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这河边生活的人家很多都会水，不过还是有不会的。
小孩落水后，附近恰好有渔船，渔夫迅速跳下水，朝这边游过来。
所有听见动静的人都赶了过去，远远看去，出事的河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按道理除了被吓到的其他孩子，大人不该那样惊呼的。
赶到河边后，林糯眉头轻蹙。
刚才在惊呼声响起的时候，他神识迅速铺展开来，察觉到一股很微弱的阴冷气息，现在到了河边，那种阴冷就更明显了。
水底下有东西。
下去了不少汉子在水里捞小孩，就算是小孩因为落水一直在挣扎，几个大汉也该能压住，他们已经抓住了水里的那个孩子，然而那个小孩沉的不像样，几个大汉拉都拉不上来。
“水里太冷了。”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从水底冒出头，嘴唇都冻得发紫，他用手捋了把脸上的水，朝岸上的人说道。
听了这话，明明是初夏的天，岸上的人都觉得背后一股凉气散开来，这都什么天儿了，水里再不济也不会很冷的。
没有人说出心里的猜想，太阳不知怎么回事，藏在了乌云里，迟迟不探头，如果有太阳还好，起码阳气重。
“是虎子。”
云画忽然开口，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河边。
顾倾背后的玄霜和沉冰都在微微震动，水底十有八九是作乱的精怪。
云画弹指，一道无形法术落入水中，探寻着里面的东西。
水里又潜水下去的大汉察觉到水温变化，几个人合力，很快就将虎子从水里捞了上来。
“去去，让开些地方。”
先上岸的汉子将围在岸边的人朝一旁赶去，把虎子放到了草地上。
虽然没有靠近，可林糯神识一直追着他们，见状，暗地里施法，让虎子将肺中肚子中的水都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水吐出来了。”
还没等人动手救虎子，那几个大汉就见虎子自己把水吐了出来，大声说着，也都放了心。
虎子虚弱睁眼，咳嗽了几声。
他落水时间不长，虽说有那么一小会儿时间怎么都拉不上来，可现在好了，救上来把水自动一吐，就能活了，周围人并未起疑。
虎子娘和奶奶哭天抢地的朝这边跑过来，看虎子醒过来，直抹眼泪，好在平安无事。
可当虎子说脚脖子疼的时候，他娘撩开他裤管，虎子脚脖子上，赫然一个青黑的手印，骇的虎子娘脸比虎子的都白，又极快的将虎子裤管放下了。
“糯糯，水里的东西跑了。”
云画转头对林糯说道，顺着水流和法术追踪的方向，捏了隐身诀，朝下游飞去，林糯和顾倾也立即跟了上去。
林糯之前猜测是水傀一类的东西，想着云画是可以解决的，没想到那东西给跑了。
三人行踪并未被下面的凡人发现。
一直往东飞了几十里地，在顾倾的相助之下，终于将水里的东西抓住了。
一个身形矮小的东西被抛上岸，云画随之也落到了地上，看着那个浑身缠着水草的东西。
被困在法术里还在不断挣扎，云画靠近了些，那个水傀便朝她呲牙，紫黑手指指甲又尖又长，挠着困住它的结界。
水傀只有最末等的灵智，并不会说话，凭着本能行事，性情凶悍，会在岸边潜伏，将岸上的人拖入水中淹死，死后发胀腐烂的尸体便是它们的食物。
林糯在修行界也见过这种东西，不过是成了气候的，要比眼前这个大多了。
水傀身上，缭绕着一圈肉眼可见的魔气，很淡，但是却让这个水傀增了不少实力，性情也格外凶悍些，对着林糯和顾倾也亮出了利爪。
云画之前轻敌，让水傀给跑了，她脸色有些不好，冷冷看着这个水傀。
“只是吸收了一些魔气，不是堕魔。”
林糯走到水傀跟前，细细打量了后说道，顾倾和云画自然也看出来了。
想来也是，水傀灵智低下，只凭本能在行事，主动堕魔，看起来是件不太可行的事情。
昨天在狐族的青楼里抓到了两个魔修，青璃为了追查这件事，便留在了妖界地盘。
林糯因为怀有灵胎，那里妖气重，不利于腹中灵胎生长，严重了，甚至会致使灵胎发生些难以预料的变化，所以就来到了凡人界，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魔气。
顾倾开了神眼，看到水傀身上黑色的障业后，便开口说道：“身上有障业，害过无辜人命。”
听完顾倾的话，云画便撤了结界。
在水傀以为能够逃脱的时候，玄霜剑出鞘，顾倾一剑斩了这只水傀。
水傀身亡，随着它倒地，身体如同缩水一般，皮肤很快就变得皱巴巴的，而那缕魔气，则被云画又布了结界困住。
“能查到源头吗？”
林糯开口问顾倾，顾倾在追踪术上的修习，比他和云画精深些。
“应该可行。”
顾倾点头，将一道法术打进魔气中。
等顾倾朝云画点头的时候，云画便撤了结界，三人跟着那缕魔气越走越远，直到来到一处深山的死水谭中。
迎面而来的水腥味浓重，林糯便封了五感，不再受这污浊气的干扰。
死水谭不远处有一条溪流，流到山脚后就和之前的那条大河汇流了，水傀若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也说得过去。
水潭上遍布绿色的苔，浑浊不清，有背后生瘤的疥蛤跳进去，“咚”的一声，扑腾起水花。
那缕魔气似乎是想钻入这水中，顾倾解了法术，可下一刻便挥剑斩断了魔气。
魔气顷刻间烟消云散，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也跟着消逝了。
“就是这里？”林糯看着那潭死水，胃里有些闹腾，跟崽崽闹的时候完全不同，他有点想干呕，可还是忍下了。
有只红眼睛的兔子在不远处，那双红眼睛似乎有些异样，林糯朝那边看去，显然，那只兔子身上也有魔气。
不等林糯动手，云画先解决了那只野兔。
“嗯，魔气所指便是这里，师父，你们先退开些。”
顾倾手执玄霜，背后背着沉冰，等着林糯和云画往后退去。
知道顾倾要做什么，林糯和云画退的足够远之后，同时也布了结界，免得被那些浑浊发臭的水溅到。
一剑将潭水劈开，顾倾身上也有护体结界。
巨大的声响过后，寒潭黑水悉数被剑气震到空中，在后面的云画和林糯立刻施法术，将水引到了林子的地上，那个水潭就空了。
霎时间，无数矮小水傀从潭底的泥里涌了上来，尖叫着伸出利爪抓向顾倾，还有看见林糯和云画的，也纷纷跳着跑了过去。
潭底还有不少被剑气砍伤砍死的水傀。
一只水傀还好，可数百只水傀蜂拥而上，每一只都带有魔气，那种阴冷的感觉又来了，比之前更为强烈。
魔气汇集到一起，让这些水傀实力大增。
沉冰剧烈震动几下，就“噌”的出鞘，从顾倾背后飞了出去，直至林糯身旁。
剑光凌厉寒芒闪过，沉冰所过之处，水傀尸体落了一地。
林糯看见那把灰剑飞过来的时候笑了下，猫儿眼里都是欣喜，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有一把剑对他这样亲近。
等解决完这些水傀后，前后其实没有多长时间，顾倾握着玄霜站在空了的潭水前，面色凝重。
那些水傀不是魔气的源头，可越靠近潭底，那种阴邪感就越重。
当顾倾看到潭底的污泥不断被拱起，还冒着黑色的水泡，污泥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土而出了。
然而不等顾倾动手，沉冰倏地飞过来，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将潭底的东西一剑贯穿，挑着那个和人十分相似的沉重东西飞了出来。
“是魔物。”
顾倾看清了那个东西的面目后说道，那双血红竖瞳，以及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魔气，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沉冰将那个东西扔在地上，之后便飞到一旁抖了抖剑身，似乎是嫌弃魔物脏，可它剑身并没有沾到任何污泥或是血液。
魔物已死，林糯走上前来，从玉佩里拿出一个红玉净瓶。
一缕红莲业火被林糯从中引出来，将魔物尸体以及这周围的水傀尸体烧了个干净，连灰烬都没有留下，魔气也被业火烧干净了，这周围就不会再有东西被魔气侵入。
“应该是从魔界窜逃出来的。”顾倾说道。
林糯和云画点头，看业火烧完了，林糯又将火苗引了回来，封了瓶口。
见那把灰剑还在不停抖动，林糯猫儿眼弯了弯，翻手将红玉净瓶放进玉佩中后，拿出一条帕子，朝灰剑招了招手，说：“来，我帮你擦擦。”
温吞的慢调子声音让沉冰“咻”的就飞了过来，十分积极快速，看的林糯眼睛弯弯，十分细致的帮它擦拭剑身。
“一把剑还有洁症，真是个稀奇事。”
林糯边擦边对顾倾和云画说道，之前水傀爬出来，灰剑就出鞘飞过来帮他，对这么一把有危险会帮他的剑，林糯是越看越喜欢。
擦完后，林糯轻轻弹了下剑身，笑眯眯说着：“好了，这下干净了。”
顾倾看沉冰又蹭着林糯胳膊，不愿意离林糯远点，再想到他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师尊，心里头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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