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浪花声不绝于耳,海天成同一墨色。
盛玉宇低着头烤着手里的肉串,卢轶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狠狠的咬了口手上拿着的烤茄子,“容话……真要当我姑父了?”
盛玉宇给烤翅尖翻了个面,沿着卢轶紧盯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卢蔚澜挽着容话的手臂,两人十分亲密的在海边散步。
白天他们得知卢蔚澜和容话在一起交往的消息之后,卢蔚澜便提议大家晚上到海边BBQ,庆祝她和容话相恋,几人各怀心思来到海边。
“不会的。”盛玉宇刷了一层蜜汁在翅身上,“话话有在意的人。”
“他有喜欢的人还跟我小姑交往,这不是欺骗我小姑吗?”卢轶猛地从躺椅上站起来,囫囵吞枣的咽下嘴里的烤茄子,“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揭穿他……”
“喂你等一下。”盛玉宇丢了刷子,抓住卢轶,“他现在只喜欢卢老师也说不定,毕竟他在意的那个人离他挺远的,没多大可能。”
卢轶闻言这才作罢,“什么叫离得远没多大可能?异地恋?”
盛玉宇松开卢轶的手臂,又给肉串刷了层油,“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话话因为想见那个人去青灯寺等了三年,不过最后还是没见到。”
“青灯寺里不都是和尚吗?他等的难道是和尚?”卢轶惊诧,“而且我听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他爸妈把他送去青灯寺学武术是为了强身健体啊。”
盛玉宇撒了把孜然在肉串上,“卢轶你真了解容话。”
卢轶别过脸咳了一声,掩饰道:“都是校友,知道点他的事也不稀奇……”
卢蔚澜赤脚踩在沙滩上,故作亲密的将头往容话肩上靠,“在看吗?”
容话替卢蔚澜提着高跟鞋,闻言余光往侧后方瞥了一眼,“有点暗,看不清楚。”
“我们过去亮点的地方,你再仔细瞅瞅?”
容话说“好”,两人便又往亮处挪了几步,他斜着眼继续往刚刚的地方瞧,“他好像和慕别在一起。”
卢蔚澜骂了句脏话,“我跟你都恨不得黏在一起了,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闲心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容话思忖道:“是不是我们演的太假了?”
“这还假?”卢蔚澜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容话面前晃了晃,“他要是跟别的女人在我面前这么腻歪,我可能一高跟鞋就给他丢过去了。”
“卢老师……”容话欲言又止。
卢蔚澜大概猜到容话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我和他都已经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坦白在一起?”
容话顿了一下,“是。”
“我也挺想知道的。”卢蔚澜自嘲道:“我这两年都放下身段快变成舔狗了,连卢轶那傻小子都看出来我对他有意思,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闻不问。”
“也许,衡星管家有什么苦衷?”
“可能有吧。”卢蔚澜叹了一声,“可是他和我待在一起两年,再难的苦衷他也没跟我透露过一个字。”
她松开容话的臂膀,在一旁的一块礁石上坐下,目视着前方辽阔无边的大海,“本来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因为我的任性把你扯进来,抱歉,容话。”
“童话故事中的公主身边,总会有一个为公主披荆斩棘的骑士,开辟出一条光明坦阔的路,把公主亲自送到王子身边,最终功成身退。”容话半弯下腰,将高跟鞋整齐的放在卢蔚澜的脚下后,起身道:“能有幸成为卢老师的骑士,是我的荣幸。”
卢蔚澜望着容话微微一笑,“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估计早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容话也笑,“谬赞了。”
卢蔚澜就着礁石边的海水清洗脚上残留的沙,半开玩笑的说:“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是骑士。”
容话:“那我应该是什么?”
卢蔚澜踢了一下海水,溅出一点水花,“一个需要黑骑士保护的小王子。”
容话不置可否,“其实您找我假扮您的恋人,我很惊讶。”
“相信你能感受到。”卢蔚澜说:“衡星对你敌意很强。”
从容话和衡星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明显的感受到衡星对他的排斥,“我和他以前没见过,他为什么这么排斥我?”
“其实我刚开始也不明白,但那天从嘉荫家里回去后我想了下,想到了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有敌意的原因。”卢蔚澜穿好鞋,从礁石上下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我每天都会在晚上相会的男人,在和他交谈的过程中,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提过你的名字。”
容话面带迷惑,“我的名字?”
卢蔚澜解释道:“我和他遇见就是那次钢琴比赛的庆功宴上,我当时觉得你真的很优秀,在和他聊天的时候就没忍住多提了你几句……”
容话被夸的不知该作出什么表情,“……那我是被他当做假想情敌了吗?”
卢蔚澜也觉得有些尴尬,“差不多是这意思。”
“好吧。”容话终于弄明白衡星为什么一见他眼神就恨不得要把吞了的原因,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您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确定衡星管家是您要找的人?”
“怎么会,遇见你是机缘巧合。”卢蔚澜失笑,“他虽然现在不会说话了,但这两年朝夕相处我能感觉到,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有时候,女人独有的直觉,精准过无数精妙的高科技仪器。
“一直在聊我的事。”卢蔚澜说:“容话,不如聊聊你的吧。作为被你叫做老师的长辈,我希望我能够给你一些你需要的帮助。”
容话愣了一下,摇头道:“谢谢卢老师,我现在挺好的。”
卢蔚澜没挑明,话锋一转,“我听说之前你为了房子的事,找慕氏贷了款。他们家是出名的‘奸商’世家,你没被他们忽悠吧?”
“没。”容话想了想,“慕天驰以前和我是一个学校的,算得上是我的学长,他帮了我忙。”不然三亿多的贷款凭容话自己根本贷不下来,更遑论留下那栋别墅。
卢蔚澜听完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你既然叫我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这声老师我不能让你白叫。”
容话心里一股暖流涌动,面上却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谢谢卢老师。”
慕别屈膝坐在礁石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体态风流,“妖气冲天,你是想把这片海都给漫了?”
衡星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视线紧盯着海岸边的卢蔚澜和容话,闻言回转过身直视慕别的双眼,动用妖力以心音传话:“渊泽之主不该来到人间界。”
慕别似笑非笑,“海里的鲛人族难道就该来到人间界随意走动?”
衡星:“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笑话。”慕别嗤笑,“你要做的事就是半夜三更施展幻术欺负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衡星不答,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慕别凌空一跃,挡在衡星面前,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人在哪儿。”
衡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别指尖隔空轻点,三两只血蝶立于他手背之上,“用鲛人族最引以为傲的歌喉换了一张皮囊,他取走你的声音,我也一样可以取走你的脸......”
衡星眉心皱起,“你就不怕暴露身份?”
“怕什么。”慕别轻描淡写,“反正这里不是人的和人一样多,失手除去一两个也不伤大雅。”
衡星听出了慕别话里的威胁,手握成拳,传出的心音有些动荡:“我也在找他的下落,我要从他手里拿回我的声音!”
慕别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半晌,说:“儿女情长,害人害己。”
“慕别!”容话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拿着手里刚烤好的鸡翅,朝慕别招了招手,“过来吃烧烤!”
慕别指尖轻捻,血蝶化作星点散在空气中,“来了。”
众人围坐在一张木桌前,边吃着烧烤边喝着啤酒,一顿晚餐下来,都有些微醺。
卢轶和卢蔚澜两姑侄酒量都不太好,喝完就分别倒进了帐篷里,呼呼大睡。盛玉宇嘴里叼着一只烤胡萝卜,十分勤快的在收拾餐后残局。
容话本想约在一旁琢磨自己新手机的慕别去沙滩上走走消食,衡星便从桌子底下递了一张纸条过来:我想和你聊聊。
容话点了点头,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和衡星两人单独去了海边,沿着刚刚他和卢蔚澜走过的路线又走了一遍。
衡星又撕下一张纸条给他看,上面写着:请你离开蔚澜。
容话一口回绝:“不行。”
衡星似乎早有准备,又拿出另一张纸:蔚澜不喜欢你,你和她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
容话刚想按卢蔚澜给他准备的剧本,说“你以什么身份来置喙我和她的关系”,但话到嘴边又想索性自己坏人做到底,坏个干净。
“刚好,我也不喜欢她。”容话笑了一下,“反正我只要她的钱,拿她的钱去养我喜欢的人,一举两得。”
他说完故作从容的拍了拍衡星的肩,“你去告诉她也没关系,她现在对我情有独钟,即便知道我是图她的钱,她肯定也心甘情愿的把钱打到我账户里。”
“她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傻的可笑。”
没来得及从衡星肩上收回的手陡然被一股怪力抓住,容话反应慢了一拍,手腕传来的力道疼的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衡星你放手!”
衡星紧盯着他,眼中顷刻间便已燃起滔天怒火,深蓝色的鳞片从他脖颈迅速蔓延至脸颊。
容话被推入海里的前一刻,耳边传来一声近乎诅咒的话语:“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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