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之听着这“放弃”,就已经彻底放弃了,他闭上眼放弃挣扎,觉得自己可真是先撩者贱。
没办法,贱就贱吧。
英语单词催眠大法果然对大多数人都奏效,何砚之听了没有五分钟,已经觉得耳机里的女声在说鸟语,又过了没五分钟,他已经在这催眠魔音之下成功睡着了。
俞衡察觉到他睡了,便轻轻帮他摘下耳机,自己也跟着睡了。
由于聊天聊得太晚,第二天俩人双双没起来床,成功错过了早饭。
对此,何砚之表示求之不得。
砚总心想,他明明跟小保镖约法三章里面说了只让他负责两顿饭,怎么还是莫名其妙开始吃早饭了?
不知道早起傻一天吗?
还是……让他每天都傻一点,好骗他的钱?
一个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何砚之中途给俞衡发了一半工资,剩下一半还扣着。小保镖拿到工资以后好像也没干啥事,何砚之没见他乱挥霍这笔钱,不知道拿去做什么了。
对此,砚总非常好奇,但也不好问。
转眼已是十二月底,小保镖在雇主家复习了一个月,终于披挂上阵,出门考试去了。
俞衡分到的考点就在本市,不过不在原学校,离何砚之家也很远。他一早就出了门,并难得地没给某人准备午饭,让他自己叫外卖,中午八成不回来了。
何砚之目送他离开,跟脚边的猫大眼瞪小眼。
这一个月来,俞衡离开别墅的时间其实很少,最多的也就是去菜市场买菜,现在他突然不在家里,还怪不习惯的。
何砚之把轮椅停在窗边,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睡回笼觉吧好像睡不着,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吧……可能得等到晚上俞衡才能回来。
寂寞,实在是太寂寞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于是突发奇想,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好久没联系过的号码打过去。
号码备注写的是:司机。
何砚之在偷偷摸摸搞什么小动作,身在考场的俞衡自然不知道,他按部就班地考完了上午,跟众多考生一道从考场里出来,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今天天气格外冷,虽然有太阳,但风也不小。这个考点没有他认识的人,他便独自闷头往前走,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然而越走,不对劲的感觉就越强烈,他一头雾水地想着——难道答题卡没涂对?
不可能啊。
等他再走上几步,终于发觉这不对劲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身边的人都在往某个方向张望,他顺着人们目光聚集之处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贼眼熟的白色SUV,车头上坐着个人,正在冲他招手。
还笑得一脸欠操。
俞衡:“……”
这货怎么从家里出来了?!
此时此刻,小保镖内心的震惊不亚于有人跟他说今年考研取消了,他站在原地怔愣片刻,忙大步上前。
何砚之大概是要把“骚”的形象贯彻落实,哪怕残废了也不能阻止他原地开花,他身上穿了件“你妈一看就觉得你冷”的大衣,围巾随随便便挂在脖子上,系了等于没系,一头毛已经被风吹出了杀马特般的狂乱造型,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虽然但是,这是冬天。
大冬天戴墨镜,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吗?
自从上次在医院被人偷拍,俞衡就尤其害怕这人在公众视线中露面,现在倒好,这寒冬腊月,他居然自己出来了!
还以这副形象坐在车头上……
俞衡简直不知该从何槽起,他眉头一拧,冲上去就把姓何的一把薅下来塞进车里,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你?没事出来干嘛?”
何砚之一脸无辜:“我来接你啊。”
俞衡拿余光往外一扫,自己也跟着钻进车里:“那么多人都在看你,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何砚之把墨镜一摘:“没事儿,我戴着墨镜呢。”
俞衡:“……”
这能管用?
这人脑子里缺根弦吧?
何砚之见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忙替自己开脱:“认出来就认出来嘛,我又没杀人放火,还不能出门了?”
“没说你不能出门,小区那么大还不够你活动?”俞衡眼神十分危险,“今天多冷你知道吗?看过天气预报吗?知道几级风吗?你就穿这么少往外跑,不怕再感冒?”
“穿……的不少,”何砚之在质问三连下立刻开始心虚,“这衣服挺暖和……的。”
俞衡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领,视线往下打量——行吧,至少还穿了件毛衣呢。
没裸着出来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然而他再往下看,刚要展开的眉头瞬间又收紧了,他手指一勾对方的腰带:“就一条裤子?”
何砚之:“……”
“穿秋裤了吗?”
“没……没有……”
“你不冷吗?”
“不冷……啊……”
俞衡面无表情地把手一松,开门就要下车。
“……等等!”何砚之急忙拦住他,“你去哪儿啊?我过来接你吃饭的,我怕你没地方去,专门订了酒店,你别跑啊?”
“我出去喝西北风去,”俞衡冷冷地扫他一眼,“我觉得您也不需要去酒店了,直接开车,前面路口右转,直走一公里就有医院,那里比较适合你。”
何砚之:“……”
两人正在僵持,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砚哥,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噗。”
何砚之脸色瞬间绿了,色厉内荏地呵斥道:“闭嘴。”
随后他赶紧把俞衡拉回来,低声说:“兄弟,给点面子好不好?我可是专程过来接你的,你下午不是还要考试,咱赶紧回去吃饭睡觉,行不行?”
俞衡忍了又忍,终于勉强忍下一肚子火:“去哪儿?”
“快快,快开车,”何砚之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赶紧命令司机,“去酒店。”
SUV缓缓启动,车里空调开得很足,俞衡没坐一会儿就热了。他扣住某人依旧冰凉的爪子,放在手里捂着,语气还是不太好:“什么时候订的酒店?这附近酒店我都打听过了,早就没有房间了。”
“你订不到,不代表我也订不到啊,”何砚之视线落在两人手上,也不敢拿开,“你说你,没订到房间也不告诉我,我要是不来接你,你中午去哪里休息?”
“大不了我回家就是了,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吗?”俞衡把手攥紧了,“这么凉,你在外面冻了多久?”
“也没多久,就十分钟吧……”
“待在车里不行,非得要出来?”
何砚之声音越来越小:“怕你看不到我嘛……”
俞衡几乎觉得这人不可理喻,然而当着司机的面,他也不好说出“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这种话,只得一路沉默,直到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这家酒店是离他所在考点最近的一家,步行也就十几分钟,是个五星级的,当时俞衡想订房间的时候问过,对方回应已经满员了。
也不知道姓何的怎么订上的。
有钱真是任性啊。
俞衡越想越来气,十分粗暴地帮某人把耷拉着的围巾系好,板着脸问:“轮椅呢?后备箱?”
“……没,放在酒店里了。”
俞衡:“……”
挺好。
这是明摆着让他背回去是吧?
他再没说什么,只能自己先下了车,再背上某位任性的雇主,在酒店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事先开好的房间。
他拿着房卡刷开房间门,瞬间被里面的装潢晃瞎了眼。
豪华、双人、套间。
情侣款。
“……”
何砚之更心虚了。
俞衡在服务员小姐姐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往里走,后者还微笑着说:“何先生已经帮二位订好了午餐,您看是现在就送上来吗?”
俞衡把那位“何先生”扔在沙发上,心力交瘁地说:“谢谢,现在就送吧。”
“好的。”
服务员点头离开,并贴心地帮他们带上门。
俞衡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两口之后看向何砚之,只感觉这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败家”二字。
不光败家,还作。
房间里十分温暖,何砚之把围巾解了,大衣脱了,小心地试探道:“不至于吧?我要么在酒店里,要么在车上,真没冻着。”
俞衡:“这就是你不穿秋裤的理由?”
“……”何砚之自知没理,也不敢搅三分,只小声说,“下次穿就是了……”
俞衡看他一眼,忽然坐过来,眼神颇为恨铁不成钢,他叹口气:“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你又不是小孩,自己不知道冷热吗?什么天气该穿什么衣服,自己真的没个数?”
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盯着,何砚之竟有种“做错事在接受家长批评”的感觉,一恍神便脱口而出:“对不起啊……”
俞衡:“……”
到底对不起谁?
俞衡已经不想跟他计较了,他转身去卧室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赶紧换上,今天别再出门了,下午考完我自己过来。”
他说着就过来帮对方换衣服,又说:“你自己没知觉,当然感觉不到冷,万一真的冻坏了怎么办?”
何砚之完全不敢接话。
俞衡继续数落:“我简直怀疑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不好好照顾自己,好让我照顾你,是不是这样?”
何砚之忙道:“真的没……有那么一点点吧……”
俞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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