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俞衡其实还很精神,他到底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是某些身娇体弱的残疾人,即便再熬两个小时,他也能按时起床。
不过显然,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何砚之睡着以后,俞衡也闭上眼,只有意识还在进行最后的活动,他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来——何砚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在与他接触之前,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跟广大网友一样,觉得他是个满身黑料、演技一般、人品极差、又作又渣的破明星。
但现在想想,这些好像都只是刻板印象,并没有确凿证据。
有些谣言传得多了,那就成了真相。
俞衡的心情颇有些难以描述,就拿某人半夜不睡觉上微博骂架这件事来说,外界的人几乎全以为他是个神经病、是条疯狗,可谁知道归根结底,竟是因为神经痛痛到睡不着,才不得不找办法发泄、转移注意力?
虽然这个方法有够欠揍,但……到底是有苦衷的。
俞衡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不能再被那些言论左右了,他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与选择。
他要跟何砚之深入地接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公众眼中的何砚之。
俞衡这么想着,脑海中已悄然做好规划,于是他将自己放空,跟周公约会去了。
何砚之并没有起夜的习惯,毕竟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上床下床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因此他这一觉睡过去,再醒来就已经是早上了。
碰巧的是,俞衡也不喜欢起夜。
于是第二天两人醒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昨晚睡着的姿势。
何砚之这部手机的开机时间可能有点长,系统需要很久才能彻底启动起来,而且刚开机时还非常卡,什么软件都打不开,非得等个三五分钟才能恢复正常。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就觉得哪里不对。
他床上为什么有个人?
这人还以一种“抱”的姿势跟他靠在一起?
他好像内存不够了似的,每天都得自动清缓存才能保持正常运行,想要记起点什么时还得重新加载一遍。等他把昨晚的记忆加载完毕,脸色顿时变了,嗓音竟有点抖:“……俞衡?”
“我在,”俞衡立刻在他耳边开口回应,“醒了?要吃早饭吗?”
何砚之:“……”
能不能不要一张嘴就是“要吃早饭吗”“要吃午饭吗”“要吃晚饭吗”,当他是饭桶吗?
但这些明显都不是重点。
何砚之浑身僵硬,低头看向对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你别告诉我……你就这么抱了我一宿?”
“嗯。”
“为什么不等我睡着就松开?”
俞衡:“那怎么行,你只命令我抱你,没命令我松开,人工智能是不会在主人没有做出指令时擅自行动的。更何况——万一我松开你又开始疼了怎么办?”
何砚之:“……”
这什么人工智能,这是人工智障。
而且……他什么时候命令过这小子抱他?明明是他自己挨上来的好吧!
真当他内存不够会自动格式化昨天的存储吗?
何砚之怒从心头起,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背:“松手,你胳膊不麻?”
“麻了,松不开了,”俞衡轻笑,“需要特殊服务才能启动。”
何砚之:“……”
越来越过分了。
他面目有些扭曲,非常想从对方怀里挣出来,可他别说胳膊拧不过对方大腿,就算大腿都拧不过对方胳膊。
这种姿势,他根本一动也动不了。
俞衡把脸埋在他颈侧:“别动,再抱一会儿。”
他不光胳膊困住对方,脚还偷偷蹭了蹭对方脚踝,碰到那块明显凸起的骨头,随即他轻叹口气:“你太瘦了,硌得我肉疼。”
“那你还不快点松开,”何砚之咬牙切齿,“你不是真的看上叔叔了吧,小朋友?”
“我不光看上叔叔了,还看上了叔叔的钱,”俞衡继续逗他,“叔叔不打算给点补偿吗?我今天本来准备六点半去晨跑的,因为你,现在都已经九点半了。”
“……大冬天的你晨跑?”何砚之满脸不信,“你来我家三天,哪天去晨跑过?你糊弄傻子呢?”
俞衡轻笑出声,终于松开了他:“好了好了,不闹了,不疼了的话,就快点起来洗漱吧。”
他说着起身,揉了揉自己被压麻的胳膊:“现在吃早饭还来得及,我去准备。”
何砚之对“早饭”二字深恶痛绝:“为什么一定要吃早饭?”
“不吃早饭怎么胖得起来?”
俞衡说完就离开了卧室,何砚之一脸莫名,心说我胖不胖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位角色扮演太投入了吧?
他一言难尽地在床上挺尸,又回想一番昨晚发生的事,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行为远远超出预想,他居然没拒绝小保镖的“无理”请求,反而答应了?
神经痛害人啊。
何砚之抬手捂住脸——这回玩得有点出局了。
他确实是因为太寂寞了才想雇个保镖,但他只是单纯想找个活物,没想往别的方向发展。
这才认识几天,居然已经抱上了,说小保镖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的不相信的。
现在大学生都精得要命,姓俞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这种行为在暗示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只能是故意的。
何砚之两眼放空,自觉生无可恋。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真的找个人工智障,哪怕买个会说话的扫地机器人呢,或者……养只猫,养只狗,养只兔子也比现在这样强。
谁能知道曾经叱咤情场的砚总,居然有朝一日会为了个小保镖陷入深深的自我纠结和怀疑之中。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何砚之躺在床上装死,直到厨房那边飘来香气,他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噜”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把自己挪上轮椅去洗漱。
同时在心里想——俞衡居然就撂下他不管了?
这念头冒出来五分钟,他才想起是昨天自己说不让人家帮忙,能够自理的。
何砚之:“……”
这情况不妙。
他好像上了小保镖的套了,如果他没记错……这货是不是说过“要不了一个星期你就会离不开我”的话?
这一个星期才刚刚过半……
何砚之打了个寒颤,刚把自己挪上马桶准备解决生理问题,就听厕所门被人叩响:“好了没啊?洗个漱这么费劲吗?要不要帮忙?”
何砚之瞬间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还没撒出来的尿生生憋了回去,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反锁厕所门,高声道:“你干什么!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你是狗吗!”
“你错了,猫也会盯着主人上厕所。”俞衡泰然自若,“何况我也没进去啊,或者你希望我帮你把尿吗,砚总?”
何砚之:“……”
什么?
继“换尿不湿”之后,这小兔崽子又翻出新花样了?
人格第n次惨遭侮辱的砚总气得浑身发抖,赶紧解决完自己,提上裤子开了门,结果他一句“你有病吧”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一只胳膊朝自己伸来——姓俞的居然一把将他从轮椅上薅了起来!
“?!”
何砚之两条腿没知觉,突然被人拽起,他只感觉自己脱离了地心引力,快要不受牛顿掌控了。
哪怕是敢大雨天在“死亡赛道”上飙车的砚总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差点吓出心脏病,他本能地勾住对方的脖子,一脸惊吓过度:“你疯了?!”
“没啊,我让你起来活动活动,”俞衡面不改色,捉住他的胳膊把他翻了个面,背对着自己,并让他的脚落在自己脚背上,“总坐着怎么行呢,不锻炼的话,你永远也好不了。”
“……”
好不了也比被你这么玩强。
俞衡一只胳膊从对方腋下揽在胸前,居然就能牢牢把他控制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还能腾出来去拿漱口杯。
何砚之非常没有安全感,只好努力撑着洗手台,他心惊胆战地说:“兄弟,我问问,你是怎么做到一只手控制住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超过一百斤的成年男性的?”
“你在说自己吗?”俞衡给杯子添满了水,从镜子里看向对方,并对他发出无情的嘲笑,“你搞错了吧,虽然体重可能确实有一百斤,但身高……难道不是只有九十才对吗?”
何砚之:“……”
他必须要解雇他,就现在!
俞衡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居然还敢笑出声来,他咳嗽一声引开话题:“这么说吧,大三进行体能测试的时候,我们班一个胖子在跑步的时候晕倒了。”
何砚之咬牙:“然后?”
“然后那个胖子有接近两百斤,连体育老师都搬不动他,”俞衡说,“我给他扛到医务室的,我一个人。”
“……”
“医务室到操场大概有八百米,我背着他,从操场走到医务室,花了差不多五分钟。”
“……”
“五分钟什么概念你懂吧,女生跑八百米,及格线大约是四分三十秒。”
“……”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砚总。”
何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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