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第一个活生生地找上他攀谈的合欢宗弟子!
秦楚阳在极短的时间里,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苏宸并转动大脑:对方有着一张艳光四射、一看就不正经的脸,双眸初看是风流含情,细看却是一种奇妙的热情与拉拢。
他能灵敏地察觉到对方的真正性情应当与容貌相反……这是两种十分矛盾的特质。
而且总得来说,在他方才所感受过的一众凶神恶煞的视线中,苏宸的眼神不会让他产生一种“吾命休矣”的崩溃感,这让他不由得对对方有了一丝好感。
虽然初来合欢宗不过半天,可秦楚阳不得不说:他有点慌。
现在,他已经在心里疯狂纠结着自己应该如何回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起苏宸方才向他打的招呼:
对方方才言自己“大器又活好”,这究竟是不是一种欲图拉他上床塌的明示?
不不不,“大器”指能担当重负之士,或许对方是有求与他……但如此一来后面的“活好”二字,又当如何解释?
合欢宗弟子对他这个初次见面之人又有何所求?
因此对方的所求……便是要夺了他的精元?
是了!这“大器”二字已经包含了“器大”的含义,对方乃是在夸耀自己的肉身;而后面的“活好”则是指行那事的技法高明……
对方这是在向他夸耀自身雄性能力高超之事呢!
不愧为合欢宗,他原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在一群不正经修士中难得的正经之士,却不想对方也是在释放魅力迷惑自己罢了!
所幸他道心坚定,谨小慎微,否则必定是被生啃了都不知道!
虽然秦楚阳想了许多,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三秒的时间,旋即他露出一个平和礼貌但略显疏离的笑容:
“初次见面,不知这位道友所谓何事?”
苏宸没有察觉方才秦楚阳脑海中那一番天人交战,听到对方略显冷淡的声音后,这才微微一怔,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对方一眼。
他方才只想着终于找到一个能与自己合作执行任务的师兄,立刻便迎了上去,可现在看来,对方的服装制式不是常服,倒像是其他门派的弟子服。
而且对方这容貌气质,也与合欢宗弟子格格不入。
要知道,便是看起来最不妖艳贱货的红玉居师兄,也独具一种壮零般的骚气。
而面前这青年眉目清朗,面容坚毅,剑眉下是一双深邃明亮的下垂眼。
其头戴一顶青玉冠,整整齐齐地挽住了长发;身长八尺有余,体格与苏宸相当,身上的蓝白色制服不带一点褶皱,堪称一丝不苟,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应该说,简直是正经极了!
完全不像合欢宗弟子那样骚气四溢!
如此说来,他的确初看对方眼熟,现在一想,对方不就是《倩男幽魂》这一话本中宁采君的真人版吗?
苏宸此时已经忘了自己长得像《倩男幽魂》另一主角“小倩”的事实,心下震撼之余,也为难得遇到一个完全没有妖艳贱货气质的正经人,而感动得五体投地:
毕竟他本身也是一个难得的正经人啊,他们两个就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舟,以后指不定要互相依偎、同舟共济才能确保不被强势榨汁,可要与对方打好关系才行!
他当下便正了正神色,礼貌地拱手道:
“咳咳……方才可真是失礼,在下将道友认作是同门师兄,便想与道友行几个任务。本人苏宸,敢问这位道友从何而来?”
但是苏宸殊不知,自己的此番表现在秦楚阳看来便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欲壑难填!
秦楚阳霎时戒心大起:他今日穿的乃是开剑宗制服,这九重界能有多少人连开剑宗的门徽都辨不出的?更遑论这里是合欢宗内门,一个内门弟子要如何才能不知他今日会作为外遣弟子被派遣于此?
再说了,便是对方真的不识他身份,又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让他们恰巧做了邻居?
其中必定有诈!
秦楚阳不动声色地说:“秦楚阳,开剑宗的外遣弟子,从即日起的十年便会居住于合欢宗内,道友便唤我秦道友罢。”
“秦道友好。我初看秦道友便觉得面善,竟像是从话本中走出来的人物似的,当真是英俊潇洒,一身正气。”苏宸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看看,看看!
眼前这苏宸现在又对他阿谀奉承,不就是想让他降低戒心,以后更容易对他为所欲为么?他真是看穿了合欢宗弟子的阴谋诡计。
他的师父赵长老说得不错,合欢宗内不可有丝毫懈怠,否则一着不慎便会着了道。
因此秦楚阳言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房门上靠了靠,打算立刻遁入院落,自此闭关十年!
他想了想,既然自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阴谋,那么也该让对方放松警惕,因此他上扬了嘴角,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笑容爽朗如和煦阳光,口头上却只回答得言简意赅:
“苏道友,本人初初前来,还有许多事物来不及整理,现在便要去了,日后再聊……”
苏宸立刻热心肠地说:“如若不介意的话,苏某人便来帮忙吧,俗话说得好,‘男男搭配,干活不累’。实不相瞒,我作为邻居,也想与秦道友打好关系,毕竟秦道友这一住便是十年呐。”
实际上,苏宸也有一点与秦楚阳打好关系好让后者与他一同完成任务的打算,只是他又一次不小心地使用了惹人误解的词汇,明明表现“团结”意义的词汇是如此之多。
秦楚阳内心疯狂喊停:这孟浪之客想要与他搭配干什么活计?还有对方这句末的“十年”是否是“来日方长”的含义?
——此人为了得到他竟然不择手段!?
“怎敢如此麻烦?不过小事一桩,便不劳道友费心了。”道友你好,道友再见。
若是给再见定一个日期,最好是十年后的今天。
秦楚阳笑如花开,内心汗如雨下,只怕第一日便贞洁不保。
无他,外遣弟子在其他宗门内时,生命安全必然是有所保障的,可若是欢爱与双修之事,便难以定论他是否受到威胁。
合欢宗弟子不能害他性命,而他也不允许伤害无辜之人。
即使这无辜之人可能正垂涎他的美色,但谁让……这里是合欢宗呢?男欢女爱,便如同凡人饮食喝水,再是寻常不过,他总不能断了旁人念想吧?
苏宸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嘭”声,大义凛然地展现自己的猛男阳刚正气: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不就是邻里的责任与义务么!咱们第一天认识,在下连一点小忙都不帮秦道友你这位新来之人怎么行?否则旁人看来,我不就成为了无情无义之徒了?”
秦楚阳内心有个小人正在捶胸顿足:听听这话,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如若不是他早已识破对方居心叵测,他都要热泪盈眶地信了!
“额……实不相瞒,物什多而凌乱,整理起来颇费心力。”他沉吟片刻后,自打脸般地一改话语,以歉然的口吻回答道。
苏宸再一拍胸口,像是拍在一块罡石之上,剧烈的闷响传出,不光连他自己觉得痛,秦楚阳更是听得牙齿发酸。
“既然是麻烦事儿,那便更需要帮了!在下若是再道友遇事时不主动伸出援手,那与冷酷无情的小人又有何分别。”
秦楚阳沉默了:小事不行,大事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苏宸见对方笑容逐渐凝固,只当对方是不好意思了,便颇为直男地第三次拍了拍胸口:“秦道友何须赧然?入了这红玉居,便有如拜把子的兄弟。”
秦楚阳更惊悚了:对方竟还喜欢称兄道弟,这癖好……着实是寡廉鲜耻!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对方离开呢?
对了,方才对方好像提及什么任务,也有那么些微末的可能是真的遇上了麻烦?他便听听究竟是什么任务吧,对方修为不过练气二层,大不了待会儿强行划开防线。
“不知道友所言是何任务?若是能给予帮助,我自是愿伸出援手。”
秦楚阳嘴角含笑,便如金秋时节的暖阳,暖而不烫,看得便让人觉得熨帖。
苏宸也只当对方是看出了他那与众不同的有趣灵魂,想要交下他这个兄弟,便直言道:
“分别是剥皮、采蜜、摘花……”
秦楚阳脑中瞬间出现了无数不可理喻的场景,吓得他面上血色尽退,脱口而出两个字:
“告辞!”
苏宸语速较快,紧接着说:“……都是与落花谷内妖兽有关,秦道友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秦楚阳脑中那邪恶景象骤然消失,面色由白转红,羞愧地移开了视线:
“无甚,无妨,道友说来听听?”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谴责自己,同时仿佛听到了师父赵长老痛心疾首的声音:
秦楚阳,你作为一个正派弟子,应该为自己那些污秽思想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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