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恢复之后的这几年, 言卿的身体始终被霍云深精心调养着, 从前大大小小的损伤都已经痊愈, 没了痕迹。
再加上夫妻感情甜蜜热烈, 心里明澈到底, 不存在丝毫阴霾, 她的体质自然也跟着变好,各项指标均在健康的水平线以上。
确定怀孕以后, 医生做了基本检查,确定状况良好,也就无需再多叮嘱, 霍太太孕期的生活起居, 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千娇万宠。
当天从医院回来, 霍云深就没有一刻得闲, 家里的环境要改,容易磕碰的地方都找人来专门做了防护,营养师连请了三个,他亲自面试, 倒把对方吓得瑟瑟发抖, 原本的家庭医生除外,又另选了位经验丰富的女医生,只负责照看太太孕产期间。
言卿有些困, 到家之后先被老公哄睡了, 等她一觉起来再推开门, 差点被外头恭顺等待的一众医护吓到。
霍云深刚把未来一段时间需要从国外特殊供应的几种食材交代完,听到老婆醒了,立即上楼,扣住她的手“卿卿,还少什么,我们再随时添。”
言卿迎着老公比去谈什么重大合约更要严肃谨慎的神色,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甜甜涩涩。
他太紧张了。
不能怨他小题大做,是在医院临走前,护士体贴地给了他们一大堆实用性比较强的孕期注意事项,让他们闲暇时看看。
回程的路上,深深依次都翻了一遍,最后有几页客观注明了怀孕可能会对孕妇造成的损伤和风险,举了几个极端例子,从看到这页起,深深的表情就没好过,搂着她,力道让人发疼。
他怕得太多,现在怕吃醋成了其次,她的安全则被推上忧虑的最顶峰。
言卿没有说他反应过激,而是笑着劝慰“老公,你先让大家回去,我刚做过检查,情况很稳定,暂时不需要特殊照顾。”
霍云深不放心,眉心拧着。
她晃了晃他的手,温言细语“现在人太多了,我反而不舒服,还没到必须当保护动物的时候。”
听她说不舒服,霍云深才动摇,遣散了一众待命的陪孕团,家里安安静静,只剩下小夫妻两个。
言卿摸了摸平到不能再平的小腹,一个月还不足呢,连试纸的两道杠都只有浅红色而已,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的真实感,却把老公担心成这样。
她勾着霍云深的手指下楼“我们去院子里逛逛。”
需要给可怜的霍先生做做心理疏导。
言卿一路走下楼梯,看着家里各处的棱角竟然都被包上了很软的防撞层,她不禁失笑“深深,我是个成年人,行动力很强的,不用像对新生儿那样怕磕怕碰。”
霍云深理所应当反驳“不算成年人,你就是个小朋友。”
言卿红着耳朵逗他“那霍先生这是让未成年少女怀孕了吗”
霍云深盯着她慧黠的眼睛,忍不住翘了唇,捡起沙发上的羊绒披肩给她裹上,拉着去庭院里“是啊,禽兽不如。”
言卿笑倒在他手臂上。
霍先生可真是,宁愿说自己是禽兽,也要坚称她是小朋友。
初秋的下午还是暖的,微风柔润,淡金日光斜洒进霍宅庭院的绿植上,披了层闪光的薄纱。
言卿坐在秋千上,霍云深站在后面,给她轻缓地推。
“深深你过来”她喊他,“跟我坐一起。”
秋千够宽,两个人相拥坐下也绰绰有余,言卿歪着头仔细把霍云深的五官描摹一遍,感慨说“怀孕期间你不用做别的,多让我看看你的脸就行,保佑生个一样好看的孩子。”
霍云深眼尾微抬“一样好看”
言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一入醋缸不回头的霍三岁认输,连忙改口“绝对不能一样,我老公最好看,生个比你差点的就行。”
霍先生慢悠悠“嗯”了声,还算受用。
言卿伸手抚了抚他最近因为心神不宁而微红的眼廓,柔声转入正题“深深,我身体很好,没有不良生活习惯,孕期可能会出现的反应都是正常的,就算发生特殊情况,你也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照看我,不会耽误,不会出错,是不是”
“是。”
“所以我保证,没有意外,册子上那些危险,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言卿笃定,“你如果不放轻松,我也会跟着难过。”
霍云深低眸,唇角微抿“让那些人三个月以后再来上门照顾。”
“临产前。”
“六个月。”
言卿不跟他争辩了,反正六个月以后的事呢,到时候她如果状况良好,也许老公自己就不强求了。
“好我家霍先生说什么是什么。”
然而言卿没想到,真到了孕六个月的时候,她一直平稳的身体意外出现了一点波动,晚上入睡前忽然见了红。
她身材本就单薄,孕期饮食也控制很好,依然纤细匀停,肚子尺寸并不大,孕六月的行动也算得上轻盈,但突如其来的鲜红还是让她慌了,在浴室一时没能站起来。
十秒钟不到,等在门外的霍云深意识到不对,推门而入,脸色瞬时苍白。
言卿昏昏沉沉被送入医院,手从始至终被人狠狠攥着,攥到骨头微痛,但这种痛感又给了她最大的安稳,她迷蒙看到霍云深赤色的眼睛,翻腾着让她鼻酸的恐惧。
她用尽力气回握着他,含糊喃喃“没事,深深别怕,我没事。”
言卿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神恢复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静谧病房里,夜早就深了,输液管滴答滴答。
她刚想动一下,蓦的感觉到腰间箍紧的力量。
言卿转了转头,霍云深就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在病床上,他唇上裂了几道血口子,呼吸沉重地浅眠,双臂把她死搂着,生怕她消失。
她不适的感觉已经过去了,满心涨到要破的都是酸楚。
他吓坏了。
言卿往他怀里贴了贴,霍云深立即惊醒,没等睁开眼就脱口喊了声“卿卿”。
“我在。”她微微呜咽。
霍云深仿佛在窒息,凝视她几秒钟,确定她真的平安醒过来,终于咳出来一声,揽着她连连落下发颤的吻。
言卿的情况并不严重,也属于孕中期常见现象,只是之前过于平缓了,才衬得这次外凶险,虽说没什么大事,但医生深知霍太太关系重大,也叮嘱不能掉以轻心。
在此之前,言卿忍住了好奇,硬是坚持着没问过孩子性别,也不让老公问,本想等出生时候直接来个真相揭晓,但这回出事做检查,医生自动认为以霍总这么在乎的程度,除了对太太的爱之外,必定也是有腹中孩子一份的。
霍氏未来的继承人啊,能不担心嘛。
她也就不避讳,殷勤地话里话外提到了“小公子”。
言卿听懂,等人都走了,扒着老公脖颈激动说“深深你听到了吧小公子是儿子哎”
霍云深眸光依然暗沉,於着散不去的狂乱。
卿卿流着血脱力的样子,刀子般刻进了他的意识里,每回想一次,都惊惧绞痛。
连带着抵触起这个让妈妈受了苦的儿子。
言卿其实当天就没大碍了,但霍云深守着她住了一周的院,回家以后,言卿彻底被升级成唯一珍惜保护动物,从早到晚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有些失眠,霍云深就每晚睡前给她低低地唱歌。
他平常多冷硬的一个人,从没唱过什么,但在她耳边,低沉嗓音把她爱听的老歌不厌其烦唱遍。
言卿半睡半醒时跟他咕哝“老公你唱的都是情歌,给儿子听不合适要唱几首儿歌”
“不唱,”他固执地注视她,“我只唱给你听,跟别人没关系。”
言卿迷糊着摸他头发“小别扭,那是你儿子。”
霍云深抱紧她,沉闷地哑声说“让你受了伤,谁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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