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赵倚晴的态度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不过不管怎么说,起码当前,赵倚晴没有敌意。
她没有拒绝赵倚晴,收下了那个野果:“谢谢。”
洞内察觉不到白天黑夜的变化,她醒来后没有注意时间。十个时辰,也就是她睡了二十个小时,那么现在就是早上八点。
无妄山囚犯们的挖矿活动,似乎就是从这个时间开始的。
林拙扫了一眼洞穴内,果然,除了她和赵倚晴之外没有人了。
赵倚晴见她收下野果有些高兴:“现在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林拙沉默,赵倚晴变得沮丧了几分:“好吧。”
她没有过多纠缠,从侧面打开石床的盖子,拿出一把小刀。林拙这才发现,石床是空心的,内部可以储存物品。赵倚晴的石床里,就堆了零星几块玄铁矿,一把挖矿的锄头,和一些杂物。
林拙没有多问,而是看向她手中的野果:“这是什么果子?”
赵倚晴拿刀开始削野果的皮,手腕虚弱无力,削出一片坑坑洼洼:“你不知道?这叫红玉果,表皮很苦,不能吃……”
她慢慢削出雪白的果肉,林拙也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关于它的印象。
林拙之所以认不出来,是因为——
原主从来没有见过削皮前的红玉果。
她想吃的东西,都是别人削好剥开,主动放在她面前的。
“你连红玉果都没有见过吗?”赵倚晴说着忍不住抬头看她,因为这一抬头,把红玉果的果皮削断了,“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林拙的眉头轻微地皱起。
赵倚晴连忙道:“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
“太白宗。”
林拙迅速地回答了她,然后对她道:“你把刀给我。”
赵倚晴有些茫然地把刀递给了她。
林拙握着刀愣了一瞬:这把刀,重量不对,轻的如同羽毛一般。
她没多想,拿起手边的红玉果开始削皮。
厚薄适中、宽度均匀、线条平整,直到整个红玉果削完,果皮都连在一起,堆起来还是一个完整的红玉果的外壳。
赵倚晴瞪大了眼睛,十分诚挚地赞叹着:“好厉害。”
放下刀,林拙有些意外:按理来说,当她的强迫症得到满足神识就会增长,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动静?
她想了想,或许是需要对方完成,而不是她来完成。
她把刀还给赵倚晴:“现在,你按照这个标准,削一个红玉果。”
赵倚晴:“……”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但林拙此刻注视着她,她不得不战战兢兢拿起刀。
结果刚削了一截,果皮就又断了。
林拙:“……”
她看着赵倚晴满脸无辜的表情,眼皮跳了跳。
赵倚晴连忙道:“没事,我可以再来!”
她又抓起一个红玉果,慢慢削了比刚才更长的一截果皮之后,手忽然一抖,果皮断了。
赵倚晴抿抿唇:“再来。”
她又试了三次,每次一开始都好好的,但中途,总会有那么一两次手抖的时刻把果皮弄断。
林拙看着赵倚晴这么不懈尝试,觉得这个场景对自己而言简直是折磨。
她忽然很怀念那些给她送饭的师兄——起码送积分嗖嗖的。
哪像现在这个……只会让她越来越暴躁。
偏偏赵倚晴还觉得自己进步很大:“你看,果皮一根比一根长,下一个肯定不会断!”
林拙看着那排长短不一的果皮,感觉自己的脑仁隐隐作疼。
眼不见为净,在赵倚晴削皮的时候,她干脆展开神识,去排列那些灵气中乱窜的元素玩。
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赵倚晴身体周围的灵气中,五行元素的排列极为混乱,火元素尤其多。
这个洞穴内,灵气中的大部分元素都是土元素,还有少部分的木与水,金火元素少得可怜。
而这些火元素,几乎全部都聚集在她的身边,与其他各类元素交织在一起,不断地壮大。
每壮大一分,她握着小刀的手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林拙看到,那些火元素分明是从她的身体里逸散出来的。
她直起身子,神识朝那堆混乱的元素探去,飞快将各类元素排列整齐。
十息过后,赵倚晴感到身体的压力骤然一松,身体的痛苦减少了许多。
她趁着这股轻松立刻削完了红玉果,拎着长长的果皮举在林拙面前:“看,我成功了!”
林拙脑内立即收到:“神识+1。”
她冲对方笑笑,低头咬了一口红玉果,清甜的汁液溢满口腔。
她心道:为了赚这一点神识可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么混乱肆虐的灵气,赵倚晴居然能够以肉身抗住。
她的这个舍友,不简单。
赵倚晴也心道:刚才那一瞬间的轻松,和昨晚某一瞬间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很肯定,这两个时刻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新舍友这个变数。
她的这个舍友,不简单。
……
二人吃完红玉果,林拙打开石床的侧板,拿出一把铁镐。她对赵倚晴道:“我去挖玄铁矿,你去吗?”
赵倚晴摇了摇头。
林拙不意外会得到这个回答,毕竟要是赵倚晴想要去,早就跟着洞穴里的人一块去了。
她拿起铁镐:“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赵倚晴叫住她。
“你先把床加个印,加印之后,别人才不会来翻你的东西。”
加印这件事大师兄也没有和她说过,林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新奇。
“怎么加?”
赵倚晴道:“把你的玉牌放在这个缺口,滴一滴你的精血。”
按照赵倚晴的指引,林拙才发现在石床的侧面有一个凹进去的浅坑,如果不是特意去找,很容易被忽略。
已经告知了对方自己出自太白宗,林拙拿出玉牌的时候也毫不忌讳。
她将玉牌放在那个凹槽里,咬破指尖摁上去。一瞬间,她感到自己似乎同这个石床也有了某些微弱的联系。
她收起玉牌,注意到,赵倚晴看着她的眼神中毫无贪婪,就像是玉牌对她而言是什么司空见惯的事物一样。
而她本人,系的是骨牌、石牌、玉牌这三个等级中,最低等的骨牌。
她把玉牌又系回脖子上,收紧衣领里,赵倚晴道:“你现在藏起来也没有用,到时候一定会暴露。矿洞内区域是按照等级分布的,玉牌所在的区域等级最高。”
“不过矿洞内有阵法,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矿洞外……你要小心。”
赵倚晴说着把刚才那把削皮的小刀塞到她手里:“借你防身。”
林拙领了她的情:“谢谢。”
赵倚晴眨眨眼睛:“现在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林拙想了想,对她道:“林若拙。”
……
林拙朝玄铁矿的方向前进,她左手扛着铁镐,右手把玩着赵倚晴借给她的小刀。
她告诉了赵倚晴一个假名字。
她不知道赵倚晴为什么对名字这么执着,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又是给吃的,又是借刀。
她能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但却不想把真名告诉对方。
因为她并不知道,对方报的是不是真名。大师兄提醒她,修仙界偏门手段众多,无妄山的囚犯们个个手上都沾了血,要她不要轻易露底。
这是她上辈子的名字,某种程度上,她也没有骗人。
她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小刀上。
刀鞘是普通的兔子皮,刀柄似乎是用紫竹做的,也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但是刀刃格外轻,轻得不可思议。
林拙记忆里见过这种材质,只是她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
原主娇生惯养长大,能让她有印象的,一定是极好的东西。
她的这个室友……真是处处都是迷。
不过总归多了一样趁手的工具,不是坏事。
洞穴在南,玄铁矿在北,林拙绕了半小时到山背,看到了一片裸露的矿坑,上面有一个矿洞。矿洞前有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林拙刚走到矿洞前,传送阵内刚好有两人走出来,光着膀子,脖子上都挂着石牌,手上拎着一个麻布口袋,里面装的似乎是玄铁矿。
见到她,两人都分外眼红:“是你!”
林拙瞥他们一眼,将目光收了回来。
是昨天碰到的刀疤脸和一只耳,还是和昨天一样十分挑战强迫症的神经。
林拙别开眼睛:“让一让,我要过路。”
刀疤脸嗤笑:“过路?你还想过路?”
“老子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刀疤脸明显将被她放倒这件事视作奇耻大辱,“耗子,上!”
刀疤脸一声令下,两人的拳脚都冲她打了过来。
林拙依旧没有动,放开神识,将这一片的灵气搅得混乱,这两人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齐齐倒了下去。
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啧,”林拙摇摇头,“每次我都说了要过路,怎么就不信呢。”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想了想,蹲下身,握住小刀——
一个东西忽然在此时跳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裙角。
林拙被这一下搞得猝不及防,猛地后退一步。
她低头,是一只脏兮兮的猫。
这只猫似乎以为她想杀他们,挡在了这两人的面前。
它毛色橘黄,不知在哪滚了一身的杂草与灰尘,金色的瞳仁明亮璀璨,傲然看着她。
林拙与它对视了片刻——
嫌弃地伸手去抓猫。
算了,暂时不动这两个炮灰。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只猫给洗干净。
脏成这样,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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