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看了闻先生一眼,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闻家太大,他暂时还动不了。
他从闻先生的身边擦身而过,再也没有回过头。
闻先生身边跟着的那个青年盯着庄晏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中疑惑,问道:“爸爸,他是谁啊?”
“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闻夫人以为自己见到那个不在她和闻先生身边长大的孩子,应该会非常激动,甚至会失态到大哭一场,但是真的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闻夫人的情绪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波动那么大,甚至没有见到庄晏的时候给她的冲击那么大。
庄晏与自己的长相真的是太像了,很多时候不用跟人介绍,他们也能一眼看出来他们两个是母子。
但其实不是,庄晏只不过是闻先生找来的一块挡箭牌、一个替身罢了。
虽然情绪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但是闻夫人还是面带笑容地走过去,握住那个青年的手,轻声询问着他的名字,他的年纪,他现在在做什么,态度比庄晏第一次来闻家的时候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闻先生抬起头,就看着闻宇尧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三人,不说话,也不过来,他问:“宇尧,你看什么呢?”
闻宇尧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这个青年还没有庄晏与闻夫人在一起更像是一对亲生母子,他们会不会找错人了。
“宇舜上学去了,晚上才回来,你们两个都是闻家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相处。”
“我知道的。”青年点头笑着说。
闻夫人对青年有了一些好感,但始终没有办法提起太多的情绪来面对他,她的所有坏情绪,似乎全部都给了庄晏。
真是奇怪,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能装成名门淑女的模样,只有在面对庄晏的时候,总也克制不住的自己的那些负面情绪。
在第一眼见到庄晏的时候,她几乎要崩溃,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孩子。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在闻先生给出的那些讯息中,庄晏表现得太过野蛮暴戾,很难受到家长的喜欢,而另一方面,庄晏的童年太过凄苦。闻夫人她不能接受当年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傍晚的时候,闻宇舜从学校回来,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谁都没有提起过庄晏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只是在半夜的时候,闻夫人被噩梦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的,她的脸庞苍白如纸。
睡在她身边的闻先生跟着一起醒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她:“怎么了?孩子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做恶梦?是白天被庄晏吓着了吗?”
闻夫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梦里我看到那个孩子沉在海里,我想救他出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地沉到海底,从我面前消失了。”
“你想太多了。”闻先生轻轻拍打着闻夫人的后背。
闻夫人吸了吸鼻子,向闻先生问道:“你真能确定那是我们的那个孩子?”
“你要是不放心,等改天我找人再给他做个亲子鉴定。”
“可这如果不是我们的孩子,那个孩子会在哪里呢?”不知道为什么,闻夫人的脑海中猛地出现了庄晏的面孔,热泪从眼眶滚落,她扬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我对庄晏……”闻夫人声音哽咽,“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想把拿到手的药还给他?”
闻夫人摇摇头:“那是留给宇舜的,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我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那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这段时间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闻夫人轻轻嗯了一声,躺回了床上。
闻先生轻轻搂住了闻夫人,脑子里不断闪过今天庄晏说话时的模样,他不禁担心起来,这个人如果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可怎么办。
……
当天庄晏从闻家离开后,跟周飞打了电话,一起去了恒道拳馆,拳馆的老板包子一看到庄晏来了,从前台一路小跑奔了过来,像是只从笼子里冲出来的二哈,就差没有把舌头甩出来了。
他冲到庄晏的跟前,双手一张将他抱住,哭着说:“老大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我都在论坛上给你点了几千只小蜡烛了,昨天周教练跟我说你活着,我都不敢相信。”
庄晏抬起手摸摸包子的头,包子全名包一啼,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哭得特别大声,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他比庄晏小了三岁,庄晏几乎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看的。
包子哭唧唧地向庄晏抱怨说:“老大你都不知道那帮人怎么在论坛上说你,我跟他们撕了一天一宿了,以一人之力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不曾一败,那场面真是乌云压城,恶雨滔滔,翻江倒海……”
庄晏点点头,打断包子的话,问道:“结果怎么样?”
包子长叹一声,脸上带着壮志未酬的寂寥,回答:“今早我被坛主封号了。”
庄晏:“……”
周飞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抬手在包子的头顶敲了一下:“你打拳要有这个精神,说不定现在的金腰带获得者都是你了。”
包子赶紧摇摇头,他当年就是受不了艰苦的训练才离开那里,给家里要了点钱,开了这家拳馆。
拳馆里面只有几个年轻人在对着沙袋或练习或发泄情绪,空旷的训练室里拳击手套与沙袋碰撞发出啪啪的巨大声响,还有两对站在台上比划着要打一场。
周飞的视线在这些年轻人身上扫过,不住地摇头,他最后定在了包子的身上:“就你来吧。”
“我?”
“能行吗?”周飞问庄晏。
“可以。”
包子挠了挠头:“那就我来吧。”
拳馆里的人一看到有人要来挑战包子,也放下自己的练习,纷纷围了过来,想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
包子虽然退出拳击队,但他也算是比较有天赋的那一种,只是不太能吃苦,他在这些业余拳击手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平时的时候也会做这些年轻人们的教练,对这些年轻人来说,有人上来就敢挑战他们的包子教练,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庄晏退出拳坛进了健身房当教练后就留起了中长发,有时候还会给头发做个卷烫,弄得他现在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个打拳的,更像是个艺术家,所以拳馆里这么多人还没有一个认出他的。
“那小子谁啊?上来就跟馆主打,”
“不认识,看着有点眼熟。”
“啧啧,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得让馆主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是不是看馆主年纪小觉得好欺负啊,挑谁不好非要挑馆主。”
……
这些人在台下窃窃私语个不停,他们都不太看好庄晏,毕竟这个人的穿衣打扮就不像是个正经打拳的,估计在包馆主的手下是过不了几招。
包馆主的履历即将又添辉煌的一笔,有几个年轻人恨不得自己上台去替馆主打两下。
台上的包子知道庄晏很长时间没有跟人打过拳,他腰上有伤,估计也没怎么练习。
“那个老大我等会儿会小心点的,你腰上的伤确定没有问题吧。”
庄晏嗯了一声,脱下驼色的长款风衣外套,低头把拳击手套戴好,红色的手套将他的露出的半截手腕衬托得格外白皙,这么一看这人更不像是打拳的。
台下的观众纷纷摇头,就差没有嘘声让庄晏赶紧下台。
“规则我就不说了,你们两个都没忘吧,”见两人都点了点头,周飞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倒数三二一,迅速后退将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个。
包子率先出拳,他的气势很足,带着一股疾风,直朝着庄晏鼻下的方向打来,观众们看着这一幕不禁拍手叫好,为包子加油助威,包馆主出手就很不一般,这个小白脸马上就得求饶认输。
然后现实却与他们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庄晏向右一个侧身躲闪,并且在同时下蹲使出下勾拳,击中包子的小腹。
庄晏在于包子交锋的过程中发现,在没有了海水的阻力后自己的身手似乎比曾经更加灵活了,不仅如此,那段在海底的日子训练了异于常人的听力与第六感,使他能够更好的预判出对手接下里的动作。
观众们吃惊地看着台上的变化,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是庄晏率先得分了呢?
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包子被庄晏击中了反而高兴得很,他的态度比刚才更认真了几分,看向庄晏的目光亮了许多,两个人相互试探了一段时间,这一回庄晏先向包子发起攻势,一个直拳冲了过去,包子抱住拳架格挡,随后下潜想要摆脱庄晏的纠缠,然而庄晏似乎早预料到他的动作,一个摆拳上去又得一分。
包子被逼退到了拳台的角落,这个位置对他十分不利,此时台下观众们早已经没有了声响,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这场精彩的比赛。
拳台上只有对手,不讲朋友。
庄晏面沉如水,神情严肃甚至有些冷漠,他丝毫没有要放水的意思,一个重拳想着包子的下巴冲去,这一拳的力量巨大,直接让包子的拳架散开,紧接着一套刺拳如雨点一般向着包子的脸上砸去,包子毫无招架之力,几番想要躲避,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庄晏都会紧随在他的身边。
包子俯身弯腰想要逃跑,然而一抬眼就见一道直拳直冲向自己的面门,拳头的主人那双灰色眼睛中似有火光在燃烧一般。
包子挨了这一拳,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训练室里回荡。
结束了?
结束了!
有人低头看了眼时间,四十七秒秒,一个回合都不到,他们崇拜的包馆主就这么被人打倒在地上。
训练室中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看向拳台上的庄晏。
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进来,这个中长发的男人站在台上,露出一抹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无比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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