将刚开始在派出所里不愉快的冲突都抛诸脑后了。
而且她已经知道这次的事儿,是傅明琛在廖泗的那个电话里起了什么作用,她在刚被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也就粗略地在微信上跟傅明琛提了一句,说她要去派出所做笔录配合警方调查,没想到傅明琛会这么上心,还真的惊动了县公安局那边。
虽然两人只是协议结婚,傅明琛就算对她公事公办,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傅明琛对她的事儿这么紧张,姜沁渝就算嘴上不愿意承认,其实心里甜得跟蜜似的。
姜沁渝把刚刚派出所的事儿都扔到了一边,只想着傅明琛这次帮她解了围,她是不是要准备个谢礼来给他道个谢,正在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呢,那边傅明琛却还在纠结姜沁渝的这个案子。
“我问过廖泗了,姜越那个小卖部被盗,还有他被打的事儿,根本就是胡搅蛮缠,牵扯不到你的身上。至于他这个投毒案,你这边证据确凿,侦查和审查起诉流程都不费时间,再加上有廖泗那边盯着,案子公审进度肯定会很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审判阶段……”
傅明琛还在絮絮叨叨,姜沁渝这边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头,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忽然鬼使神差地就来了一句:
“找个时间去把证领了吧。”
只是这话一出口,还不等傅明琛那边反应,姜沁渝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立刻就烧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
他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协议都已经签了,什么时候去领证根本就无所谓,完全用不着这么着急。
再说了,这话由她来提,这实在是太荒唐丢脸了,这不是显得她很急切,好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人结婚似的,她这一提,说不定傅明琛会多想,怀疑她的用意,以为她答应跟人结婚是抱着什么别的目的呢?
可这话不是微信语音,连撤回的功能都没有,她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沁渝的心跳如擂鼓,有想要赶紧挂断电话,将自己的头埋进沙里逃避一切的冲动,又有一种想知道傅明琛听到她这番话的反应的念头,所以这会儿攥着手机站在原地,她的喉咙都有些发紧,手掌心都不自觉地开始冒起了细汗。
那边原本絮絮叨叨着的傅明琛,意识到姜沁渝说了什么之后,面上一愣,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沉默了几秒后,在姜沁渝看不到的地方,他原本微蹙着的眉头慢慢松开,眼角弯起,溢出了一个灿烂明媚,而又似奸计得逞一般的得意笑容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姜沁渝都快要撑不住,以为对方会严词拒绝,甚至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的时候,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低沉浑厚的回答。
“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