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三秒,何砚之还是选择了不跟小保镖计较,一指自己胸口:“拿走你的猫,我说真的,它该减肥了。”
俞衡把自家十五斤的大橘从砚总金贵的胸口上捞走,大橘还不乐意似的,冲他喵喵了一声。
他把猫扔到地上让它自己玩耍,视线在二者间进行切换:“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中和一下。”
大橘被他放在地上,竟直接在地毯上趴了下来,何砚之垂眼看它:“不好意思,人和猫没办法发生反应。”
“能的,”俞衡认真点头,“把人和猫放在一起,人的心情值会提高,而猫会掉毛。”
何砚之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猫会掉毛?”
“因为人会撸猫,猫会被撸掉毛。”
何砚之:“……”
俞衡自顾自地讲完了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正准备抬脚,对方却伸臂截住了他。何砚之手里拿着那张已经被折成“飞镖”的字条:“所以,我才给你的一万,你就这么花没了?”
俞衡点头。
“你就不心疼吗?”
“心疼啊,”俞衡抿唇一笑,忽然俯身凑近,附在对方耳边说,“所以,我不介意砚总多给我一点小费哦。”
“你做……”何砚之话刚出口,又不知为何停住了,强行咽掉那个“梦”字,语气一转,“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刚刚在沙发上睡着,睡得腰酸背痛,你要是能帮我缓解一下,我就考虑给你点小费,你看怎么样?”
“乐意为您服务,”俞衡心说人傻钱多的砚总又来送钱了,“你趴着,我给你按摩一下。”
何砚之在对方协助下把自己翻了个面,俞衡顺势在他旁边坐下,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按摩。
砚总自从出车祸就再没让人这么伺候过了,此时竟有点唏嘘,还有点委屈,觉得这几个月以来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如果不是他神志不清发了招聘广告,招来了俞衡的话,他是不是这辈子就这么下去了?
一个人待在无人问津的别墅里,哪怕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或许几个月、几年以后被发现他的尸体,证明这是曾经的流量明星何砚之。
那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上热搜了,然后外界一片普天同庆,庆祝他死了。
想想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他没忍住轻轻叹口气,俞衡像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的,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幻想了一下未来,”何砚之闭眼趴在沙发上,“发现可能不是爱情片,是灾难片。”
“……”俞衡“唔”一声,含混不清地说,“其实你想要爱情片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声音虽然小,何砚之还是听见了,后者一掀眼皮:“你跟我爱情?”
俞衡沉默了。
何砚之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动了动胳膊:“你快继续按啊,别停下。”
穷苦大学生俞衡为了一点小费,费劲力气给雇主来了套“马杀鸡”,从头到脚,从胳膊到腿。何砚之好像被他按得挺爽,非常痛快地要给他打钱。
俞衡满心欢喜地打开某支付软件——随后表情就僵硬了。
他看了三遍,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没少输两个零吗?”
何砚之一挑眉毛:“怎么,五十你还嫌少?”
“……不敢,”俞衡揣起手机,起身往厨房走,“我去做饭。”
何砚之看他这失落的背影,竟觉得有点好笑,小保镖欺负他这么久,他终于扳回一局。
舒服。
没过五分钟,正在厨房洗鱼的俞衡突然感觉手机震了,擦干净手掏出来一看,发现砚总又给自己转钱了。
这回不是五十,是一千。
并备注道:“拿着自己花。”
俞衡一愣,随即无奈笑了。
其实吧……他也没有那么缺钱,虽然从上大学开始,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他就不再跟家里要钱了,但时常出去兼职,加上奖学金,这四年也一直过得挺好,除了供自己生活,还能吃喝玩乐,逢节日给父亲和妹妹买点礼物,他都是能拿得出钱的。
只有这回事出紧急,总不能让哥们一直在看守所待着,但让他短时间内搞到一万块也不是容易的事,走投无路之下,这才来碰运气。
说起来,他哥们还是为了他才跟别人打架的,因为听到有人说想整他,遂先下手为强给了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可惜没把握好分寸,下手太重,给人打进医院里去了。
那天晚上俞衡正好要去接妹妹放学,要是真的碰上那群人……他自己倒还好说,妹妹的安全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所以他还真得好好谢谢这位哥们。
捞人的钱他也掏得心甘情愿。
俞衡一边宰鱼一边想这些事,难免有些后怕,不过还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才让他有机会看到那条“要求不高”的招聘广告。
他跟何砚之能够遇到,真的是机缘巧合。
何砚之坐在沙发上,把电视调到静音,听着俞衡在厨房刮鱼鳞的声音。也不知怎么,他内心突然安静了下来,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并不坏。
两个人,一只猫,一栋别墅,以及足够挥霍的钱,这生活怎么看都是让人向往的。
何砚之鬼使神差地想:刚刚小保镖说愿意跟他拍爱情片……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应该啊,这才认识三天。
人一闲就容易脑补过度,想象力丰富的砚总开始冷静且理智地分析——小保镖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帅?还是有钱?
何砚之认真思考五分钟,觉得可能是两者都有。
毕竟,他再没有别的长处了。
他这么想着,摸起手机进入微博,看到上午那条热搜已经掉了下去,当然不是自然掉的,是他花钱撤的。
以前他还挺享受这种挂在热搜上被人瞩目的感觉,现在却只觉得烦。
他浏览了一下自己的微博主页,脑子一抽,把所有的旧微博全部删掉了。
一直删到手累,这个千万粉丝的账号瞬间变成了空的。
然后他去给俞衡那条“你情我愿”的微博点了个赞。
这时俞衡正好从厨房出来,经过他面前说:“少玩点手机,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们这种大明星日理万机,微博账号从来不自己打理呢。”
何砚之手一抖,赶紧退出微博打开了消消乐:“是……是啊,这不现在没人帮我打理,只能自己来了吗。”
俞衡第二次从他面前经过,不小心瞄到他手机界面上的消消乐,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留下个眼神让对方自行体会,就返回了厨房。
何砚之莫名其妙,心说消消乐怎么了?
这是一款多么优秀的游戏,既能打发时间,又能锻炼脑子,失败了不会被别人知道,玩得菜也不会被队友骂。
四个月他已经爬到了一千多关,他还挺自豪呢。
比某些一盘下来“0/12/0”的游戏让他有成就感多了。
何砚之继续玩着自己的消消乐,终于在耗尽所有体力且没有通过一关后他犹豫了一下,看着背包里的几百个体力瓶,他选择关掉游戏,来日再战。
晚饭俞衡炖了条鱼,好给他们不太聪明的砚总补补脑子,可惜何砚之并没能接收到他的嘲讽,只觉得这鱼贼好吃,鱼汤都拿来蘸了馒头。
俞衡把两块鱼肚肉全部让给对方,自己嗦喽着鱼头和鱼尾,觉得好像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他们一家三口吃鱼的时候,鱼肚是妹妹的,鱼背是父亲的,他还是只有鱼头和鱼尾。
何砚之边吃边打量他:“好吃吗?有肉吗?”
俞衡:“……好吃,没肉。”
开玩笑,自己做的饭,他能说不好吃?
何砚之又瞧他半晌,忽然伸筷把鱼背上的肉完整地拨下来,推到对方那边。
俞衡:“干嘛?”
何砚之:“我不想挑刺。”
俞衡沉默,随后笑了。
想给他吃肉就直说,还非得找这么个借口,真是别扭呢。
他摇摇头,并没有戳破某人的小心思,附和说:“好吧,既然你嫌刺多,那下回不如给你炸带鱼。”
何砚之:“也行。”
俞衡陪别扭的雇主吃完了别扭的晚饭,又帮他洗脸洗爪,晚上十点多,再把他抱回卧室睡觉。
这简直像养了一只猫——每天定点投喂猫粮和水,给猫梳毛,还得在猫非常欢实的晚上把它强行按在猫窝里睡觉。
挺好,都是难伺候的主儿。
俞衡在关门前最后问:“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何砚之板起脸:“不需要,事实证明我已经好了,不会再发烧,所以你可以回你屋了——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学习,我有点担心你到底能不能考上研。”
俞衡笑了,他没再说什么,把大灯一关:“那,晚安。”
他走到楼上书房,摊开书,并回了以为他失联的费铮几条微信。
因为别墅里活物太少,一到晚上,何砚之睡下以后,就会显得非常安静。这无疑是看书学习的好时间,俞衡认真算题,很容易就投入进去。
就在他聚精会神两个小时之后,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
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两条短信。
【A砚总(0:07):还醒着没?】
【A砚总(0:07):过来陪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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