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小个弟

    “快点都别磨磨蹭蹭的新娘子吗跑得这么慢”蔡文亭自己骑着马, 饿了有人送吃的,渴了有人送喝的,却像看不见跟着跑的人有多辛苦似的, 时不时就得吼一声,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蔡军师, 兄弟们跑了两天, 一共才吃了两顿饭, 您总得让我们歇、歇歇吧”有那脾气大, 看不过去的说蔡文亭,“身体再结实的人这么跑也跑废了啊”

    “就是总得给我们口吃的我们来的时候明明带了粮食了”

    “就是”

    “就是个屁带了又怎么样就那么点儿, 一天给你们吃一顿就不错了我看是哪个说的啊给我拉出来让我看看长什么样”蔡文亭说, “下一顿饭没这两人的”

    “你”先发声那人提拳就要冲过去, 却被赵三庚一把按住, “别冲动”赵三庚说“你忘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大统领跟副统领怎么交待的”

    “可是他们欺人太甚了”

    吃好的喝好的,然后还骑着马跑得比他们快得多。这伙人轮着班,一批先跑到前头找客栈睡觉,第二天他们跑到的时候接个班,第二批再睡觉,第一批看着他们跑。跟看犯人似的也就罢了, 这些人仗着马快,休息的时间就多。可他们呢他们跑一白天还不够, 夜里还要跑还不给吃饱

    打仗没死在战场上,难道要在自己的国家里被人活活累死饿死么

    赵三庚说“别急,我觉得我们还能回去。”

    那人说“怎么回方大都统走了之后来的那人根本就只管自己的钱袋。咱们副都统也被压着说不上话呢, 更别提大统领跟副统领了。他娘的气死老子了”

    张记说“可是现在咱们惹怒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你生气你也别现在生,等到了地方大不了咱们兄弟几个把那个铁臂军的大统领给宰了”

    赵三庚说“那更麻烦。宰了他们,那可是把大统领跟副统领连累了。人是咱们杀,可到时候上头一生气,那火能只撒到咱们头上吗再说了,他们走了,还会有下一批跟他们一样的。”

    张记说“那怎么办难不成真去当劳什子的铁臂军那我宁可回家种地”

    “你们几个嘀、啊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蔡文亭的一个小跟班骑着马,手里握着火把过来说。这是个黑瘦的结巴,却还偏偏爱说话,“我可告、告诉你们最好都别起什么歪、啊歪心思把你们调到铁臂军可是大、大大都统的命令这大都统、啊是谁呀那可是我们铁臂军钱大统领的三、啊三舅公的女女女、啊女婿你们要是敢动那不该动的心思,别说就就、就你们这几个小小的虎、虎头兵,就是你们杨大、大统领,啊也赔、赔不起”

    “狗仗人势的东西。”韩长安待结巴走远后啐了一口,“依我说,等咱兄弟们到了之后就装吐装头疼脑热,就不给他干活他娘的,老子就说水土不服了”

    “光你一个人装有什么用要装都得装。”赵三庚说,“你信不信若你一人装,他能给你丢一边儿去让你自个儿等死。”

    “对。这帮畜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哪会管你一人死活”

    “那我也装”张记说。

    “对,要干一起干”旁边其他人也说,“大不了一顿鞭子,老子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以几个兵长为首,消息悄然朝外面传开,却没有一人去对蔡文亭打小报告。都是一个战场上活下来的兄弟,平时小磨小擦的也不是没有,但面对外敌的时候大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这种时候不团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千名虎头兵相互关照相互撑着,一个掉队的都没有。而这时有人却已经早早到达铁臂军军营。

    梁晓才在铁臂军营地里藏了一天一夜,大致摸清了这边的底细。铁臂军的大统领叫钱光祖,原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仗着自己有个做舅公的侯爷,这就给谋了个差事。胎投得很好,但是狗屁本事没有,吹牛逼倒是一把好手。

    也不对,这人贪财也能。也不知道把军粮和军饷扣了多少,铁臂军现下剩了为数不多的人除了那些个特别会拍马屁的,还有专门负责安全的,几乎没有一个精神状态好。身体就更不用说了,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好像来阵风都能吹倒。

    这时候要是有外敌来袭保准一袭一个准。

    梁晓才一身黑色劲装躲在暗处,听着最大的营帐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间还穿插着女人的声音。显然里面不但有酒有肉,还有陪酒的姑娘。而他昨夜到的时候这里也是这样的。

    夜夜笙歌,相比起虎头军军营,这里简直就是个渣滓窝。

    “蔡军师说没说他到、嗝、到哪了”营帐里有个男人问道。一听声便是那个钱光祖在问话呢。

    “回大统领,已经过竹城,最多还有三日便可到。”

    “催、催着点儿别忘了他们到这还得学学咱们铁臂军的规矩。”钱光祖笑说,“我还指望着靠他们升个副、副都统当一当呢。这回我可得在我三舅公面前长长脸。嗝”

    “可是大统领,小的有一事想不明白啊。”那人说,“咱们从虎头军要过来两千个虎头兵,这万一有哪个起刺儿,到时候再落了您的台,那可怎么办”

    “啧,我说小丁子,你怎么还这么不开窍来的那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筛选过,登记过的。他们的家在哪,家里都有什么人,爷我可都、嗝,都知道。到时候再抓几个在他们那有威信的,还怕他们起刺儿哼。后山的乱葬岗可还有的是地方。”

    “大统领英明”

    “大统领英明,我敬您一杯”

    “去再拿些酒,拿些肉来”

    很快有人从营帐里出来。梁晓才见状悄悄跟着去了伙房。那人进了伙房,见里头没人,桌上也没了吃的,顿时骂起来“他奶奶的,人呢酒和肉怎么都没了”

    梁晓才笑了笑,然后只见那人冲出来去找钱光祖“大统领,伙房里的酒和吃食都不见了啊”

    钱光祖“咣”的一声把酒杯摔到桌上“你说什么他娘的,肯定是那帮馋嘴的狗东西偷偷拿去吃了。给我搜搜出来看老子不让他们长长记性”

    哗啦一声,似是桌布类的东西被抽了,酒桌上的东西叮铃咣啷掉了一地,不一会儿便有人从里头冲了出来。这人穿的便装,没穿甲胄,肥腻的大圆脸被火光照得像个卤猪头。

    “给我搜一个个搜,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偷老子的酒跟肉”钱光祖说着往剩下的士兵住的地方走,后头哗啦啦跟了一群拍马屁的,看热闹的。

    梁晓才见状迅速钻进营帐,翻翻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账册之类的东西。

    前一晚他去了一个叫蔡军师的王八犊子的营帐,他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账本,但没找到。今晚他要看看钱光祖的营帐里有没有。权利这种东西,只有更高的权利才能打压,而想要彻底解决抢兵问题,就得从根上解决了。

    一个很坏的成年人,想治他,找他爹妈和上级是没用的,毕竟爹妈和上级有用就不至于让孩子长成了那个坏样,所以这个时候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给坏人的敌人递刀子。

    这些人贪了那么多,话里行间都能听出来,不可能没个账册。

    然而梁晓才把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就是没有。

    难不成这些人根本不记帐

    钱光祖这时大喊道“给我搜一个个搜”

    那些正儿八经的守卫们没用上一会儿功夫就把营地里准备休息的人一个个全都给拽出来了。被拽的这些人一个个没什么精神头,被拽得一踉跄一踉跄的。他们被拽出来跪成一片,有人过去对着他们身上嗅。其中一个捂着鼻子“臭死了,也没个酒肉味儿啊。”

    钱光祖道“保不准是藏起来了,进里头给我嗝给我翻我可告诉你们,谁拿的,谁偷吃了,现在站出来爷我还能给你们留条狗命。要是你们敢知情不报,敢包庇,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梁晓才心说我把酒和肉送到了蔡军师的营帐里,你们在这找个屁却听那边突然有人说“大统领这人身上藏了个馒头”

    钱光祖二话不说过去就照着那人踹了一脚“说是不是你偷的啊”

    那人倒是个有骨气的,被踢了也没哼一声,只是心疼地看着被钱光祖用脚碾碎的馒头,然后说“我没有。”

    钱光祖拎起对方衣服“还敢狡辩今天特么压根儿就没给你们做馒头,你这馒头哪来的啊给我拉到后山活埋了”

    立马有人答“是”

    两个守卫上去就把人拽走了,其他跪在地上的人却没一个敢反抗。梁晓才不由想到之前在营帐外面听到的话。这钱光祖也不知道埋过多少人了。

    他的手又是习惯性地抓握了几下,却并没有真的冲动到把钱光祖剁了,只是跟着那两名守卫一起去了后山的乱葬岗。

    这里梁晓才倒是真没来过。他见那两名守卫过来之后直接把人推进了一个坑里,原来坑还有现成的。

    旁边有个举着火把的人问“哟,这小子又是哪里惹了咱大统领”

    两个守卫之一说“个免崽子,敢偷东西。”

    拿着火把的人“哼”一声“胆子可挺肥。埋了。”

    要被埋的人像是根本就不想活了似的,听说要被埋也无动于衷。梁晓才正琢磨这人到底在想什么,那头两个守卫一人拿起了一把铁锹,开始往坑里填土了。

    两人站在坑边,那要被埋的人也在坑边坐着,只是下意识用衣服挡着点脸。梁晓才心想这是搞什么这么没求生欲却见那人突然握住其中一名守卫的脚,狠狠往坑底一扯,那名守卫打着滑直接掉进了坑里。

    “他娘的,你俩还愣什么愣,还不把我拉出去”掉进坑里的守卫喊。

    变故陡生,另一名守卫跟拿着火把的冲上来便要收拾这人,梁晓才见状瞬间从腰间拔出偷酒肉时从伙房里顺来的菜刀。这刀带着破空的声音直接割断了拿火把那人的喉咙,梁晓才人也没停,上去一把扑倒另一名守卫,只听“咔”一声,那人顿时没了气儿。这动作快的都不够点一盏油灯

    被拽进坑底的守卫瞬间被吓尿了裤子,跪下来“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梁晓才用刀抵着守卫的脖子“来,说说,你们大统领贪了那么多钱,有没有记个账本什么的”

    守卫被问得一僵,哪里敢说梁晓才便把刀压着肉挪那么一丢丢“我数三个数,二,三”

    守卫还想着怎么是从二开始数脖子上的痛感就更明显了。他吓一激灵“有有有有有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

    梁晓才问“可知藏哪了”

    守卫快急哭了“这我真不知道。这事都是背着人的,我就一小守卫,哪里会让我知道。”

    梁晓才问“真的”

    守卫想点头又不敢点头。梁晓才便把刀插到一边。守卫狠狠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听“咔”一声,他就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差点被埋的人整个僵在土坑里,一动不能动。他大约没被要埋他的人吓到,但是被梁晓才吓到了。

    梁晓才问“还不走”

    那人咬咬牙,突然站起来,又噗通一声跪到了梁晓才对面“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梁晓才“哼”一声“有机会跑就赶紧跑,再说知道我的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说“跑了也无处可去。若恩人不介意,这辈子苏问清愿给您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梁晓才“我凭什么信你”

    苏问清说“我知道您说的账册在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霍严东草原之外又有草原,无尽的草原,所以我为啥要放我的小野马出去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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