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上世纪九十年代,各地车匪路霸猖獗时, 赶上“时代大潮”的吴家也曾吃香喝辣。当时正当壮年的吴老爷子, 曾经亲手抄着锄头、面不改色地打断过外地过路司机的腿, 称得上乡间狠人。
不过能对别人狠, 不表示能对自己狠;够种把别人的命当成草芥, 不表示够种把自己的命当成草芥。孙井空甚至都没像李哥那样费多少口水, 只是把吴老爷子拖死猪一般拖到被一枪毙命的老太婆床前, 吴家这个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就缩到地上去了。
孙井空嘿嘿一笑,脚踩到吴老爷子手背上, 轻轻的辗“我对只敢窝在乡下作威作福的废物发家史没什么兴趣, 不过你们这个村子里确实有点意思。说说吧,农家乐那几口大缸是怎么回事”
吴老爷子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满是皱纹的面皮颤抖着,汗水跟落雨似的往下淌,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根本不成句子。
孙井空抬开脚,蹲下来, 好奇地道“你这头老狗也没几年的活头了吧, 确定要保守秘密, 吃上几辈子欠下的皮肉之苦, 再带着秘密进棺材”
说着,他手中亮出一把匕首,随手朝吴老爷子的手指剁去。
吴老爷子猛然缩手, 含糊不清的咕噜声立马消失“我说,我说”
“赶快,别耗我耐心,不然我只能去找你家那几个小孙子。”孙井空摆摆手,态度、语气,都像是在说他接下来要吃什么菜一样随意。
吴老爷子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年轻人比他年轻时还狠、还毒眼皮下垂,哆哆嗦嗦地讲出了这个村子隐藏数年的秘密。
另一边,村口小卖部。
李哥跟杨珊借了胶布,把大名单振国的小卖部大爷大腿上的伤口缠好,免得他因失血过多致死,再找来店里卖的绳索,与杨珊一块儿把这个昏迷过去的老头子仔仔细细地、一圈一圈地绑死在沙发上。
“虽说进了任务就谈不上遵纪守法,不过平白无故背人命债也没什么意思。”李哥一边绑,一边劝说眼睛发红的杨珊,“你看过无限论坛的吧,这个世界啊,从去年八月起就变了,是真有妖魔鬼怪的了杀人这个东西,犯忌讳得很。再说了,这整个村子都是那家枉死鬼的执念,咱们犯不着跟鬼抢生意。”
杨珊手上动作一顿,默默转头,沉默了下还是忍不住道“李哥,我没有说一定要杀了他啊”
李哥笑道“杀别人也不行啊。你可别说你完全没动杀心,我怎么说也年长你二十来岁,眼睛也没毛病。”
杨珊“呃”
李哥系好绳结,感叹起站起身“赵先林这个人,别说是你了,我听了都想打死。不瞒你说,进任务前我是个生意人,刚被合伙人狠狠坑了一把,家里几套房子全卖了都还不清账,不得不跟老婆离婚、让她带着娃子跑远处去,免得受影响生意场上是人是鬼我都见过,但跟赵先林这么胆大包天的,我是真没见过,套路深还是这些乡下土霸王套路深。”
“杀了男的,拖女的出来让吴家兄弟轮奸,再丢水里,以村干部名义出面把梁家三个小娃收养到吴家名下,引这几个小娃跌到水缸里淹死最小那个才三岁,懂得什么硬是连个活口都不留,真是下得了手”
吴家大院,正对大院门的正房中。
“从去年八月间开始,村里五岁以下幼童相继暴毙,死完幼童开始死老人所以你们怕了,怕枉死的梁家杀光你们全村人,你们把梁家五口尸骨挖出来、打了五个大缸,想用农家乐招牌引外地人过来帮你们带走诅咒”孙井空偏着头,神色古怪地,“这么看来,你们还是怕鬼神的吗那当初怎么灭人家满门的时候就一点敬畏心都没有”
吴老爷子低着头。
孙井空突兀地笑起来“不用说,我懂,利欲熏心的时候人总是擅长自我说服的,你们杀梁成武全家时想的肯定是鬼怕恶人,枉死鬼不敢来找你们,是吧”
“但是事实证明鬼不怕恶人,梁家五口还是来找你们了。所以说呢,你们又是哪来的底气,认为被你们骗来糊弄枉死鬼的人,不会找上你们呢”
吴老爷子惊惧抬头,正好对上孙井空恶意满满的邪笑。
一声闷响,吴老爷子闷不吭声往前栽倒。
孙井空站起身,单手拖起百把斤重的吴老爷子,一步一步朝外走,出得门来,像是丢垃圾那样把吴老爷子那把老骨头甩到刘大娃旁边。
此时,吴老三的妻子正好开打房门,一眼看见提着枪的孙井空。
视线扫过院中丢着的两具尸体,吴老三的妻子张口欲叫。
“噗”
她脑门上出现一指粗的血洞,顺着门框,软软地倒了下去。
孙井空走过去,拎起这个百五十斤的妇人,同样甩到院子正中
吴老大的妻子听见异动,从起身离开沙发走到窗前,只是朝外看了一眼,便发出刺破夜空的惊叫声。
孙井空往吴老大的屋子看了眼,收起手枪,换成无限子弹无后坐力步枪。
然后,这个脸上挂着惬意笑容的男人,愉悦地对窗内尖叫连连的农妇疯狂扫射
“替天行道代行正义这种事情太无聊了能随意处决任务中关系者的命,才是任务者的乐趣所在让人着迷的乐趣。”
吴老大家的半大小子好奇地从屋中冒头,一连串子弹便扫了过去。
从吴老三屋里出来的小丫头看到这一幕,惊叫着转身就跑。
孙井空枪口一转,惊叫声戛然而止。
“要恨的话,就恨你们的父辈催生出那种要命的玩意儿吧吃了人家血肉那么多年现在才还债,多的就算利息了,怎么也不亏。”
原路返回的李哥、杨珊听到枪声,两人齐齐停步,看向吴家大宅方向。
华夏国国内枪械管制严厉程度全球第一,死个人都没藏匿枪械更能引起官方暴力机构重视,就算是基层管理力度薄弱的乡下,乡民最多私藏老式的火药猎枪,不可能打出这种密集枪声。
李哥与杨珊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远远绕过吴家大院。
“是孙井空吧”杨珊有些心惊。
“应该是,他估计也从村民口中知道缸中之鬼来由了。”李哥眉头紧皱,“那家伙发什么疯,在吴家大院那个雷区乱搞”
“呃我觉得,他可能不知道吴家大院是雷区。”杨珊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抽,“明面上看的话,吴家人想方设法把我们留在农家乐,怎么看都是农家乐更危险。”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
那家伙不要命乱搞就罢了,破坏他们的计划可就糟了,得加快速度了。
深夜中枪声传得很远,躲在农家乐第四栋吊脚楼里面的社会蒋和陆染风都听见了,只是李哥和杨珊离开前叮嘱他们绝对不能轻易离开农家乐范围,两人虽然心惊肉跳,却也不敢出去看热闹。
正当两人坐立不安时,离开了两个多钟头的李哥和杨珊终于回到农家乐。
“虽然你俩还没有生物面板,不过任务进度也有必要让你们知道。”在吊脚楼客厅中集合,李哥便郑重地把他们从单振国处获得的情报分享给了俩新人。
听到村中居然发生过这么惨绝人寰的惨剧,别说陆染风,社会蒋的脸色都变了。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应当接受惩罚的应该只有亲手害死梁成武的村支书赵先林,和参与轮奸、谋杀梁成武妻子、溺死梁家三个娃娃的吴家兄弟,其他人应该是无辜的。”
李哥说到这儿,顿了下,语气里多出几分戾气“但鬼物是不会跟活人律的,这家子鬼恨吴家、恨吴家兄弟喊幺叔的村支书赵先林,也恨整个村子。梁成武的老母亲死了多年,他自己又出门在外十几年才回来,和村人感情没那么深厚,但怎么说也是一个村的人冒着风险国外打拼十几年赚那么多钱回来,梁成武一不买豪宅二不买名车,就想着回家乡做贡献、带领乡亲致富,就这,赵吴两家合起来灭他满门,硬是没人讲句公道话,也没有人想办法举报、为梁家五口讨个公道。”
“这个推论我们也有证据,从去年八月起这个村子爆发灵异事件,针对的也是全村人,先死婴儿,再死幼童,再死老人,前前后后去了十几个,不挑人家。”
“乡下娃娃不到读书年纪不上户口,暂时还没引起外界关注,老人暴毙本来也是常事,但如果死到青壮年,别说村人日子过不下去,也会引起乡镇府关注。赵先林害怕了,请了个本地有本事的阴阳先生来看,按指点刨出梁家五口尸骨、打成水缸,用香灰水镇压住,又召集村人凑钱盖了这个挂在吴家名下的农家乐”
“按理说一个村子里有这么多异常暴毙,哪怕只是幼童老人吧,全村都应该紧张不安才对。但我们作为外地人来到村子里,完全看不出这些村人哪儿有风声鹤唳的样儿,年纪大的、知道内情的,全在合伙演戏靠山村的人说无辜,别说鬼,人都不信。”
“那、那不是要全村人都死光,梁家那几个鬼才能甘心”社会蒋倒吸口冷气,“这、这好歹几百条人命啊”
“意志安排我们这些任务者处理的任务,基本都是到了脓包不挑破就要癌变的程度了。什么都不管、任由梁家五鬼杀光整个村子,那么就要危害到周边乡村。鬼这个东西没有报仇雪恨了就不伤及无辜的讲究,没有道理可讲的。我们参与任务,本质上是要干涉鬼物执念,让意志能在事件解决后把鬼物捕捉走,这才是我们任务者的主要目的。”
李哥吐了口气,道“这个任务的过关路线不是靠帮助鬼物复仇,奇奇和陆染风你们俩亲手放倒丢到缸边的吴老二,连一个点的完成度都没给我们加,这个提示已经很明确了远离赵吴两家人、伺机救下非赵吴两家村民,拖到任务时限结束与村民共同逃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杨珊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任务的通关方式和她经历过的第一场任务不同,难怪吴老二送了人头、任务面板一点儿动静没有
“还有这种分析任务的切入口,这可是重点,要好好记住”杨珊一脸钦佩地看向李哥,更加仔细认真地听讲。
“我们这种外地人要说服村民和我们一起行动不太容易,不过嘛现在孙井空在村里乱搞,倒是给了我们机会。”李哥笑着道,“白天时我们去探望过的孤寡老人天生腿部残疾、作不了恶,跟村里别的人家没有亲缘关系,也没有得到过赵先林重视、连农村低保都被别家顶替了,分到的屋子也最差,是个不错的目标。”
“这么说,我们不用留在这儿了”陆染风惊喜地。
“当然,虽说梁家五鬼跑吴家大院蹲点去了,他们骨灰还在这儿呢。”李哥起身朝外看了眼,“准备一下,孙井空把整村视线吸引过去时咱们就转移。”
晚上11点半。
一般这个时候乡下人家早就睡了,没睡的也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但这会儿的靠山村,却是家家户户不得安宁
村支书赵先林原本带着两个子侄到处搜寻孙井空和刘大娃,忽然听见村西头枪响,连忙打电话给四散搜寻的赵、吴两家壮年当家人询问情况。
两家四十岁以上的青壮共有十六个,四个骑摩托车去村道上追了,两个跟在赵先林这儿,余下八个分成两组在村内搜索。其中一组一打就通,但对面人也不知道啥情况,说是正往村西头赶。
另一组打过去老是占线,赵先林只得先放弃搜索、打电话给骑摩托车追出去的几个喊他们回来,一边往村西赶、一边继续拨吴家老大的手机。
被惊动的不止是在外搜索的这帮壮年农汉,随着一阵阵的密集枪声在村西头炸开,不少人家屋里开了灯,年轻的小伙子、好奇的大妈大爷,纷纷从家里走出来。
“不要出来听不到枪响啊都回家去刘老二你满身酒气往外面走啥子,把你家娃娃拉回家去”赵先林气得一路大骂,看到一个赶一个。
然而大众爱看热闹的本性并不是村支书的威严能压住的,这边赵先林赶回家的人,一转脸又从后门溜出来枪击案在华夏多稀罕呢,别说这些乡民了,文化水平更高的城市人听见枪响,估计也没法跟大海对面的人民那样知道马上躲避。
吴老大的手机占线了好会儿,终于能打通。
“叔,那个小年轻杀到我家头去了”一接通,吴老大慌乱的哭腔便传了过来,“那个杂种杀了我爹妈、我婆娘,把几个娃娃关在屋内,逼我们进屋去见他”
赵先林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他们搜了半天的小年轻,有枪
对别人越是歹毒的人,就越是珍惜自己的命,年近六十、当了几十年村支书的赵先林,对自己的命就外珍惜。
如果那个有枪的小年轻不是找去了吴家、而是被他领着两个侄子先碰见赵先林只是稍微一想象,冷汗便刷刷的淌。
“不要慌冷静点,吴老大”从后怕中缓过来,在靠山村几十年说一不二的赵先林迅速摆出村支书威严,“一个外地人有枪又如何,我们几大百个人的村子还能容他杀了人逍遥离去冷静点,跟我说下情况”
吴老大在电话那头悲痛万分,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娃儿被枪逼到打电话给我,那个杀千刀的杂种杀了爷爷奶奶、他妈妈还有老三媳妇,那个畜生逼我和老三进院子,不然就要杀娃儿畜生啊几个娃娃才多大点啊我、我爹妈那么大年纪的人,畜生啊”
赵先林听得一阵胆寒“吴老大,你们怎么就招惹到这么个杀人全家的凶神”
“没得啊,幺叔,真的他们来屋头我们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哄那四个留山上也没哄着他呀”
通话间,赵先林赶到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吴家大院。
拿着手电筒、开着手机来看热闹的村民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去爬吴家院墙,而是远远地挤在村路上、站在别人家台阶上、屋檐下,原因么自然不是这些村民理解围观枪击案的危险,而是吴家院子大门口丢着的几具尸体。
孙井空把刘大娃、吴老头子、吴家三媳妇丢在靠近水缸的位置,发现没动静,便更加放心,直接把尸体拖到大门口来。
心急如焚、无心驱赶村民的赵先林挤进人群,一眼便看见仰面朝天的吴老头、趴在台阶上的吴家三媳妇,两人身周都有大滩血迹。
吴家两兄弟站在院墙一侧,想上去收尸又害怕大门内放冷枪,扶着墙痛哭流涕。
“幺叔、怎么办啊,幺叔”看见赵先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吴老大像是找到主心骨,忙不迭扑上来。
“屋里到底是怎么说”赵先林也急。
没等吴老大回话,敞开的吴家院门内便传出来张狂的叫声“吴家的爷们呢滚进来婆娘死了娘老子死了你们不在乎,亲儿子死了也无所谓”
“把我娃儿放了”扶着墙的吴老三气急,朝着大门处吼。
“要讲几百次,吴家爷们进来就放娃娃,听不懂还是装聋快点再拖时间,十分钟杀一个”
说着,院内又连续响起几声枪响,半大小子鬼哭狼嚎的求救声随之传出
“爸爸、救命爸爸”
“不要杀我,爸爸救我他刚才把妹杀了、救我啊爸爸”
吴老大有三个儿子,吴老三只有一个儿子加两闺女,听见唯一儿子的哭喊声,吴老三控制不住情绪,跌跌撞撞跑向院门“放了我儿子、放了我儿子”
一连串枪响声猛然爆开,才刚踩到院门台阶上的吴老三胖大的身躯爆出大片血花。
“啊”
“妈呀”
站在正对院门方向二十米外、一脸猎奇地看稀罕的村民中,有两人被穿透吴老三的子弹击中,一个惨叫着倒地,一个闷声不吭栽倒。
现场顿时一团混乱,亲眼看见吴老三倒毙、连围观人群都中了弹的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吴老大惨叫着扑向弟弟,被几个堂兄弟联手拦住
屋内的绑匪说话算话,吴老三倒毙没多久,他那个被吓得只知道哭的儿子便被一只手推了出来。
“吴家老大呢你兄弟拿命换了儿子,你换不换”敞开的大门内再次传出嚣张肆意的张狂叫声,“不对,你有三个儿子,我杀了一个,还剩两个,你一条命不能换两个小崽子。这样吧,你随便拉个赵家男人凑数,我就把你两儿子都放了。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吧”
吴老大哭声一顿,只觉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板冲到头顶、如坠冰窟,整个人吓呆。
吴老大是个狠人,爷们儿喝酒吹牛逼时,上一辈的叔伯们无数次用类似的话夸过吴老大如果吴老大早生几年,十里八乡绝对有名气。
每次听到这种话,吴老大都很得意他知道叔伯们的意思是什么,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可是靠着省道发家的好日子。
可惜他那个时候才十几岁,轮不到他出头。
等到他二十多岁、强壮的体型长成、一般人轻易近不了身,省道这碗饭已经不能吃了,他这种早早辍学的农家子弟只能老老实实种地或进城打零工,再也没有便宜钱可赚。
隔壁村倒是有人成群结队去外省、给那些大老板当马仔继续赚松快钱,但吴老大从没考虑过这条“出路”他是土生土长的靠山村人,他的“勇武”、“胆色”,都必须在脚踏着这块土地、被乡人围绕时才能成立。
7年前,梁成武带着千万身家回到靠山村,那是吴老大终于能发挥出这一身“才能”的好机会,当他亲手把虽然伤痕累累、仍然挣扎着想浮出水面求生的女人摁下去时,他感受到了古代帝王般的、掌控他人命运生死的快意。
至此,这个男人内心深处建立起了扭曲的精神支柱,他坚信任何享受都不如剥夺他人性命那一瞬间的体验来得愉快,他认为体会过这种快感的他比其他人都要高高在上。
而此刻,吴老大发现他似乎并不是高人一等的那个,他眼前老三和爹妈弟媳妇的尸体,墙内那个肆无忌惮的叫声,都在提醒他这一点。
精神支柱被摧毁的吴老大,迟钝地扭过头,求助地看向他心目中全世界最有本事、当了他多年榜样的幺叔赵先林。
赵先林却没有给吴老大半句安慰或鼓励,这个靠山村最有本事的土霸王、乡镇府夸奖过的乡贤,正一脸惊恐地盯着吴家大门方向。
时间,已过晚上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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