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给我哭04

    她站在身后,拉着自己的衣角,眼神却落在他的手上。

    “郁晚同学!”她惊呼,“你怎么可以在学校里抽烟?!”

    “快灭了灭了呀。”白纸鸢着急死了。

    郁晚比她高许多,见她这样焦急居然感觉挺有趣。

    她在自己身前团团转,个子又不够高,够不着他。

    又吸了一大口。

    白纸鸢不乐意了。

    “喂!郁晚!你当心我告诉老师去了。”

    这个威胁真不错。

    郁晚淡淡的吸了口烟,将烟头扔进垃圾桶,白纸鸢刚呼出一口气,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凑近她,朝她吹了口烟。

    白色烟雾迅速弥漫,白纸鸢呛的不停。

    “你,咳咳,郁,咳咳咳,八蛋!”

    而少年,早就远去。

    他懒散的踢着步子,原本清冷的眼眸里不知何时弥漫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

    夜晚时分,外头黑的厉害,月亮偶尔才出来一会儿,乌云层层像要下雨了似的。

    一整个下午白纸鸢都没理睬郁晚。

    她以为作为同桌,郁晚和她好歹能不那么疏远,谁知他明知故犯,竟然还在学校光明正大的抽烟。

    白纸鸢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肚子有点饿,爸爸妈妈早就睡了,她跑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半天什么都不想吃,想了想,摸着黑走到玄关处,在爸妈习惯性放钱的地方拿了张一百的,悄悄开门出去了。

    她还穿着拖鞋和睡裙,下了二楼从后门出去,晚风刮来了不远处的蔷薇香。

    白纸鸢没有像平时那样梳头发,只是随意着披着。与平时的清纯感不同,这么看来,竟然有些娇软的女人味。

    她自己当然是不自知,正握紧了手里的钱准备去找点小吃。

    这个点大概只有烧烤和炸串了吧。

    魁宁市的城市分布非常有意思,富人区一窝,穷人区一窝,小吃基本集中在西城这边,也就是魁街附近。

    别看有些脏乱差,味道那是相当好。

    白纸鸢很少来吃,不是不想,而是学习压力太大没什么时间。

    逛了一圈,发现这街上又多了几个小推车,以前都没见过。时隔一段时间没来就会有些新鲜玩意,她站在一家卖酸辣粉的小推车前,馋了馋,对老板说:“叔叔,我要一碗。”

    小推车的男人膀大腰圆,正玩着手机。一看眼前是个小姑娘,看了看四周,伸出手:“十块。”

    “麻烦您找一下。”白纸鸢递过去那张一百的,“我没有带零钱。”

    男人看上去很为难似的:“哎呀,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给我这么大的钱,我找不开啊。”

    “啊?”白纸鸢有些不好意思,“那,算了吧,我不要了。”

    “哎我有钱,大虎,我先借你点。”

    小推车后面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看来应该是常客,对那个叫大虎的人招了招手:“我借你啊,以后不收我钱就是。”

    大虎点头哈腰:“好嘞,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不收都行。”

    白纸鸢也谢谢她,一边接过大虎找的钱往兜里塞,一边两只手端着酸辣粉。

    那边街上人多,她端着酸辣粉往前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吃。总觉得一个人吃东西很奇怪,也很尴尬。

    酸辣粉醋香和辣子香直往鼻子里钻,白纸鸢去买水喝。

    因为太烫,她都没看清自己掏出的是多少钱,赶紧递给小摊车的老板:“凉茶,谢谢。”

    “冰的常温的?”

    “冰的吧。”她笑了笑,“冰的好喝。”

    老板也笑呵呵的:“现在年轻人都贪凉。”

    他正准备找钱,对着灯光看白纸鸢给的钱脸色变了变。

    “小姑娘,你怎么年纪轻轻拿假.钱啊?”他问。

    “假.钱?”白纸鸢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没有假.钱啊。”

    “你自己看看。”小摊车老板把钱还给白纸鸢:“你看这钱假的多厉害。”

    她拿过来放在手里反复摊平,对着摊车的灯。

    看了几眼,她的手有些抖。

    这个蓝绿根本不对劲,手感也非常硬,真的是假的。

    刚刚买酸辣粉她压根没注意,也没看真伪,随意扫了一眼就揣进口袋了。

    “老板我能把酸辣粉先放你这一下吗?”

    摊车老板点点头:“可以。”

    白纸鸢跑回酸辣粉的摊车,那个老板还在,这时候已经有人在买东西了,摊车后面的女人也在。

    她赶紧上前拉过正在买东西的人:“你不要在这买,这个老板找的钱是假.钱!”

    她声音不低,四周有人看了过来,老板脸色瞬间一变,恶狠狠地对她凶道:“你这小姑娘胡说些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找假.钱了?”

    白纸鸢展开那张五十的。

    “这就是你找给我的钱,我给你一百,你找了我张假的五十!”

    “嘿哟你说这钱是我找的就是我找的?我大虎在这做生意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了,每晚都来,也从来没听别人说我找的是假.钱啊。我见你是个小姑娘不跟你计较,赶紧给我滚边儿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白纸鸢犟起来也是真犟。

    咬着唇,捏着钱的手心都出了汗,她指着不远处的摄像头说:“这有记录,你要不承认就跟我去警局,那都拍下来了。”

    老板回头一看,真有个黑压压的摄像头,一点一点闪着红光,他脸色一时变幻多次,眼神有些慌张的朝女人看去,哪知女人早就跑没影了。

    咬着牙,打死也不承认。

    气急败坏间,他从摊子后面绕出来,往白纸鸢走来。

    白纸鸢害怕的不行,那个人有她三个那么粗,胳膊上的花臂纹着张牙舞爪的老虎,看上去很像是个混社会的。

    咬紧牙关,她身体微颤,其实吓得腿都软了,可旁边都是人看热闹,根本没人说来帮她一下什么的。

    人都站在四周不说话,就那样冷淡的看着。

    她对大家说:“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他真的找我□□。”

    转眼间那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了,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女孩子上手就是一推。

    “别以为老子看你是女的就不敢动你,老子连小孩都打还不敢打你?”

    白纸鸢身体一歪,像棉絮一样轻飘飘就被他粗壮的手臂往后推倒。

    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扭到了。

    受力不均匀的后果就是往后倒下去,白纸鸢看见深蓝趋近于黑的天空,手里的五十元捏的紧紧的,委屈的不行。

    忍住快掉下的眼泪,她决定这个亏吃了算了,明天一定要去告诉警察,到时候有人查监控就不会不相信她说的了。

    却没想到,她并没有摔到地上。

    背后靠近温暖坚硬的怀抱,有人扶住了她。

    移下目光,她看见握着自己胳膊的一双手,指骨修长,腕间带着黑金表,他的手没怎么用力,轻而易举托住白纸鸢,扶她站好。

    之后,她就看见从身后走出一位少年。

    少年眉目清冷,随意穿着一件衬衫,领口立起,袖口也卷了上去,松松垮垮有种漫不经心之感。

    不过,那双黑色的眼睛明明平静无波,却看的摊车老板有一瞬间想要逃。

    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认识的人,这是怎样的心安啊。

    “郁晚。”

    白纸鸢害怕极了,而这种害怕在郁晚出现的时候成了全部的依赖。她甚至忘了下午是怎么和他冷战的,眼尾一红,一滴泪就要滑下来。

    郁晚看了他一眼,朝她伸出手:“拿来。”

    “什么?”白纸鸢眼睛都红了,嘴巴也嘟了起来。

    “钱。”他说。

    少年的声音很低,并不清亮,额发也有些长了,从侧面看,刚好挡住他冷而戾的双目。

    白纸鸢乖乖给他。

    郁晚接过钱,迈着懒散的步伐走到摊车老板面前,举起那张纸币。

    “是现在还钱,还是被我打一顿再还钱?”

    摊车老板没想到还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出来给这女孩撑腰。他冷笑一声,撸起袖子脱了围裙怒气冲冲。

    “小子,你很狂啊?希望你待会别给我打的跪在地上哭。”

    “哦。”

    郁晚扫了眼白纸鸢:“往旁边站点。”

    白纸鸢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点害怕:“郁晚,你别……”

    “站过去。”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眼神也冷,白纸鸢咬着下唇站到一旁担心的看着。

    摊车老板心知要想在这混下去,今天发生的事决不能让他们坐实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要是搞不定他自己还叫什么大虎。

    当下就朝郁晚扑了过去,硕大的身体宛如泰山压顶一般。

    郁晚一直双手插着兜,冷冷看他。

    白纸鸢心都拎到嗓子眼了,却见郁晚只是不慌不忙的抬起脚,连手都没有拿出来,朝着大虎的膝盖很狠踹去,只听“咔嚓”一声。

    “通”的一声,大虎跪倒在地上大声喊叫。

    “啊!!!”

    显然,那条腿怕是折了。

    明明不是自己,可白纸鸢却觉着疼痛顺着小腿一直爬了上来,她看见郁晚走到摊车后面重新拿了张新的五十,将假.币撕成了碎片。

    他递给白纸鸢:“拿好。”

    白纸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指着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摊车老板:“他……”

    郁晚冷瞥了一眼:“死不了,我没用力。”

    白纸鸢:……

    没、没用力?

    没用力别人这样了?

    踌躇一下,她跟着郁晚走了。

    可是第一步,脚踝就钻心的疼了起来。

    糟了。

    她忘了自己的脚扭了。

    忍着痛走到快没人的地方,她“嘶”了一声,扶着树干央求:“郁晚,你等等。”

    郁晚看着她,背着月光,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拖鞋估计因为大力而坏了根带子,已经不好走了,脚踝也肿的老高,脚侧也擦红了出了点血。

    白纸鸢忍着痛,额上都出了汗。

    似乎感受到郁晚的目光,小巧的脚趾头缩了缩,上面有红痕的血印。

    郁晚蹲了下来。

    “你干什么?”白纸鸢揉揉眼睛,看着他。

    “上来。”

    郁晚侧过头,月色剪影下是高挺的鼻梁。

    “我背你。”

    “恩?”白纸鸢愣住。

    “上来。”他又重复一次,这一次,语气有些不耐,白纸鸢微微一颤。

    她还是有些怕他的……

    看了看自己的脚,咬咬牙,她轻轻环住郁晚的脖子。

    郁晚几乎没使劲就站了起来,骤然离地,白纸鸢连忙圈的更紧了生怕掉下去。

    “我是不是很重……”她小声嘀咕。

    郁晚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这么轻,他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还重?

    没等到回答,白纸鸢也不说话了。

    她悄悄望了眼地下。

    “真高呀。”她想。

    “我家沿着这条街直走就行了。”她指了指路。说完她觉得自己讲了句废话,他又不是没去买过东西。

    然而,郁晚却说——

    “去我家。”

    白纸鸢愣住。

    “什么?”

    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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